(1)
“叔,王叔?在家不?我婶让我送饺子过来给你吃。”
强子一边敲着一杯倒家的虚掩的门,一边冲着屋子里喊着。
屋子里没有开灯,静悄悄的。即然门没有关,那么人肯定在家里。庄户人家一向睡觉早,难道是一杯倒又喝醉了?强子推门进去,借着影影绰绰的月光,四处打量着屋里,屋里炕上没有人,灶台边对这一堆没有洗刷的碗和筷子,屋子里散发着浓浓的呛人的白酒的味道,这一杯倒肯定又喝醉了,可是真是奇怪,人到哪里去了呢?
“叔,王叔?睡了吗?起来吃饺子了,我婶包的白菜肉馅的饺子,趁热吃点吧。”强子一边慢慢的走着,手在墙上摸索着,试探着找着屋里电灯的开关,忽然被脚下软绵绵的东西差点绊倒。
“啊!”强子看后不禁大惊,这倒在地上的不正是一杯倒吗?
强子把饺子放到灶台边,手快速的在墙上摸索起来,拉了下电灯的开关,看清了地上的景象。
一杯倒牙关紧闭,面色蜡黄的躺在地上,一只脏乎乎的手紧紧的抓着衣襟,气若游丝的一杯倒,好像听到了有人进了房间,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拼劲所有的力气,嘴里小声的说道:“救救我,救救我!”
“叔,叔,你坚持下!坚持下!”
强子俯身,把一杯倒抱起来,放到被粮食、被子、农具堆满了炕上,随手拿起一床露着棉花的棉被,给一杯倒盖在身上。
“叔,叔,你坚持下,我这就喊大宝过来。”
(2)
就在大宝给一杯倒挂针的间隙,强子快速赶回家,把一杯倒的情况告诉了家里人。
“啊?”听强子描述了一杯倒的状况,把傻根娘吓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玉兰听了大惊,放下手里的饭碗就往门外跑。
“现在没有什么事了吧?”傻根娘询问着满头大汗的强子,扭头跟傻根爹商议着:“让强子过去看看吧,玉兰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饭桌上正埋头吃饭的傻根,抬起头,咧嘴笑着,“哥,哥,饺子好吃,好吃!”傻根一边笑,一边用手拿了个饺子,来到不停大口喘气的强子面前,将饺子塞进了强子的嘴里。
强子嚼着嘴里的饺子,用手摸摸傻根胖乎乎的脸蛋,爱怜的说:“傻根吃饭去吧,吃完饭早点睡啊。”
傻根娘把一碗冒着热气的饺子放到饭桌上,嘱咐着强子,“强子啊,快吃点饭,吃完了去你王叔那吧。”说完,自言自语又像是跟傻根爹商议似的说道:“这事怎么都赶上堆了?小幸福家刚帮着办完事,怎么这玉兰爹又倒下了?家里家外的这么多的事,真是让人头疼。”
傻根爹闷头吃着饭,抬头看看愁眉不展的老伴:“这玉兰爹平日酒不离身,自从玉兰嫁过来,他自己一个人更是不像话,饭可以不吃,酒不可以不喝,不喝出毛病那才是奇怪。”
“无论如何那也是我们亲家啊,我们也不能不管他啊!”玉兰娘坐在傻根旁边,拿着一条毛巾擦拭着傻根身上掉落的饭渣,“我得照顾傻根,也没有空过去帮着照料下玉兰爹。让强子和玉兰两边跑的话,家里活又多,根本跑不过来。”
“那怎么办?咱们能不管他?”傻根爹起身,在灶台边坐了下来,摸出腰里的旱烟袋,装了满满一烟锅烟丝,拿起灶台上的火柴,擦了两下后,点燃了烟丝,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你就不能少抽点烟!”听见傻根爹边抽烟,边咳嗽,连带着刚吃完饭的傻根,被强烈刺鼻的旱烟味道,呛的一声声的咳嗽,傻根娘忍不住埋怨起老伴来。
“玉兰爹喝酒病倒了,你再成天抽烟也抽出个毛病来,这个家怎么办?要累死强子是不?”傻根娘嘴里絮叨着,拿起笊篱往强子碗里重新盛了些饺子。
“强子,喝碗汤,刚好,不烫了”,傻根娘给强子端过来一碗饺子汤,嘱咐着强子,“吃完饭上玉兰爹那看看,要紧别有什么大毛病。”
(3)
昏暗的灯光下,一杯倒有气无力的躺在炕上,炕上的筐子、篮子和玉米,占据了炕很大的面积,瘦瘦的一杯倒躺在那里,嘴里痛苦的呻吟着,整个屋子里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酒臭味和潮湿的味道。
盖在一杯倒身上的棉被,已经发黑的棉花,从破烂的被子表那里鼓鼓囊囊的漏了出来,被子已经被污渍浸染的看不出颜色和花色,抓一把都能感觉到油腻腻的油灰。
已经是深秋了,睡觉的炕上竟然没有铺一个褥子,强子坐在炕上,感觉到阵阵凉意。强子急忙起身,从另外一个房间里翻出一床玉兰以前在家用的被子,把炕上的东西重新归置了一下,给一杯倒铺好了被褥,把一杯倒抱在铺的软绵绵的被窝里。
大宝扒着一杯倒的眼皮,叹着气说道:“这王叔这酒瘾实在是太大了,如果不控制控制,真喝出毛病来,可是能要人命的。”大宝对玉兰说:“你看看你爹的眼球,不都让酒精烧红了?这是我们肉眼能看到的变化,肚子里会变成什么模样?你好好劝劝你爹吧!”
玉兰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爹,着急的询问着大宝:“我爹没有什么事吧?”
“现在看是没有什么大事,应该就是空肚子喝酒,喝的次数又多,量又大,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这么折腾,给他挂了营养针,养养就好了,就是这身子骨,干地里的活是干不动了,你得受累了。”
玉兰长长叹一口气。
自己的爹不像话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记事起,自己的爹就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饭可以不吃,酒不可以不喝,每次不是喝的东倒西歪的?自己从小就看惯了爹醉酒的样子,倘若他不喝酒,像正常人一样,天天忙里忙外,那才是真的不正常。
可是,这爹再不像话,他也是爹啊,有这么个爹在,自己在世间、在娘家还算是有个亲人,看着爹痛苦难受的样子,玉兰跟着难过的心里一阵阵的发紧,一着急,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玉兰紧紧的攥着爹那双又瘦又干枯的手,自己的手又红又润,爹的手却像一把干柴,毫无血色,手心长满了茧子,手背皴的裂了口子,摸上去都能感觉到非常的粗糙。
“爹啊,咱这次好了,咱们不喝酒了行不?“玉兰轻声的说着。
“今晚得留人在这守着,别出什么意外”大宝边收拾着医药箱,边嘱咐着玉兰。“等着清醒些的时候,给弄点热水饭菜的吃点,肚子里有东西就舒服多了。”说罢,背着医药箱往外走去了。
强子跟随在大宝身后,拍着大宝的肩膀,“兄弟,麻烦啦!”
大宝回身笑嘻嘻的望着强子:“我有个事一直没有来得及跟你说,我媳妇村里有个大姑娘,叫吴莉,人长的很漂亮,今年二十二了,我给你们介绍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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