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约定(2)

        死亡约定（2）

                                  漠桑      纪实小说

      小学毕业，恰遇金紫，永丰，夹滩不招初中，考上的统一到先锋农职中学就读。一间寝室四张床，上下铺，共住八人。第一天深夜，突然听到”啪“的一声，然后就是”哎哟啊!妈妈呀!“的哭叫声。全部人惊醒，拉开灯一看，郑华勇睡梦中从床上翻到地上。大家七手八脚把他拉起来。第二天上课，同桌杨丽打瞌睡，我问她咋了，她说：“昨晚一直有人哭，想家!……" 

      教我们这年级的老师大多数是刚毕业的师范生，年青有活力。每天晚饭后，他们都会集中在办公室：弹琴，唱歌。很多人围观，让我们好羡慕！还有就是高中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每天放学后都打球。让我们这些在村小读书连球都没摸过的小孩儿既兴奋又羡慕。有一次，球滚到我面前，我捡起来，想多摸一会儿再扔给他们，可一个大哥哥跑过来把球拖过去，还打我一下。可能他见我抱着球不还他，很生气。教学楼在山顶，宿舍在山腰，食堂在山脚，呈三角形分布。从教学楼经宿舍到食堂是石阶路，呈弓形。从教学楼直接到食堂，是直线，省时，却是泥泞小路，而且坡很陡。每天早上朝读课，很多人就把碗、筷拿在手中，听到下课铃响，箭似的跑，从泥泞小路拼命往下跑。要是雨天，奔跑的“啪啪"声，碗筷碰撞的“乒乓“声，摔倒后的哭喊声，旁边人的尖叫声，同学间的呼叫应答声，混成交响。为了能排在前面先打到饭，溅身泥也再所不惜。我班何世军个子小，却是个抢饭能手，总能最先打到饭，不过天天不是满身灰就是满身泥！

      农职中每班都有一片地，我班种的是青菜头和南瓜。每周有三节劳动课。男生负责刨土，施肥，女生负责栽种，除草。  一天，我和刘刚抬着一桶粪经过小红面前，她说：“哎呀！P好臭哦!“ 连忙用手捂住口鼻。她是城镇女孩，怕臭。 旁边郑华勇拖长声音模仿一遍：“哎…呀…p…好…臭…哦…“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小红“呸“了一声，红着脸跑开了。  种出来的青菜头和南瓜交给食堂。多数班级都种一样的菜。所以我们天天吃炒青菜，南瓜汤。加上油水少，吃得我们青口水直流......老师上课讲了些什么，我真不明白，没交作业老师似乎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就过了一年。

    第二年，老家又招初中了，妈妈将我转回来，重读初一。好多人都回来了。教语文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秃顶，缺颗门牙，讲课涶沫横飞，上课讲得少板书多，每节课要记四、五页笔记，写得手又酸又软。  谁要不记，他就唠叨：“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谁上课讲话，他就说：“遇事想一想，应该不应该？“  课外，同学们常模仿他当笑料。  物理老师是个大龄青年，矮胖矮胖的，总是笑眯眯的，上课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的讲，容易催眠。  数学老师矮小、瘦弱，三十多岁正在热恋，天天打扮得很精神，上课条理清析，有板有眼，很容易听懂。女生不喜欢他，说他讲话太毒，“不是读书的料，就是把头砍开，把知识强行装进去，再用线缝上，也会蹦出来。“  这就是他说的。 英语是一个刚高中毕业来代课的老师，漂亮，温柔。那时考中师、中专，英语成绩不纳入。农村孩子想上高中的少，就是想上，家长也不支持。考上中师中专，跳出龙门，吃上皇粮，是大家的梦想。英语课自然不重视。一到英语课，五、六十人只剩下十多人听课，其它的全跑出去玩。老师常常气得眼泪直流。告诉班主任，班主任也一笑了之。  初三可以住校，才芳和功玉家离校有十来公里远，早上得打电筒上学。他们给班主任王老师申请住校。王老师用眼斜着看他俩，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呵呵!你们俩都想住校?是怕在家里做事吧?学校天天蒸饭吃比家里安逸吧?你们先努力学习，等成绩好点儿了再来，床位不够。"  七、八个人挤一间平房，也不上早、晚自习。我感觉跟住在家里没多大区别，只是每天少走点儿路而已。还有就是学校人多，好耍，每晚还有电视看。学校有全乡唯一的一台大彩电，《射雕英雄传》，《再向虎山行》就是那时看的。班上有个女生，长得特像《再向虎山行》里的姜文英，我好喜欢，但没敢说，也没任何人知道，只是偷偷的喜欢，藏在心里喜欢! 看都不敢多看她，生怕引起别人注意，猜中我的心思，被同学们挤兑。

    升学考试，我校两个班，一百多人，就只有两个同学考上了高中，其余全军覆没。那时我两个姐姐都己考上中专：大姐读永川地区卫生学校；二姐读第三军医大学附属护理学校，吃穿国家全管，每月还有补贴，可羡煞人了。家里杀猪宰鹅，宴请亲朋、好友、老师、邻里......大家都羡慕我家出了两个吃皇粮的，都说我爸妈了不起，今后要享福。而当过班长，代表永丰参加过数次竞赛，让人羡慕不已的我，竟连高中都没考上，爸妈的伤心不言而喻。他们感觉脸上无光，我则更怕出门......

死亡约定(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