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两人俱是一惊,异口同声说出同一句话来。
六子惊慌失措,往常流利的嘴皮子变得结巴起来,张玖兰恨不得亲自替他说话,然而在这件事情上六子才是当事人,张玖兰想说 也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尽力安抚六子的情绪让他尽快的说出流畅的话语来。
“事情怎么发生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正给在座的大爷们卖坚果呢,就见……就见忽然间沈梦君就被尹总督的随身侍卫抓起来了……”
张玖兰抓住了话语里的重点:“你说尹总督?”
六子连连点头。
“按日子来算尹总督不该来啊,”张玖兰皱着眉头看了孟知舟一眼,随即立刻吩咐六子:“这事儿你赶紧去禀报给师傅,园子里出了事儿他老人家该出来主持大局才是。”
“班主就在那处呢。”
几人边说边往园子前头快速的走着,到了戏台处,只剩下了一地狼藉。
因着总督的侍卫在园子里举了枪的缘故,台下的观众早已四散逃乱,就剩下一地瓜果碎屑。
张玖兰快走两步走到园子门口,李班主正站在那处看着远方。
地上有两行车辙的印记。
“师傅。”
李班主淡淡的道:“早知道今日我就不该让那丫头进这园子里来。”
孟知舟赶忙问道:“李班主究竟发生了何事?”
“实话说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也不知,尹总督来得本就突然,我本想让梦君回后院去谁知尹总督竟和梦君聊的兴起,我好几次想要阻止竟然阻止不得,哪知道聊的好好的不知道那丫头那句话把总督惹火了竟然身旁的侍卫竟直接拔枪相向,若不是我拦得紧都害怕直接血溅当场,孟少爷”说着李班主看向孟知舟“今儿个这事儿是我没有想的周到,请您帮我转告沈家夫人我定会尽力斡旋。”
就算没有刚刚与张玖兰的谈话,孟知舟心里也清楚这来势汹汹的阵势是冲着自己来的。眼下,当务之急是需要确定沈梦君的安危,他须得先回家一趟。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孟良也是始料未及的,他看着跪在堂下的孟知舟,冷冷的道:“当初我劝你的时候你死活不听,如今发展到这个地步知道错了吗?”
“儿子不知,这本也不该是儿子的错,明明是尹总督仗势压人,怎么临到头来到变成了儿子的错。”
“你还嘴硬,”孟良气急将孟知舟这些日子来的所作所为一桩桩的点了出来“要不是你不听我的非要坚持着你的自由恋爱,如今梦姐儿会被总督下狱吗?”
“爹,当紧的不是追究儿子的责任,而是把梦梦救出来啊,监狱那地方不是人待的地方啊,梦梦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如何是好。”
“你亲自去像尹小姐道个歉约人家出来喝杯咖啡这事儿就过去了。”
“他如此仗势欺人就不怕总统那边怪罪下来,如今早已不是满清的天下了,他当真敢如此作为。”
孟良眯起眼睛,拿起手中的藤条又是一下:“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着自己,摸不说如今是乱世,往前倒八百年就是乾隆皇帝手里,山高皇帝远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你不懂吗?成天跟我叫嚣着自由,你要什么自由连命都快没有了自由顶个屁。”
“他若敢对梦梦做什么不利的事情,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他拉下马来?”
“我就这么跟你说,不管你想做什么还没等你出了安阳呢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你以为他的总督是白来的,总统算个什么,当初总统上任前还特地来安阳拜访过他,在安阳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就是王。”
“那我就登报。”
孟良冷着眼看着他:“你是嫌梦姐儿死得不够快是吗?”
“梦梦要是因为这去了我跟她一同走。”
孟良恨恨的抬手继续用藤条抽他:“做事不动脑子,这种事情是死能解决的吗?懦夫,出去不要说是我孟良的儿子,家里人费心费力的把你俩养大是为了让你俩死的吗?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罢了,你想过梦姐儿愿意不愿意?是,这些年是是走南闯北四处都去过了,梦姐儿连这个世界都没见过你就让她和你一起寻死,谁教的你这般自私,梦姐儿去了你梅姨怎么办?家里这些事儿你是都不顾了吗?”
孟知舟梗着的脖子软了下来,孟良这一句句的话,让他无话可说。
发泄完毕,孟良坐回椅子上在堂上看着孟知舟放软了声音:“你若当真不想娶尹小姐也不能这样直来直去,他总督府的面子往哪里放,此事且得从长计议,硬来指定是行不通的。”
“梦梦会伤心的。”
“伤心也比没命强。”
“这朗朗乾坤我就不信没个公道。”
“公道从来不是给没有能力的人讲的。世间公道自在人心是不假,可这世道人心早就黑了。”
顿了顿,孟良继续道:“前些年山东那边闹灾荒,易子而食的事情比比皆是,这事有公道吗?上哪儿去找公道跟老天吗?”
“儿子不求别的,儿子只求您能给儿子一个月的时间。”
孟良叹了口气:“我也想给你可这事由不得我啊。”
“爹!”
“罢了,谁让我是你老子呢,但你刚刚说的那些以卵击石的事情一个都不能做,那不是在救梦姐儿,两家人的性命都在你手里,你自己掂量着办。”
指点完孟知舟,孟良唤来下人备好吃食被褥便往狱里去了,这三月份的天儿狱里那湿潮的地方尤其不好过,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马车来到了安阳监狱,刚下了车正准备进去素日里相好的看守便走了过来。
孟良将两捆包好的银元递给看守:“劳烦老弟了。”
看守在手里掂了掂重量,含糊着道:“参谋长,不是我拿您钱财不办实事儿,实在是您来得不是时候,眼下这个当口儿总督正在里面呢。”
“老弟可知总督在里面做什么?”
看守惭愧的笑了笑:“这事儿我们这些小人物怎么会知道,只是您让我照顾的这位怕是以后会行大运,小弟收了您的钱按理来说不该说这话,可是我们也是有交情的人,小弟劝您对里头那位别太上心,当心入了总督的眼。”
孟良眼神一变,随机用笑容掩饰过去:“实不相瞒里面那位不是别的是家中贪玩的侄女。”
孟良这笑容看着几分苦涩,看守心知自己说错了话,转移话题道:“总督在里面怕是还得一会儿,若是参谋长信得过小弟不如把东西交给小弟待总督走后由小弟交给您侄女。”
孟良看了看守一会儿把东西都交付给了看守:“麻烦老弟多多照顾了。”
“那是自然。”
别说和孟良的交情就冲着里边那位日后的造化,看守都得多照顾着点儿沈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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