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存》｜秦二世（七）

￡楚立魏豹为魏王

￡秦章邯攻赵围巨鹿，楚以宋义为上将军救之。

章邯已破项梁，以为楚地不足忧，乃渡河北击赵，破邯郸。张耳以赵王走巨鹿，王离围之。陈余北收常山兵，得数万人，军其北，章邯军其南。赵数请救于楚高陵君显。在楚见楚王曰：宋义论武信君必败，可谓知兵矣。王召义计事，大悦，以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救赵。别将皆属宋义，号为卿子冠军。

￡楚使沛公伐秦

初，楚怀王与诸将约，先入定关中者王之。是时，秦兵尚强，诸将莫利。先入关独项羽怨秦杀项梁，愿与沛公西入关。诸老将曰：项羽慓悍猾贼，尝攻襄城无遗类，所过无不残灭，且楚数进取，皆败。不如更遣长者扶义而西，告谕秦父兄。秦父兄苦其主久矣，诚得长者往无侵暴宜可下。沛公素宽大，长者可遣。怀王乃不许项羽而遣沛公收项梁散卒以伐秦。

（甲午）二世三年（楚二年、赵二年、齐二年、燕三年、魏二年、韩二年）

￡楚项籍杀其主将宋义，自帅师破秦军，获王离。

《史存》｜秦二世（七）

宋义至安阳，留四十六日不进，项羽曰：秦围赵急，宜疾引兵渡河击之。宋义曰：不然，夫搏牛之蝱，不可以破虮虱。秦攻赵，若胜，必疲，我承其敝。不胜则我鼓行而西，故不如先鬬秦赵。夫被坚执锐，义不如公。坐运筹策公不如义。因下令曰：有猛如虎狼、如羊贪、如狼彊，不可使者，皆斩之。遣其子襄相齐，送之无盐饮酒高。会天寒、大雨，士卒冻饥。项羽曰：今岁，饥民贫卒食半菽而饮酒高，会不引兵渡河，因赵食并力攻秦。乃曰：承其敝，夫以秦之强攻新造之赵，其势必举，何敝之承？且国兵新破王，坐不安席，扫境内而属将军，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今不恤士卒而徇其私，非社稷之臣也。羽晨朝义，即其帐中斩之。出令曰：宋义与齐谋反，王阴令籍诛之。诸将莫敢枝梧，共立羽为假上将军，报命于王，王因以羽为上将军。巨鹿兵少食尽，张耳数召陈余。余不敢前，又使张黶、陈泽让之，要与俱死。余使二人将五千人先尝秦军，皆没。齐师、燕师及耳子敖来救，皆不敢击秦。羽乃使蒲将军将二万人渡河，绝秦饷道。余复请兵，羽乃悉兵渡河，已渡，皆沈船、破甑、烧庐舍，持三日粮示士卒以必死，与秦军遇九战，皆破之。章邯引却，遂虏王离。时诸侯军救巨鹿者十余壁，莫敢纵兵，从壁上观。楚军击秦，无不以一当十，呼声动天地，观者人人惴恐。既破秦军，诸侯将入辕门膝行而前，莫敢仰视羽，由是始为诸侯上将军。诸侯兵皆属焉。赵王既得出，张耳责让陈余问：黶、泽所在，疑余杀之。余怒，解印绶予耳，耳不受。余起入厕，客有说耳者曰：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耳，乃佩其印绶，收其麾下，余遂与数百人去之河上泽中渔猎。

【书法】书杀主将及自帅师，则矫命自专之罪着矣。宋义救患不力，有负君命，而籍擅杀之罪尤重，虽破秦军，岂以功掩过哉。

《史存》｜秦二世（七）

￡沛公帅师攻昌邑，彭越以兵来归。

越昌邑人常渔巨野泽中，为羣盗，楚兵起泽间，少年聚百余人往从越，请为长。越谢曰：臣不愿也，彊请，乃许之。与期旦日，日出会后期者斩，至期多后。或至日中，越谢曰：臣老，诸君彊以为长，今期多后，不可尽诛，诛最后者一人，皆笑曰：伺。至是请后不敢，越竟斩之徒属，皆惊，莫敢仰视，乃畧地、收散卒，得千余人，至是以其兵归沛公。

￡沛公使郦食其降陈留

食其，高阳人。家贫落魄为里监门，其乡人有为沛公骑士者。食其谓之曰：诸侯将过此者，皆握龊好苛礼自用。吾闻沛公慢而易，人多大畧，吾所愿从。若见沛公，曰里中郦生，年六十余，长八尺，人皆谓之狂生，生自谓不狂。骑士曰：公不好儒，客冠、儒冠来者，辄解冠泄溺其中，与人言，常大骂，未可以儒生说也。生曰：第言之骑士，从容言之。沛公至高阳，传舍使人召郦生。郦生入，沛公方倨床，使两女子洗足。生长揖不拜曰：足下欲助秦攻诸侯乎？且欲率诸侯攻秦也。公骂曰：竖儒！天下苦秦久矣，诸侯相率而攻秦，何谓助秦攻诸侯也？生曰：必诛无道秦，不宜倨见长者。沛公辍洗起摄衣，延生上坐，谢之问计。生曰：足下兵不满万，欲以径入强秦，此所谓探虎口者也。陈留，天下之冲，又多积栗。臣善其令，请说之使下，不听则足下引兵攻之。臣为内应，乃遣郦生行而引兵随之，遂下陈留，号生为广野君。生言其弟商，商聚少年得四千人来属沛公。公以为将，将陈留兵。郦生常为说客使诸侯。

【书法】书沛公使郦生，予得人也。得陈留而后兵益广，且扼其要，从善可风也。

￡沛公败秦将杨熊于曲遇

沛公攻开封，未拔。西与秦将杨熊战白马，又战曲遇东，破之。熊走荥阳，二世使斩之以徇。

￡沛公取颍川，屠之。因张良略韩地。

【书法】书屠，恶之也。沛公号宽大，张良亦从，何乃屠城哉。

￡沛公取宛，以南阳守齮为殷侯，封陈恢千户。

沛公略韩地，闻赵将司马卬欲渡河入关，公乃攻平阴，绝河津，南战洛阳东，军不利。南出轘辕，张良引兵从沛公。公令韩王成留守阳翟，与良俱南，与南阳守齮战犨东，破之，畧南阳郡，齮走保宛。沛公引兵过宛西，张良曰：今不下宛，宛从后击彊秦，在前此危道也。公乃夜从他道，还围宛，齮欲自刭其舍人，陈恢止之。见沛公曰：宛郡县连城数十，其吏民以为降，必死，故坚守。为足下计，莫若约降，封其守，则诸城未下者闻声争开门而待足下，通行无所累。公曰：善！齮降，封为殷侯，封恢干户，引兵西，无不下者。

【书法】陈恢说沛公封降者，其所全活多矣，而由是西行无阻，恢之有益于沛公岂少哉，故特书之。观沛公屠颍川，张良不能如恢之言，岂止千虑之一失。

（未完待续）

《史存》｜秦二世（七）

作者：刘沅

点校：刘青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