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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KTV包厢里喧闹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声音，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
那是他打来的。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我就听到了他的怒吼。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准备玩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四个质问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似乎他根本不想听我解释。
“KTV里声音太大了，我没听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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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你对我是不是就只剩下对不起了？”
是的。
我除了说对不起。还利用了他的爱和尊重。
我的晚归，是压垮了我们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02
我们的相爱开始在七年前。
我们是同班同学，我和他都是课代表。
高二那年夏天一次展会，同学们自发组织一起去参观。同行的女生有七个，我被单独分在了一间房，于是就在那天晚上，他悄悄地走进了我的房间。
那是我们第一次亲吻，也是我们各自的初吻。
不像电视里演得那样热烈，他只是温柔地抱着我，小心翼翼地点拨我的唇，敲开我紧闭的牙齿。
而我则是僵硬地站着，连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
当他把我推倒在床上时，我没有抗拒。
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涉世未深，身体里却埋藏着性的本能，不用学，也能略知一二。
我们默契地控制着亲热的程度，谁都想跨过那道坎，但在学生时代的压力和束缚下，我们用理智战胜了冲动。
“等我们都成年了，考上了好的大学，我就给你！”
我还记得他搂着我回答：
“我会等你的。等你准备好了，等你完全信任我，等你确定我是可以过一辈子的那个人。”
却不想，这一等，就是七年。
03
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我们租了房子。
我们早上一起去上学，晚上一起回家做饭，周末大扫除，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俨然过着夫妻一般的生活。
除了，性。
但我没有忘记承诺。
生日那天晚上，我们的亲热比以前更加热烈、更加投入。
然而，当他开始尝试着进入的时候，我却感觉到一股撕裂般的疼痛。
这突然而至的痛让我忍不住哭了出来，他见状立马停止了动作，把我搂进怀里，不住地抚摸我的头，哄道：
“没事了没事了，今天不做了，好吗？别怕，我在这呢，我在这呢。”
我们把第一次的失败归咎于缺少经验，于是我们继续计划、继续准备、继续试验，满心期待着成功的那一天。可我却越来越力不从心。
那次的疼痛仿佛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每当要开始，它便条件反射般地出现。
爱我的他每次都会征求我的意见，直到听见我说“我准备好了”才敢进一步动作。
我知道他爱我，疼我，但我就是无法做到。
失败。失败。失败。
我开始逃避。
我编造了各种理由要住寝室，即便跟他回了出租屋也佯装着疲惫不堪的样子拒绝任何亲近，或者干脆就坐在电脑前说要赶论文，直到他睡着才偷偷摸摸地爬上床。
于是我们就这样，做着白天恩爱有加、夜晚和衣而卧的无性伴侣。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四年！现在想来，我不敢想象这四年里，他是怎么度过的！
想在想来，一直逃避的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04
直到这一次，我们话剧社得了全校第一，我们参演人员去KTV。
这就是开头发生的一幕。
当我推开门时，他正颓废地坐在床边，低着头，望着地板发呆，连灯也没开。
黑暗让我感到紧张。
“我回来了。”我轻轻说，顺便打开了灯，他并没有抬起头来看我。
来不及调整局促的呼吸，我便走向前去抱住了他，一边流着泪，一边连续说了好几声“我爱你”。
这就是我的答案，刚才他在电话里抛出的所有问题的答案——
我爱你！！
我吻上了他，是非常主动而激烈的那种吻，他收到了我的身体信号，开始回应我。
我能感受到他身体里那压抑许久的欲望，好像泄洪一样，我们陷入了久违的缠绵。
在拨开我的双腿的时候，他停顿了片刻。
或许他也很吃惊吧，这次我竟然没有用力地推开他、没有喊叫，甚至都没有哭。
“我……可以吗？”他小声挤出了几个字。
这一刻，我泪如雨下。
来！老公！
我用力闭上双眼，双手死死地攥着床单，两条开合的腿僵硬地立在那里。
如果能让他解脱，如果能维系这段关系的美好，我愿意付出疼痛。
我感到了他的进入，轻轻的，慢慢的。
而第一次的那种钻心的疼，又开始在我的脑海里循环播放起来。
我绷紧全身所有的神经，尽量控制着抖动，大口地呼吸，像即将溺死的鱼。
我听见一声叹息。
他从我的身上爬下来，瘫软地躺在旁边，沉重的喘息声就好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
“睡吧。”
他熄了灯，然后翻过身去。
我知道他在睁着眼，我却不知道能做什么。
甚至不敢抱他。
05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做了两份早餐。
火腿三明治、煎鸡蛋、煎土豆，都是他最喜欢的。
我照常坐着他的小电驴去了学校。
我远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流满面。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去，之后的日子，我再也没有回去。
我们分手了。
我甚至没有找他拿回出租屋里的东西。
那些和他有关的记忆，就都留在那里吧。
06
如果故事到此结束，那它只是一段情感的记忆，和一个因性而分开的故事。
却没想到，他还有另一个结局。
分开两年后，我以为我的生活不会再有波澜，直到遇到了Jason。
Jason足足比我大了6岁。作为优秀校友，他常常受邀回到母校给学弟妹做一些经验分享，而我就是在一场分享会上认识他的。
他喜欢喝咖啡，同时还是个专业画家。他常常带我去写生，给我讲咖啡的历史，还有他曾经周游世界的见闻。
他成熟、浪漫，就像是活在偶像剧里的男主角，近乎完美。
我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感觉。
“我想给你画一幅肖像画。”有一天，Jason突然对我发出了邀请。
我兴奋地说：“好啊，那我想要穿着旗袍。”
“听你的，就是要画你最喜欢的样子。”
他带我去了他的画室，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房子。
推开门进去，一阵印刷品和水彩颜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招呼我坐在椅子上，教我摆出优雅而知性的动作。
他把画好的作品拿给我看的时候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你是我画过的最美的女人。”
我还来不及接过那幅画看个仔细，就被他的吻给封住了唇。
他放下画，娴熟地抱住我的腰，用力往怀里搂过去。
他搂着我一步步走进了卧室，步伐就像在跳交际舞一样优雅，然后顺理成章地把我推倒在床上，开始解我的衣扣。
这熟悉的感觉让我瞬间恢复了意识，我当然知道即将要发生的是什么。
过去的种种突然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想要告诉他不可以，告诉他我不行的。
而Jason却好像把我的反抗当成了欲拒还迎，他的动作愈发激情而粗鲁，不由分说地突破了我身体里的那道防线……
我忘记了在我身上的Jason，我的眼前缓缓出现了那个他。
为什么只有我们不行。
看着床上隐约可见的红色，Jason很懊恼地对我道歉：“没想到……哎，对不起。”
我什么也听不清，眼角慢慢渗出一滴泪，好像是积攒了多年的一滴泪，忍辱负重地，撕心裂肺地，顺着脸颊往下滑。
缓慢且沉重，好像永远也无法落下。
原来，我是可以的。
可是我错过了。
这眼泪不是为了我的第一次。
而是为了，我的第一个爱人。
爱我7年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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