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忙碌的玉婉突然接到老家人的电话：“婉婉，你的生母死了，是上吊死的，你看……”
“知道了。”玉碗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随后就挂了电话，然后给老家的二哥转了10000元，并在转账说明上备注：“她生我一场，我送她一程。”
已经做了某品牌化妆品代理商的玉碗，经历过商场上的起起伏伏都没有被打倒，而此刻情绪崩溃，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泪水像决堤的闸口，一发而不可收，记忆被拉回到久远的年代去了。
01
玉碗从记事起，就隐隐约约和别人不一样，大哥比二哥大两岁，而二哥却比自己大六岁。
大哥从小学习就好，是父母的骄傲；二哥从小嘴巴甜，备受父母的疼爱；而自己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女儿，貌似父母也不是多待见自己。从小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的玉碗也不多什么，从来不像大哥、二哥那样想要什么就在母亲身边哼哼唧唧，但也没有感受到母亲抱过自己，并且一直跟着奶奶睡觉。
母亲喊玉碗最多的是：“婉婉，把鞋子给我拿过来。”“婉婉，帮我烧一把火，我要下面条。”“婉婉，给小鸡添点食”“……”婉婉从不反抗，都快快把母亲安排的活做完了，得到母亲的奖赏：“婉婉听话，不像你两个哥哥只知道疯玩。”每当这个时候，婉婉咧嘴笑笑。
婉婉上小学的时候，父亲破天荒给婉婉买了一个新书包，书包上有个小兔子的图案，婉婉几乎爱不释手。但是上学路上是孤单的，别的小朋友都有哥哥或者姐姐陪着，而婉婉都是独自一人。那时候大哥刚读高中，在县里上学，住校，三个星期才回来一次；二哥正读初中，周末才回来。
周末是婉婉最开心的时候，二哥回来，母亲会做好吃的蒸面，还有好多猪肉，瘦瘦小小的婉婉能吃两小碗，二哥总是嘲笑她：“像个猪佬佬。”父亲会吼二哥：“没大没小。”母亲总是一笑了之。
02
大哥的努力没有白费，高考的时候顺利地考到上海一家不错的大学。二哥不愿意继续上学，初中毕业就跟着同村人外出打工了。家里越发冷清，奶奶过世后家里更加冷清。
父亲是村里的电工，除了维护村里的所有线路，还抽空揽点私活补贴家用，母亲在家耕种几亩口粮地，闲暇时间也到附近的工地上当小工，每天能挣个几十块钱。
母亲中午不回来的时候，除了自己带走午饭，也会把中午的饭给婉婉焖在锅里，婉婉放学后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大门，再从里面反锁。吃过饭随手把碗洗掉，再给鸡圈里的食物槽里添点玉米或者拌好的料，然后再去写作业。
婉婉学习虽然赶不上大哥那么优秀，但在同龄女孩里还算中上等。她也幻想着不去上高中，初中毕业上个护校或者别的技校，学一技之长，将来当个护士，或者到工厂当一名工人都会很满足。
到婉婉初中毕业那年，大哥刚刚大学毕业，就留在了上海发展，二哥在南方一家餐厅刚开始当服务生，后来因为表现好被升级到后厨配菜，工资翻番。
母亲先说她她的决定：“咱家供你大哥上学花完了积蓄，你二哥马上也要盖房子，要不你跟着村里姐姐们出去打工吧！”
父亲也神补刀：“女孩子读多少书，都要嫁人，早点打工积累点工作经验。”
婉婉想表达自己上技校的愿望，听到母亲说家里的难处，又听到父亲说打工积累点经验，硬生生把要说的愿望憋回去了，点头同意父母的决定。
03
婉婉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宁波一家餐馆里当服务员，是家族里的一个大哥帮助联系的。这家餐馆在建筑工地附近以早餐为主，晚上要看就餐人数，早的时候10点能下班，晚的时候也要到12点。
每天早晨年龄大一点的姐姐跟着老板早早去市场采购，婉婉就到店里做准备工作，第一件事就是熬一大锅小米粥，然后把蒸包子的面团好醒发在案子上，老板他们采购回来就忙着拌馅做包子。
一个整天里只有下午3——5点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婉婉和那个大姐姐就把餐椅并在一起，躺在上面休息一会。
这个工作婉婉干了半年，虽然工资不高，但每个月留够零花钱，其余的钱婉婉就按照父母的要求从附近的邮局寄回家去。
半年后，工地进入尾声，饭馆的生意进入淡季，用不了那么多人，老板夫妇自己就行。婉婉就和同村的姐妹取得联系顺利地进入了一家袜子厂，开始了新的工种。
04
婉婉在袜子厂打工四年除了春节回家几天，其余的时间都在厂里度过，这几年共给家里邮寄了12万元。春节回家她也不忘给父母买衣服，这让父母非常得意，逢人就夸婉婉懂事：“这闺女没有白养。”
本来就身材高挑的婉婉这几年越发显得漂亮了，皮肤白净，身材高挑，文文静静，说话也细声细语，惹人喜爱。
有一次婉婉休息天去表嫂所在的膜具厂看望表嫂，表嫂还热情地请了婉婉外出就餐，刚好是中午饭点，表嫂的几个同事也一起吃饭，几个年轻人热热闹闹，好不开心。
事过没有多久，表嫂的一个同事，也就是那天一起就餐的小伙子拐弯抹角地要了婉婉的联系方式，后来经表嫂说明情况，婉婉才加了那个叫明宇的小伙子的微信。
刚开始两个人说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以及个人的兴趣爱好，慢慢地两个人的话就多了起来。后来婉婉也通过表嫂了解了明宇更多的信息。
明宇的老家和婉婉家一个省，相距400公里，不过明宇的父母早就移民到边境跟着亲戚承包棉花地，并在那里安家落户，明宇是老大，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明宇技校毕业就在这里打工，勤恳好学，目前在膜具厂做技术工作，人品过硬。
交往半年之后俩个人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明宇把恋爱情况告诉了父母，父母还是有点反对的。父母希望在老家给儿子找个对象，知根知底，可是儿子既然愿意，父母也不好多说什么，尊重儿子的选择就好。
05
婉婉春节回家给父母讲明了恋爱的事情，多半父母都会要求女儿把小伙子带回来帮女儿把把关，而婉婉的父母则要求直接下彩礼：“让他父母过来下彩礼，要不然春节过后就不让你外出打工了。”
虽然心里不舒服，婉婉还是把父母的意思传达给明宇了。刚好春节明宇没有买到回家的车票，就回老家配奶奶过年。当父母得知要下彩礼的消息，还是有点抗拒的，但经不住儿子的央求，父亲还是动身回了老家，同时老家的亲戚帮忙准备农村下彩礼的一切用品。
浩浩荡荡的两车亲戚带着礼物去了婉婉家，如数奉上彩礼。看到明宇比照片上还英俊，而且明宇家礼数周全，婉婉一家都很开心。婉婉父母当时就表示：“任何时候结婚都可以。”这下明宇的父亲和亲戚吃了定心丸，凯旋而归，婉婉也和明宇约好了去上班的日程。
就在婉婉沉浸在定亲的喜悦中，全家开开心心吃完饭的时候，一个和母亲年龄相仿，但苍老许多的中年妇女却闯了进来。
婉婉父母看到这个女人的那一刻没有过年迎客的热情，而是冷冷地问道：“你来干什么？”“你这是搞的哪一出？”父母的冷淡让婉婉下了一跳，赶忙给那个女人拿了一个凳子：“大娘，您先坐。”
让婉婉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女人一把抓住了婉婉的手：“我是你的亲娘呀，妮，娘对不起你呀……”说着说着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这个场景一下子让婉婉愣住了，惊恐地看着父母：“这是咋回事？她怎么是我的亲娘呢？”
06
原来，婉婉的亲娘就是邻村的，当年连续生了两个女儿，第三个就是婉婉又是个女孩，婉婉的亲爹说什么也要把第三个女儿送人，虽然亲生母亲有点不舍，但禁不住男人的威胁，同意把女儿送人。
刚好婉婉的养父母家只有两个儿子，想生第三胎害怕再生个儿子，于是就抱养了这个女孩，取名婉婉，寓意晚到他们家的孩子。
而婉婉的亲生父母把女儿送人后，就抱养了弟弟家刚刚出生的儿子，满怀奶水养大来了抱来的儿子，而自己的亲生女儿则是奶粉、糊糊、饼干喂养长大的。
更狗血的是，婉婉的亲生父母抱养了儿子之后的第二年，又生了一个亲生儿子，这下在农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观看了整场闹剧，婉婉终于明白了：
大哥大学毕业在本地找了媳妇，嫂子娘家条件好，婚后也住在娘家，但父母还是在县城给大哥买了一套楼房；
二哥打工回来在附近开了一家饭馆，二嫂也是本村的，算是夫妻店，父母还是在老宅基地上给二哥修了一套平房；
自己初中毕业打工每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寄给了家里，也许大哥的楼房也有自己的一份力量呢。毕竟养父母把自己养大成人了，婉婉也不好多说什么。
07
婉婉和明宇的婚礼定在春节到明宇父母这里举办，婉婉和明宇先到婉婉父母那里问一些注意事项。
婉婉父亲告诉他们两个：“彩礼存成定期了，还没有到期。”母亲给婉婉一卷子纱布让明宇的母亲包网套用。
婚礼举行那天，婉婉的父亲和二哥来参加的婚礼，而且来回车票还是明宇给买的。婚礼前后婉婉父亲只字不提彩礼的事情，而且是空手来参加婚礼的，哪怕买两床被子也是心意吧！
明宇的父母早就做好准备，只要婉婉家把彩礼带回来，就给婉婉家回礼1万让他们回去摆酒，这个场面大跌了明宇父母的眼睛，临走对彩礼依然没有任何说法，被亲家鄙视是必然的。
几天后婉婉和明宇回娘家回门，礼金玩玩父母也没有给婉婉一点，依然没有提彩礼的事情。婉婉婆婆这个时候就不乐意了，直接出言不逊：“婉婉什么时候彩礼拿回来你们买辆车，缺多少我们给添上。”结果还是让公婆失望了。
08
婚后不久，婉婉怀孕了，明宇的妹妹过去把婉婉接回来待产的，临到预产期明宇才从工作地回来。婉婉身体还好顺产，生个健康的儿子，一家人开开心心。
婉婉父母要老看望婉婉和孩子，婉婉公婆还是做好了欢迎的准备，无论如何是亲家光临驾到。让婉婉婆婆没有想到的是，婉婉爸妈带着几岁的孙子，还有婉婉80岁的外婆来了。这是看望女儿和外孙吗？分明是来玩的！
他们一家就像客人，一日三餐婉婉婆婆还得招待，明宇又要带着他们外出玩耍。婉婉的心不由得揪到嗓子眼上，无奈自己做着月子，强打精神帮婆婆做点什么。
父母带着外婆和侄子走后，婉婉终于松了一口气。
明宇回单位上班，婉婉和孩子留下来和公婆共同生活。不过婉婉虽然年龄不大，却把孩子照顾得很好，公婆的脸上才有了笑脸。
09
婉婉带着孩子被明宇接到工作地以后，带着孩子无法工作，一直经营的化妆品微店还在继续，往后的日子一边带孩子，一边经营网店，收入足以够孩子的奶粉钱。
孩子在大一点，婉婉就把孩子送到了托儿班，自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和吃苦精神，婉婉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在公婆的支持下，婉婉和明宇在工作地按揭了一套房子，无论如何奋斗这么多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几年之后在激烈的竞争中婉婉拿到了某品牌化妆品的代理权，收入上也算锦上添花，小日子越过越红火。
无论怎样，婉婉对养父母心存感激：“如果不是养父母收留了自己，说不定亲生父母把自己送到别处，命运不堪设想。”对养父母的孝心一点不曾耽搁。
只是无论什么时候婉婉一家三口回娘家，亲生母亲都会过来看望他们，无论何时婉婉都客客气气地叫她一声：“大娘。”亲生母亲的眼泪也没有换来任何回报。
10
婉婉亲生父母后悔不已，两个儿子至今都没有找到对象，不停地抱怨：“没有能力生我干什么？”“谁让你们抱养我的？”
万念俱灰的时候，婉婉母亲寻了短见，上吊自杀，结束了自己悲哀可怜的一声。
婉婉亲生父亲也没有脸面通知婉婉，更别提那两个儿子了！
婉婉的二哥心里过意不去，担心婉婉留下遗憾，鼓起勇气通知了婉婉，无论婉婉如何决定，二哥都尊重她的选择。
婉婉赚钱说明上的话：“她生我一场，我送她一程，厚葬她吧！”亲生母亲临死也没有换回女儿的一声“妈妈”。
也许，在婉婉的心里，从被抛弃的那一天，她和亲生父母就没有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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