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杀手

巴斯小镇是位于英格兰埃文郡东部，是英国唯一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城市。距离伦敦约100英里的路程，它是一个被田园风光包围着的古典优雅的小城，巴斯的人口不足9万，可是就是这样一座小城却被誉为英国最美小镇。

克里斯和托尼坐着深夜最后一班列车赶到巴斯的时候，赛尔特夫人已经在站台外等他们了。

“先生没来？”克里斯问道。

“临时出差，去了伦敦。”赛尔特夫人解释道，然后三人互相拥抱了一下以示礼貌，托尼把行李箱放进车里，塞尔特夫人就开车接他们两个回家。

克里斯和托尼是两个互相协作的杀手，他们在伦敦的一宗银行抢劫案中因为失手托尼误杀了一个五岁的孩子，他们的老大也就是塞尔特夫人的老公让他们暂时躲到巴斯等风头过去之后再出去。

巴斯的夜景，安静的不像话，偶尔有路人从夜店酒吧出来也只是形色匆匆的钻进路边的车里，这里的霓虹灯光没有伦敦的欲望迷醉，像是你把一朵刚摘的鲜花放进水里然后拿出来的模样，清澈而明亮。

路过普而特里尼桥的时候，克里斯饶有兴趣的说，“这就是悲惨世界中沙维最后跳桥的地方吧。”他看着桥下黑暗静谧的河水，像是能在脑海里浮现出跳桥的那一幕。

塞尔特夫人说：“没错，这里现在是属于国家古迹，你把车窗拉下能听到巨大的水声，再往前走，就是市中心了。”

克里斯把车窗拉了下来，果不其然哗啦啦的水声像是沸腾的咖啡咕噜咕噜的忽远忽近，流动的声音也异常明显。

巴斯的浪漫与文艺情怀其实没有它的淡雅宁静来得让人痴迷，可是克里斯就是喜欢这种感觉，他是第一次来巴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镇最安静的那一面，相对一直沉默的托尼，他的表现让塞尔特夫人一直很放松。

开到市区之后，克里斯看到一男一女在街边收拾东西，吉他和背包。塞尔特夫人说那是在外卖艺的巴斯大学的学生。这一带总有许多相伴一起大学情侣，赚点外快给他们拮据的生活一点有意思的补偿。

托尼看了那个女的一眼，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克里斯没在意和塞尔特夫人继续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事。

到家之后，塞尔特夫人7岁的儿子雷恩拿着他的游戏机在客厅玩游戏，声音开的很大，温热的房间里暖气很足，见到有陌生人的到来下意识的放下手里的游戏。

“你爸爸的同事，叫叔叔。”塞尔特夫人微笑着说，然后招呼克里斯和托尼坐自己就去厨房端出精心烘培的饼干和泡了两杯热牛奶。

雷恩礼貌的叫了声叔叔好，托尼坐到他身边，用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可就是那个瞬间他突然想到了那个被他误杀的小孩，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最后被塞尔特夫人的话打断，“火车坐久了很累的，喝杯牛奶等会睡觉的时候会很舒服。”说着她看了眼雷恩，“已经凌晨了，该睡觉了。”雷恩打了招呼之后就拖着巨大的拖鞋踏踏踏的上楼了。

克里斯和托尼回到房间之后，托尼才突然想起他的外套落在车里，他要出去取，克里斯阻止他说：“明天拿不行？这么着急要外套干嘛。”

“那封信还在外套的口袋里。”托尼看了眼克里斯就离开了房间，下楼遇到还在清洗杯子的塞尔特夫人，说明原因拿了钥匙就走出大门，到车里把衣服拿出来的时候，托尼摸了摸，那封信还在。而当托尼正准备回去的时候，隔着栅栏外面的小道上，有个女人安静的走过，身上背着吉他。托尼一下子就想起这是刚刚遇到的那个街头卖艺的人。

路灯昏暗的灯光把她的身影一次次的陷入黑暗之中。

就是那么巧的，那个女人也转身看到了托尼。惊鸿一瞥之后，女人依旧往前走着，倒是托尼在后面叫住她，“嗨，等等……”说着托尼就跑出栅栏，女人转过身好奇的看着托尼。

“是在跟我说吗？”女人有点奇怪的问。

“嗯……今天的表演很棒，声音很好听。”托尼想搭讪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额……我只是个吉他手……”女人尴尬的说。

“……托尼，我叫托尼。”托尼自我介绍。

“爱丽丝。”

“很美的名字。”

“很晚了，再不回学校，宿舍门该关了，那样就该露宿街头。”爱丽丝耸了耸肩说。

“好。”

托尼不是花心的人却在见到爱丽丝的那个瞬间有点喜欢她，所谓一见钟情似乎就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相遇。

托尼回到卧室之后，克里斯嘲笑他这么快就想勾搭女人。

“我在窗户都看到了，别和我说在巴斯，除了塞尔特夫人一家你还认识其他人。”克里斯笑着说，“那个女人长得挺好看，决定什么时候下手。”

“你做好你分内的事吧。”托尼说着就把外套朝克里斯扔了过去，那封信就从口袋里飞了出来落在地上，克里斯捡起信封，滴蜡的封口完好无损。

克里斯看着手中的信说：，“不知道先生什么来电话，你猜这信里写的什么？”

“我没兴趣。”托尼说着就去洗漱，他把衣服脱了，然后把花洒打开，哗啦啦的热水冲击着他的皮肤，水汽瞬间模糊了玻璃。

克里斯的手机这时候来了一条短信息。

托尼完全不知道。等托尼出来的时候，克里斯不在屋内，他觉得奇怪就穿着睡衣下楼去找克里斯。

楼下的大厅灯还是亮着的，托尼顺着楼梯下来，然后在厨房他惊恐的看到了塞尔特夫人倒在血泊之中。

托尼慌张的跑了过去，发现塞尔特夫人已经没气了。身为一个职业杀手他没有做过多的事，谁可以在塞尔特夫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了她？从托尼上楼洗澡到出来顶多二十分钟，谁能安静的作案？

克里斯！

托尼的第一念头就是克里斯，他也是杀手，枪口有配消音器，塞尔特夫人对他也不会有防备。就在托尼十分疑惑的时候，楼上雷恩的房门被打开，克里斯仿佛恶魔般的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你干的？”托尼指着塞尔特夫人的尸体问道。

“是。”克里斯的声音冰冷。

“雷恩……”

“也死了。”

“为什么？你疯了吗？”托尼冲上前揪着克里斯的衣领将他抵到墙边的壁橱上。

“这是先生的意思，那封信你没看对吧，当先生发短信过来让我看那封信并且可以行动的时候，你以为我就很心甘情愿吗？我现在告诉你信的内容，上面写着‘杀掉我的妻子和儿子’，我不能理解，但是这毕竟是命令。我能怎么办，你来告诉我？”克里斯摆手将托尼推开。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你杀那个小孩和我商量了吗！”克里斯冷静的反驳，“还有，我这是在帮你，如果有人调查塞尔特夫人和雷恩的死与你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托尼没再说话，没一会他转身就上楼回房间了，那封信还安静的放在桌上，他拿起信，克里斯没有说谎，确实是先生下达的命令。

托尼穿上长裤和衬衫的时候克里斯上来了。

“我们得赶紧走，离开这里。”托尼走到橱柜边把他的行李箱拖了出来。

“我们是来避风头的，除了这里还能去哪儿。”克里斯不同意离开，“我们需要等先生的指示。”

“去TM的指示，先生连他的妻子和儿子都要杀，你觉得他会留我们吗？再说了杀了这间房子的主人再住在这里，你能安心睡着吗？”托尼恶狠狠的瞪着克里斯。

“你走，我不拦你，但别忘了你是个被通缉的杀手，最好不要在这地方惹事。”

托尼没说话，拖着行李箱就离开了。路过大厅的时候，他看到塞尔特夫人依旧躺在那里，咬了咬牙加快脚步的离开了。

托尼在不远处找了一家旅店，那里离爱丽丝卖艺的地方很近。

第二天，托尼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虽然有心事但是很累就很快睡去，出奇的没有做噩梦，他下楼去餐厅吃午餐，然后在餐厅里听别人议论起一次谋杀案。

“东街那边的一户人家，一夜之间全死了。”坐在托尼旁边的人和别人议论说。

“但听说那个男的似乎不是那家的男主人。”

“客人吗？还是偷情被抓，丈夫就谋杀了那三个人……”

托尼没再听下去，他知道那两个人议论的就是塞尔特夫人家。果然等托尼赶过去的时候，房子已经被警察包围起来，他找附近的邻居打听情况。

“塞尔特夫人和她的儿子昨天晚上被杀害了，还有一个男的应该是客人，也死了。”

托尼觉得不可思议，究竟发生了什么，克里斯怎么死的？秘密就像黑夜里的路灯，你不知道被照亮的下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就在托尼想打电话给先生的时候，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人在托尼的身后拍了他一下，是爱丽丝。

“嗨，昨天路过这里的时候，你是住在这里吧，今天早上看见新闻我以为你……”爱丽丝轻笑着说。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我就离开这里了，住在那边的旅店。”托尼显然没料到爱丽丝会出现在这里。

“没事就好。”

“额……中午了要一起共进午餐吗？”托尼主动邀请。

“荣幸之至。”

餐厅里，托尼和爱丽丝在等菜上桌的时候，随便聊着。托尼这么近距离的看着爱丽丝，越来越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们以前见过吗？”托尼问道。

“应该没有吧。”

“感觉很面熟。”

“我去年在伦敦参加过钢琴比赛是冠军，当时媒体有报道过，可能你那时候看过我的报道。”爱丽丝解释道。

“你是本地人吗？”托尼似乎并不知道什么钢琴比赛的冠军。

“不，我家在伦敦，我只是在巴斯上大学。”爱丽丝说着，“你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吧。”

“嗯……从伦敦来的。”

“那你有听说一个星期前伦敦儿童杀人事件吗？”

“……在银行的那个？”托尼犹豫着开口。

“对。”

“听说过。”

“那是我弟弟。”

托尼惊讶的看着爱丽丝，才突然发现原来觉得她似曾相识是因为他看过那个被他杀掉的那个孩子的脸，那个孩子的脸和爱丽丝简直一摸一样。

“如果那个凶手能自首你会原谅他吗？”

“如果他自首能换回我弟弟的命。”

“他也许不是故意的。”

“可毕竟我弟弟已经死了。”

托尼没再说话，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凝重，直到午餐结束。

“要来旅店吗？我住的地方。”托尼抛出橄榄枝。

爱丽丝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

到了房间之后，托尼就吻上了爱丽丝，两人缠绵到床上，情欲高涨的仿佛煮沸的咖啡，荷尔蒙和喘息声游荡在抖动的床板之上。

可是当爱丽丝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把枪的时候，她狐疑的推开了托尼。

“你是谁？”她问道，“这把枪是怎么回事？难道东街的那户居民是你……”

托尼赤裸着上身坐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将事情告诉爱丽丝，除了他杀掉爱丽丝弟弟那件事，“我有一个同伴叫克里斯，我们是杀手，接到命令杀掉塞尔特夫人和她的儿子，我拒绝了这次行动就离开那里，最后克里斯杀了那对母子，只是我不知道克里斯为什么也会死在哪里。”

“因为是我杀了他。”爱丽丝突然拿起柜子上的枪指着托尼。

“什么？”托尼不敢相信。

“因为你们杀了我弟弟，我当然要为我弟弟报仇。”爱丽丝的瞳孔里充满了恨意。

“原来你知道。”

“其实我也救过你一命，知道吗？”爱丽丝嘲笑般的说，“昨天晚上你在外套里拿的那封信是被我调包，信里的内容根本不是杀掉那对母子，而是你们的老大要克里斯杀了你。我在伦敦请了私家侦探，你们的事我都调查的很清楚。”

“为什么？”

“塞尔特先生害我失去弟弟，我也让他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至于救下你，是因为要亲手杀了你。”爱丽丝说着，扣动扳机。

子弹并没有如期射进托尼的身体。

因为那是一把空枪。

托尼反过身将爱丽丝手上的枪夺走，凝视着她的眼睛说，“你弟弟的事我很抱歉，因为你已经死了三个人了，你该收手了。”

“可是罪魁祸首并没有死不是吗？”

“我从不害怕死亡。”

托尼说着站了起来，他走到行李箱前把它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子弹给手枪装上，最后把枪递给爱丽丝，“如果你想要我的命随时可以给你。”

爱丽丝接过手枪，心中的愤怒仇恨像是被某种微妙的感觉在摧毁，可是在那些情绪分崩离析之前，她开枪了，打碎的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爱丽丝离开了旅店。

托尼站在原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没一会店主就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向托尼索赔玻璃的钱。

托尼给了钱之后，就拖着行李离开了旅店，也离开了巴斯这座美丽到不真实的城市。

神秘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