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无痕亦有痕

大雪无痕亦有痕

前天晚上，和先生说，放假了要去屯溪逛逛，先生心领神会，拨了一些购物资金。

昨天早起，已然飘起雪花，毅然出发。对于购物，风雪无阻，害怕先生给的购物资金过期作废。车子过渔亭，雪已停，只是天阴沉沉，心里暗自高兴。

到屯溪，雪倒是没有下，却是奇冷无比，新街不必逛了，只敢在百大逛逛。买得一双鞋，两套秋衣，出得门，才发现大雪也已降临。匆匆吃罢中饭，孔乙己书店为自己挑选了几本小说，天再冷，书还是要买的。先生电话已来，催我回祁，生怕滞留屯溪。

返程途中，烟霏霏，雪霏霏 ，雪向树枝上堆。大朵大朵的雪花，飞蛾扑火般跃向车窗，印刻于玻璃上，瞬间融化，雨刷刮走，却前赴后继，乐此不疲。雨刷也沾带了雪凝结成的冰块，不堪重负。

近几年，南方的雪总是扭捏作态，12月9日的初雪，在大家千呼万唤的企盼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现身后也只是象征性地走个过场。大雪还得追溯到十年前，那个时候爷爷还健在，过年带着孩子们回老家。山路逼仄弯曲，路面结冰，开车的小生师傅，一路开得极慢，偶尔还得下车铲雪。

大雪无痕亦有痕

南方的孩子，格外稀罕雪。到得家中，放下东西，拉着先生去了茶山公园，在18年最后一场雪中，来一次白头偕老的行走。

电瓶车在雪地里缓缓前行，只余一道细细长长的车辙。雪纷纷扬扬，雨伞已是遮挡不住，飘在帽子上，洒于围巾上，落至羽绒服上。伸出手，想要捕捉一片雪花，总是不能遂愿，孩提般。

公园里，三三两两的人儿，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拾级而上，每一层台子上，铺满了雪，虽说不是很厚，仅有四五厘米吧，已是很满足。遗憾的是白天下，更欣喜于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拉开窗帘，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

一两行脚印，在雪地里曲里拐弯地延伸，随性自然。栏杆上的雪，更厚些，松软得像奶油蛋糕，实在忍不住，摘下手套，抓了一把，团了一个雪球，砸向专注看石碑上图文的先生，落得一句埋怨：“别弄了！冷死人！”身体刚刚好些，也不敢造次，遗憾之余，乖乖戴上手套。

市民广场上，孩子们堆雪人，趴在雪地上拍照，躺在雪地上，刻下自己的身影。穿过广场，斜插入小道，爬向茶山。

修剪过的茶树低矮齐平，铺满了雪，露出这里一片那里一片叶子的形状。地上一条雪道，茶树上一条条雪道，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深一脚浅一脚，一不小心，跌坐于台阶上，双手是雪。

松树、杉树、乌桕等树上都是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时兴起，用力摇动枝干，雪落一身。上次来，盛开紫色花朵的藠头，已埋于雪下，鲜有几根绿色的叶尖儿浮于洁白之上。低矮的野莓树，顶着几片绿叶，风雪里昂然挺立。枯萎的狗尾巴草，也要感知雪的晶莹剔透。迟开的红花檵木，早开的山茶花，红色的花儿朵儿，隐匿于白雪丛，红的更艳，白的更纯。我一介俗女子，终是“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举目远眺，树白了，房顶白了，远处的山也白了。树上的鸟儿，也和我一样欢喜，叽叽喳喳，雀跃欢呼。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人行处。正兀自抱怨先生走得太快，转角处，先生立于树下，催促着我快一点。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还是回家围炉夜话吧！

大雪无痕亦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