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请教怎样事奉鬼神。孔子说：“没能事奉好人，怎能事奉鬼呢？”子路说：“请问死是怎么回事？”孔子说：“不知道活着的道理，怎么能知道死后的道理呢？”⑴孔子四十不惑，深知万事万物都在“道”的统驭之下，即使有鬼神，也不会跳出“道”的范畴。把人的事情、活着的事情弄明白，就能悟道，悟道之后，也就不会在意鬼神之事。其实，孔子是在告知子路，“道”就在眼皮底下，就在日常生活之中。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⑵三军统帅可以换来换去，人的思想却难以改变。因此，就有“不换思想就换人”“百年树人”的说法。孔子又说：“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⑶孔子弟子三千，贤者仅七十二人。可见，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才。由此可见，“只有不会教的老师，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只是空洞无用的高调。
十哲中，宰我排名在子贡之前，是外交科第一名，他脑子里有许多刁钻古怪的问题。一次，宰我问道：“守丧三年，等待太久了吧！君子三年不演习礼仪，礼仪一定会被废弃；三年不去演奏音乐，音乐一定会失传。陈谷既已吃完，新谷业已登场，打火用的燧木又经过了一个轮回，一年服丧守孝也就可以了。”孔子道：“父母死了，不到三年，你吃那白米饭，穿那花缎衣，你心里安吗？”宰我道：“安。”孔子说：“你觉得安，你就这样做吧！君子服丧期间，吃美味不觉得甜，听音乐不觉得快乐，住在家里不以为舒适。所以都不那么去做。如今你觉得心安理得，就去这样做吧！”宰我退出去后，孔子说：“宰我真不仁呀！儿女生下来三年，才能离开父母的怀抱，这三年的丧期，周、鲁、宋、卫等地都是这样的，宰我难道没有从他父母那里得到怀抱三年的爱护吗？” ⑷
宰我用“礼乐废弃”攻击“守孝之礼”时间过长，采用的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套路，在逻辑上无可挑剔。但是，孔子讲的不是逻辑，而是生命情感。所以，孔子直接批评宰我“不仁”。由此，我们可以看到“紫之夺朱”⑸的可恶，也明白了为什么孔子会上任七天，就诛杀少正卯。
孔子倡导“先难后获” ⑹，让大家遇到困难主动担当，遇到利益晚一会儿领取。这样一来，仁者就意味着可能吃亏。于是，宰我再次向孔子发难，问道：“有一个仁人，已经被告知：‘井与仁是伴生的。落井才会成仁，成仁必须落井’，他还会追求仁吗？”孔子说：“为什么这样呢？真正的君子立于礼，按照达己达人的原则和世间通行的规矩行事。他可以被人抛弃，却不会人陷害；他可以在情理规矩之内被人欺骗，却不会被人随意愚弄。” ⑺ “所谓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从身边小事做起，推己及人，这就是践行仁义的方法。” ⑻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⑼虽然，孔子主张极端情况下“杀身成仁”。但是，孔子更喜欢按规矩办事以“达己达人”，喜欢“以直报怨，以德报德”⑽“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⑾。否则，孔子也不会周游列国，到处寻找可以辅佐的“邦君”了。
【注释】⑴见《论语》11.12。原文是：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⑵见《论语》9.26。
⑶见《论语》9.22。
⑷见《论语》17.21。原文是：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⑸见《论语》17.18。原文是：子曰：“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
参考译文：孔子说：“真可恶，紫色取代了红色！真可恶，郑国靡靡之音搅乱了典雅的乐曲，真可恶，那些能言善辩的人使国家倾覆。”
⑹见《论语》6.22。原文是：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⑺见《论语》6.26。原文是：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⑻见《论语》6.30。原文是：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⑼见《论语》15.9。原文是：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参考译文：孔子说：“志士仁人没有为了求生而损害仁的，只有牺牲自身来成全仁的。”
⑽见《论语》14.34。原文是：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参考译文：有人问孔子：“用恩德来报答怨恨，怎么样？”孔子说：“那用什么来报答恩德呢？要用正直来报答怨恨，用恩德来报答恩德。”
⑾见《论语》15.7。原文是：子曰：“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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