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花开

【散文随笔51】

文/南风

此次黄山之行，除了“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的醉美风景外，让我最意外的莫过于冰室河边的那簇芝麻了。青色的杆子上挂着一个个结实的芝麻果壳，枝头上有几朵白色的花在随风摇曳，像是在客气地和我打招呼，显得异常亲切。我走近了看，那花瓣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正向我眨着可爱的眼睛，在阳光下尽显调皮可爱。

芝麻开花节节高，这是一句好兆头的吉语。确实，芝麻总是会不停地向上伸长，它就一节节地往上长着，像是一个枝繁叶茂的家族，一代接着一代，生生不息，生意盎然。

“结硬寨，打呆仗”，这是曾国藩先生的座右铭。稳扎稳打，不急不躁，保存自己的实力，最终取得战斗的胜利。而这，用在芝麻身上，一点也不过分。你瞧，那芝麻不总是开一簇花结一圈果壳，向上伸长一段，然后又开花结壳，如此反复，不断向上。到了深秋的季节，整个芝麻杆上挂满了一个个果壳，然而它就悄悄地打开那些果壳，让芝麻的香味飘散开去，浸润弥漫着整个山谷。

没见过芝麻已经将近二十年了。记得最后一次见它还是在老家的最后一个暑假。那年学校毕业，工作已经确定要离家三百多公里的城市上班。那时的绿皮火车很慢，手机和微信也没有，但自己没有觉得有多少的不安，反而心里很快乐。因为终于可以自己工作，经济独立至少也是精神富足的起点，为家里减轻负担，就是一种最大的内心愉悦。

那时我们村上还未通公交车，大家出门要走好远的山路到另一个村去坐车。离家出门去上班的那天，经过自家的一块自留地，上面的芝麻被风吹得特别地欢快，摇头晃脑的样子，像是在和我说再见。忽然有一片芝麻枯叶随风飘过来，正好吹到了母亲的眼睛上，母亲顺手揉了揉猩红的眼睛，赶忙说，没事的，没事的。我的心头不由地有一种莫名的酸楚涌上。也许这一走，就是一生，离开过了这片曾经生我养我的土地和那些可爱的芝麻。虽说后来每年也是常回家看看，但毕竟确实就此成了“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村中过客了。

芝麻在村里种的人是不多的，因为产量低。但，母亲最见不得那土地荒芜了，如果上面空荡荡的，便感觉像是一种罪过。所以，母亲每年都会种芝麻，最主要是不能让地空着。但母亲总会美其名曰，种芝麻讨吉利，我将信将疑就随她。母亲种的芝麻有纯黑色的和淡白色的，但都是一样的香气扑鼻。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你若精彩，天自安排。”到了芝麻花开的时候，总有蜜蜂和蝴蝶来看它们，我也才明白了这句话的道理所在。一切的外在认可，都必须建立在自身的不懈努力之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喜欢你，也没有什么随随便便的成功。只有自己的坚持和努力，才能得到大家的肯定。而更重要的是，你的坚持和努力，目的并不仅仅停留在为了得到大家的认可，而是实现自我提升，如此才能实现真正的超凡脱俗。

秋来染黄，一切都慢慢地进入了收获的季节，大地掀起一片欢畅。芝麻壳悄悄地打开，有些调皮的芝麻迫不及待地跳了出去随风飘落。这时，人们就要抓紧去收芝麻了。把一棵棵芝麻砍倒，然后扎成一捆捆挑回家，放在一起，打芝麻。打的时候最开心了，看到一颗颗芝麻越积越多，我便用手去掏起它们，而很多芝麻就会调皮地从我的指缝中滑走。于是，我就把手浸湿再去抓它们，结果很多芝麻就都粘在了我的掌心，看着它们在手上挣扎又无法逃脱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打完了，收起来的时候，也要很细心的，要去掉泥和枯枝叶，几道工序下来，才能见到真正干净清爽的芝麻。抓一把放入嘴里，闭眼细嚼，那种纯净的香味，可以浸入每一个毛孔，什么叫做“沁人心脾”，可能就是那种感觉了吧！

现在，母亲偶尔还会种一点芝麻，那是纯粹是为了生活点缀之用了。把芝麻撒在那个刚出锅的糯米小团子上，蘸少许糖，放入嘴里，那就是一种人间美味。芝麻的用处还有很多，各位自有体会。

芝麻花开花又落，岁月无痕又一载。此次黄山之畔再见芝麻，依然是那样的青葱而傲然。但“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山也还是那座山，只有那芝麻花，影子那么长……”

2018年8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