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总是让王宋很困,他坐在教室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昏昏欲睡。
他是一个话不多的人,在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透明的。没人注意他的存在,女孩子们昂着头从他的身边走过去,男生们的活动没有人叫他。老师的目光更是自动过滤了他。
有一天一个女孩来跟他搭讪,他受宠若惊,可是女孩跟他打完招呼后说,别在意,我打赌输了,不好意思。
这跟自己预料的高中生活完全不一样。在初中时好歹也是班里的风云人物,有成绩好这一条就足够了。老师的宠儿,班里的焦点,不然也不会成为全校仅有的几个考上省重点高中的。
本以为会继续这种荣耀,可是一次次的考试告诉他,想多了。成绩不上不下中等,没有啥特长,长的也一般。他就像个泡沫一样透明,自生自灭。
可是他忘了泡沫也有耀眼的时候,那就是在太阳光芒下的闪烁。这个光芒来自秦小刚,他不仅成绩好,而且又多才多艺,写的毛笔字拉的小提琴。他的同桌章小秋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齐腰的长发,一颦一笑都透着光彩。不但成绩好而且能歌善舞。声音如百灵鸟一样清脆,舞姿似孔雀一般优美,散发着天鹅那样的高贵气质。两人相得益彰,是大家眼中的神仙眷侣。
美好的事物总是不会太长久 。
一个学期后,章小秋突然转学了。没有人知道原因,可是王宋知道。那是开学没多久的一个周末的下午,那天太阳很大。
王宋挤着1路公交车回家,在窗外的人流中一眼就认出了秦小刚和章小秋。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让王宋有些难过。为什么他们那么优秀,那样快乐,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他们是阳光下的精灵,跳跃着舞动着吸引着众人的目光。自己是角落里的泡沫,透明的易碎的,随时会消失的。这时对面走来的三个男生堵住了他们的去路,章小秋抛下了秦小刚,跟他们走了。看着秦小刚那张愤怒、失落、伤心、无助的脸,王宋竟然有些开心,一丝复仇的快感从心底升起。
一周后,王宋这个泡沫终于迎来了闪耀,绚烂夺目。光芒正是来自于秦小刚,因为他成了秦小刚的同桌。王宋不再是透明的,一时间成为了班上讨论的焦点。
以前是远远的望着,总觉得秦小刚这类人是那么光芒万丈不可直视。走近了才发现也是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啊,还不就是一张嘴巴,两只眼睛,没什么特别的。
王宋能明显感觉到秦小刚对自己这个新同桌没多大好感。几乎没正眼瞧过自己,也不跟自己说话。
泡沫的光芒是终归是短暂的,辉煌之后只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没过多久,王宋又成了透明的,新的同桌上课认认真真,下课就出去,从不留给王宋说话的机会。
有一天下课后,走廊上的秦小刚的跟隔壁班的男生打了起来,一向温润的秦小刚急红了眼,比上次章小秋的离开更加的愤怒,像极了一头发疯的野兽。
秦小刚的眼镜在拉扯中被踩碎了,他离开之后,王宋不知道为何开始可怜、担心起秦小刚来。他犹豫了一会,还是鼓足勇气走进了班主任办公室。
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比如自己跟秦小刚是同桌应该要相互帮助,一个人出去不安全等等都没机会说了,他只说了要陪秦小刚去配眼镜,班主任就给他写好了通行条。
王宋拿着纸条追了出去,出了校门看着秦小刚在公交站,王宋松了一口气。
可他也只能远远的站着,不知道走过去要跟秦小刚怎么说,毕竟同桌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之间还没说过一句话。
一路上秦小刚心情不太好,总是低着头,再加上他的近视眼,都没发现跟在他后面的王宋。上车的时候人多,王宋还好隐藏,秦小刚下车的时候就他一个人,王宋只好在下一站下了。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王宋就看到了蹲在大街上痛哭的秦小刚。也顾不上尴尬了,王宋默默的站在他的身边,这一刻才感觉到这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同桌也是挺脆弱的。
“你怎么来了?”秦小刚抬头看见了王宋,抹了眼泪站起来说道。
秦小刚看着他,这让王宋很不安,不敢看他,低着头掩饰内心的慌张,镇定的说道。
“班主任不放心,要我陪你来配眼镜。”
“今天的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说完秦小刚就朝前走了,两人的第一次对话就这样结束了。
有了这一次的事之后,王宋跟他的同桌很快的熟悉起来。秦小刚也慢慢的开始在学习上开始给他提供一些帮助。
“不知道小秋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说的一定不是真的,小秋绝不会是那样的人,她不会骗我的!”
两人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之后,秦小刚说的最多的就是有关小秋的事了,以前他们一起怎么努力学习,一起如何辛苦排练节目,一起畅想未来的生活。当然还有他如何日思夜想小秋的,不相信小秋会骗他的等等。
王宋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有时会回一句。
“既然没骗你,小秋怎么突然就离开了,也不跟你解释一下,她心里真的有你么?”
这句话每次都会把秦小刚给激的跳起来。
“你再说小秋的坏话,我以后都不理你,我要去找班主任调座位,不跟你同桌了!”
第一次听到秦小刚说这话时,王宋还是有些害怕的,害怕他真的去找班主任。可是秦小刚每次都只是说说而已。
“你去啊,你怎么不去了?”
“哼!我才不上你的当,我去说了不就表示我认同了你的话,小秋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再怎么说,小秋还是最好的小秋!”
“哈哈,虚伪,你是害怕,不敢面对事实罢了!”听到这句话秦小刚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垂头丧气的坐下来,不再说话。
王宋很喜欢看秦小刚的这种挫败,各个方面都比不过他,压自己一头,好歹还能在这出口气。
“哎,你说,班主任当初怎么想的,把我安排跟你同桌?”
过了一会王宋总会用这一句话来插开话题。
“还不是看你太蠢了,让我帮你开化开化智商!”
秦小刚一扫刚才的颓废,大声的说道。
“这么说来,你很聪明了,我看也是,你的智商至少有250”
“你才250,你全家都250!”秦小刚骂起人来毫不留情面。
“得,得。我不惹你了,我250得了,你以后别跟我说小秋的事了!”
“别啊,我不跟你说,我跟谁说啊!”
……
有了秦小刚这个朋友之后,王宋终于感觉自己不再是透明的了。班上跟他说话的人越来越多,他的成绩也一路飙升,到了全班前10名,整个人也变得开朗起来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秦小刚神神秘秘的跟王宋说道,
“这一两个月来,我对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少给我装,要是没有我帮你,你学习进步会有这么快。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啊,不会吧,我才不会以身相许,你别想了!我宁死不从!”
“滚,不跟你开玩笑,我跟你说真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要帮我从隔壁班的毛旭杰那里打听到小秋的下落!”
“切,我当什么事呢,想知道你自己直接去问不就得了!”
“你觉得他会告诉我么?上次还跟他打了一架,我才不想低声下气的去求他!”
“诺,你不求人,要我求人啊,凭什么!”
“傻啊,谁要你求他了,你想办法接近他,跟他成为朋友,把小秋的下落消无声息的套出来!”
“靠,说到底,还是要我牺牲色相,想我也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啊!”
“不贫你会死啊,要是你办不到,我可真的不跟你同桌了,真的,这次我说真的!”
秦小刚信誓旦旦的说道。
“真拿你没办法!我尽力吧!”王宋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是尽力,你必须,一定,毫无条件的帮我做到这件事,当然我们得演一出戏!”
秦小刚话还没说完,一脚就把王宋的桌子给踹了,东西散落一地。王宋诧异的看着他,站起来大叫道,
“秦小刚,你他妈的疯了啊!”
“我忍你很久了,你个自私,小气,见利忘义的小人,我今天跟你绝交!”
“绝交就绝交,你踹我桌子干嘛!”王宋说着一脚把秦小刚的桌子也给踹了。这会轮到秦小刚诧异了,他没想到王宋反应这么快,暗地里给了王宋一个肯定的眼神。没想王宋没有搭理他,把他桌子踹了还不算,还拿起他的书乱扔一气。
秦小刚也来火了,也扔了起来。于是,在某个的日子里,教室里雪白一片。教室里其他人都看着他们,这两同桌是没得做了。
“你怎么赔偿我,我的书,我的笔,我桌子上的东西都让你毁了!你动手前就不能先跟我商量商量嘛!”晚饭后,两人躲着班上的其他人时王宋首先发难。
“不商量你也不演的挺好嘛,是你先动手扔我的东西的!”
“是你先踹我的桌子的!”
“停,停!我们说正事,现在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等事成后,要我怎么你赔偿你都行!”
“你拿什么赔偿我,好好的同桌就让你搞没了,以后我找其他人玩了,不理你了!”王宋边说边走。
“谁稀罕跟你同桌,你爱找谁找谁,记得我只要小秋的下落!”秦小刚完全不吃他那一套。
“秦小刚!你个无情无义,见色忘友的东西,你给我等着!”王宋也不想搭理他了。
“好,哈哈,随你怎么骂,我等你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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