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板，你说象我们这样的小户人家，还能有什么招数？还不是象大风暴雨来时，洋里的一条小船，浪头想怎么颠簸就怎么颠簸，说被打散就被打散了？＂
＂自保，想办法自保＂，吴老板抽出水烟袋的哨子，吹去一锅烟屎，再装上一锅，又咕嘟咕嘟抽起来。
＂现在这年头，不管是朝廷，还是南派新党，你別指望别人谁来顾你。县城里的那个什么民政长，城里一大堆事情还忙不过来呢，还能问到海下种粮打鱼的事？再说，外面派过来的几个毛人，一大摊事，他们忙得过来？我估摸着，皇粮杂捐照交，盐税渔税照收，人命官司案子照办，其他的，也不会变到哪里去。回去收拾收拾，放心过你的年。＂
一番话，说得乐邻老板点头称是。他虽然不大恭维吴老板的为人，不过他佩服吴老板的胆识，佩服他遇上大事的眼光、临事不乱的静气。
和吴老板结好账目，乐邻老板起身告辞。临行，他对吴广发说：＂吴老板，你生意做得大，外面门路广，人头熟，有胆有识。我们都是邻里乡亲，我做点收粮小本生意，有个十几亩田，也只是十来口子的大家养家糊口，以后，有些什么事情，还望吴老板您多多照应。＂袖筒里摸出几块红纸包着的银元，说道，开春还不知天气好丑，提前给你家孙子发个过年包喜。
天色近晩，天气阴沉。小二仓这一带，平时湿度就大，一到雨雪临来前，显得更加湿冷。这阵子，西北风一阵阵紧刮，街上来往的行人，一个个缩着脖子抄着双手，步履匆匆。
乐邻老板从炉火旺旺的吴老板八鲜行出来，冷风一激，打了个寒颤。他放下皮帽子的耷耳，裹紧身上的棉袍，叫着在旁边门店转悠的伙计，赶紧回家。路上行人自顾赶路，虽有几个人点头招呼，他们谁也没顾上打量他头上到底有没有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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