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到老王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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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女儿告诉我，老王老伴去世了，昨日火化了。亲戚没几个，都有事没来；同事朋友也没几人，都不知道。独子决定丧事从简，没有哀悼，没有吊唁，在单位班组几人的协助下，办完了母亲丧事。

我听了后，心里也不是滋味。前面我写过一篇文章《老王，从养老院回来了》，写的就是老王两口。没想到不到半年，老王老伴就去世了。剩下老王一人，怪孤单可怜的。女儿也是很感慨，唏嘘不已。有人也说，老王失忆了，脑子不对了，不知道了，就不会感到可怜了。老人，这样走，也是一种解脱，走得清净也是一件好事。

  唉，人生苦短，生命脆弱。一个没病没灾的人，说走就走了，更何况，一个疾病缠身的老人呢。老王的妻子，一生也算是有福之人吧。最起码，老王对她好，呵护她。多年来，我看见他俩出双入对，骑车坐车，蹒跚牵扶，静坐唱歌……，总是形影不离。她走了，带着对老王和儿子的不舍走了。老王不知道清楚不清楚，老伴走了。他怎样度过这场劫难？我是记住了老王会唱歌，记住了老王老伴坐在老王自行车和小电驴后座上，永远是那么舒服和享受的样子。

让我没想到的是， 今天，在外吃完午饭回家，刚走进小区花园，就听见歌声“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哪里需要哪里去，哪里艰苦哪安家……”悠悠地传来。诶，是老王唱的！怎么可能？可不是他，又会是谁！

循声望去，疾步走过去。天，就是老王，就是老王在唱歌！又听到老王唱歌了！

我来到他面前，凝视着他，想让他认出我来，他看了看我，没有停下来，也没有跟我打招呼。他一身黑色冬服，干净整洁许多，人也胖了些，气色不错。我竟有些激动地和他唱起来“……祖国要我守边卡，扛起枪杆我就走，打起背包就出发…”他劲头足，没有停的意思。接着又一首“我爱祖国的蓝天，晴空万里阳光灿烂，白云为我铺大道，东风送我飞向前……”一边唱，一只手一边在腿上打着拍子，唱得很投入。

老王的歌声，引来几位老同志，他们问我是否知道老王老伴走了的事。有人还不知道。近处，站着一位像是保姆的妇女，我问了她。她说，是走了，昨天办完了。走得悄没声息，中午还吃饭了好好的，不一会就不对了，叫不言传了……她说：“老觉得我姨还在哩。”老王，知道不？知道。所以，他心里难受，我叫他出来，走走。一位老同事，说，老王好久没听你唱歌了。他就唱了起来……唱一唱，心里就敞亮一些。

老王一首接一首地唱 ，都是老歌。还唱着哼着，一些老歌的谱子“1234567…”，唱的很有节奏感。

噢，老王啊，你咋能不知道老伴没了呢！心里难受，长歌当哭呗！

我又到老王面前，说：“王师傅，你好。还认识我不？”他看看我，若有所思，“认识，”又一本正经地说，“以前有过业务来往。”什么？我啥时候与你有过业务来往啊，老王！我一惊，心想。我又一句：“我好久没见你了。”他回应道“是呀，有两年没见了。”这会说对了 ，确实是两年没见了。我告诉他，我是谁谁的妻子，他定睛一看，说“噢，知道，他从兰州当兵回来，是载波室业务骨干！”“是的，是的。”可是老王记得是几十年前的他啊。

  “王师傅，嫂子可好？”我真没问的了，突然冒了这一句。“好哩，在咧，在屋里咧。”他告诉我。我心里又一惊。

  “百灵鸟从蓝天飞过，我爱你中国……”老王又唱起来了……口齿清晰，声情并茂。停下来，说：“不行了，年龄大了，唱不动了，有些词儿记不住了…但你要仔细听，声调很准咧。”“是的，是的。你唱得很好，很准。”我说。

老王唱完这首歌，慢慢站起身，保姆立马扶着他，问：“回？”“回！”老王，看了一下我，又指着保姆，说“这是我师傅。”保姆笑了笑，我也笑了笑。

保姆搀着老王走了。几位老同事，看着他走了，是同情，还是怜悯 ？说不清楚。只是一个老同事说：唉，怎么走都是个走。现在啥也不想，过好活着的每一天……

望着老王有些臃肿的背影，我只能默默祝福：

老嫂子，一路走好！   

老王多多保重！健康安好！

 

打拍唱歌

图片本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