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虽然是知道自家总裁平日里冷酷无情的风格,但是眼前的沈骁弈表面上无情无绪,可是他的眉梢眼角处处透着一股寡薄的狠意,此刻的他像是蛰伏在黑夜里的猛兽,月照长路,星点明灯,他静候着养肥的猎物。
“你放消息出去,就说我和蒋姣娴婚期将至。”
李雪愣了下,无意识地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那......林小姐怎么办?”
沈骁弈冷冷扫了她一眼,她才回过神来,刚刚给手下秘书们说今天别在太岁头上动土,结果自己在这死挖坟。
“没有别的吩咐的话,我就先出去了。”李雪尴尬地捋了捋鬓角,踩着高跟直挺挺地走出总裁办公室。
第二天,全城各大报纸头条,电视里最新播报的新闻全是沈氏集团总裁与蒋家千金好事将近,蒋家曾助沈氏东山再起,如今沈氏新主许蒋家千金一世安好,一时成为全城的良缘佳话。
蒋霖蔚合上手里的报纸,摘下老花镜,语重心长对坐在对面刷手机的蒋姣娴道:“娴儿爸爸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和骁弈的事切莫能急,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喜欢的人,爸爸一定会全力帮你得到手的。但是你整出这么大的舆论,我看你要怎么收场。”
蒋姣娴抬头,忍不住笑了:“爸,你不会以为这是我买的新闻吧?”
“难道不是?”老爷子将信将疑。
“我蒋姣娴就算再喜欢谁,也不至于这样赶鸭子上架吧。”蒋姣娴不满地撇了撇嘴,将手机往桌上一撂。
蒋霖蔚颔首思索了一会,“该不会是沈骁弈......”
听他这么说,蒋姣娴顿时来了兴致,身子斜靠过来,“爸你是说,骁弈他表的态?那我和他是不是终于要成了?”
蒋霖蔚无奈摇头:“你呀就是性子太浮了,回头我去探探他的意思,女孩子家还是矜持些好。”
蒋姣娴一把搂住蒋霖蔚的脖子,撒娇着嘟囔:“知道了爸,有你在万事顺遂,我又何必端着矜持呢。”
蒋霖蔚宠溺的笑着,用手摸了摸心肝宝贝的头顶,父女间一片温馨祥和。
那边的病房里却是静默如水,清晨吃着病号饭,林夜心闲来无聊就让王妈打开电视来看。正巧是早间新闻的时段,她换了好几个台放的都是那两个熟悉身影好事将近的新闻,有的台还做了专题,将两人世交青梅竹马的美好,患难与共的情谊描写的感天动地。
王妈起身摁了开关,故作不在意地说:“吃饭就好好吃,别看电视。”
“王妈,如果他们结婚了,晚上没事你就陪我一起睡吧。”林夜心声音平淡的出奇,仿佛刚刚的新闻只是毫不相关的人和事。王妈刚想开口劝慰她。
就听她又开口,接着说:“别墅那么大,一个人睡还怪吓人的。”她的声音闷闷的,埋头吃着饭,话尾有轻微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妈鼻头一酸,快速抹了下眼角,“沈先生不会离开你的。”
林夜心扯了扯嘴角,像听了一个毫无可信度的笑话,“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恨着我,这我都知道。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宁博哥哥的。只是......没有如果。”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她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才重新获得力量般,继续道:“这些年不管他对我做什么,我从未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这是我该赎的罪。只要能排解他心里的恨意,他怎样对我都可以。可是现在他要结婚了啊,他要成为别人的丈夫,那我以后是什么?小三?情妇?”
对于两人曾经的过往王妈不甚清楚,但是对于林夜心往后尴尬的处境,她却能明白林夜心内心的挣扎。
“你多心了,这些可能都是假新闻,回头当面向沈先生问清楚就好了。”王妈知道自己的话很没有安慰的效果,但是此刻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妈我想出院回家。”林夜心突然开口。
王妈见她心神不定,怕她在这里给闷出病来,只得顺着她的意思说:“好好好,等你吃完早饭,把今天的输液都挂完我问问医生能不能出院好吗?。”
“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去。”林夜心说着就要去拔手背上的针头,可把王妈吓坏了,她赶紧上来按住林夜心的胳膊安抚道:“你别急你别急,我现在就去叫医生,检查下没问题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那你快叫医生过来。”林夜心突如其来的心焦和不安,她刚刚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她要立刻赶着回去确认。
两人刚回到鹤亭山别墅,林夜心把鞋子一蹬就急急忙得往二楼走,王妈拎起她的拖鞋匆忙地跟在后面喊道:“地上寒你现在可不能受凉,快把拖鞋穿上。”
林夜心恍若未闻,直奔到沈骁弈的卧室门口才猛地刹住脚步。她盯着门把手,胸口上下起伏着深吸了几口气,抬手握住门把手。王妈在身后惊呼出声;“沈先生不在,你直接进去的话......”她话还未说完,林夜心已经推开了门。沈骁弈的卧室和书房向来是他的禁地,林夜心以前进他的卧室也是得了他的召唤去满足他的需求,像今天这样直接私自进来也是第一次。
既然进都进来了,林夜心直奔左边床头柜而去,她跪坐在地板上弓身拉开第二层的抽屉。白色的维生素药瓶还安静的躺在那里,每次和沈骁弈完事后,她必会立刻吃下一粒,因为这里面是她换过的避孕药。
她打开药瓶倒出几粒药片,她看着手心里椭圆形的药片,眼睛猛然瞪大,如果她没有记错她换过的避孕药应该是圆形的。她的手抑制不住的开始发抖,她颤巍巍地拈起一粒药片塞进嘴里,干嚼了两下,酸甜的味道渐渐在唇齿间蔓延开来,这味道像弹弦的拨片颤动着她的每根神经。
她愤然挥臂,药瓶里的药片被她撒了一地。沈骁弈究竟是我算计你,还是你一直在算计我!
“谁让你进来的!”门口传来一声严厉的质问。
林夜心还跪坐在床边,她缓缓转头看向立在门口的沈骁弈,眼神空洞面色灰白,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幅被洗去了色彩的水墨画,沉静的让人压抑。
“你先下去吧。”这话是对王妈说的。王妈担忧地回望了林夜心几眼,但此时她只怔怔地将视线投向门口,眼里却没有焦距。王妈经过沈骁弈身侧,兜着小心轻声道:“林小姐还病着,若有冒犯您的地方,请您多包容。”
沈骁弈没说话,只斜斜地瞥了她一眼,王妈立刻噤声,默默退了出去。
沈骁弈长腿迈进屋,反手关上门,刚走两步便觉得脚底被什么咯了一下,他收腿一看一粒白色药片被他踩碎,白色的粉末在地板上碾开。
他眉头攒起,心下明了,随意找了床边坐下。
空气被凝固在他们之间,两人仅有一臂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山谷深渊,纵有万里月光绵长,也照不进这幽暗无底的黑洞。
“为什么换了我的药?”林夜心幽幽地开口,她还是第一次用这样森冷的语气对他说话。
“我最恨别人背着我动手脚。”他弯腰拾起脚边的药瓶,看着药瓶上标注的维生素字样,嘲弄地扯了扯嘴角:“林夜心,你只有接受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呵……呵……”林夜心仰头笑出声,也许是因为身体还虚着,声音轻若游丝,她闭了闭眼,因为一直都有在吃避孕药月事向来紊乱,这次许久未来她也就没放在心上。然而,差点一失两命的事,他只轻飘飘地说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提起一口气,用手撑着床边才摇晃着站起身,长发凌乱得披散开来,腹部丝丝密密的疼痛一直漫过头顶,再凉到心底。她想回击他可是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个能刺痛他的字来。太多的情绪堆积在胸腔,她开口时下巴不受控制地轻颤:“沈骁弈,这么多年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吗?失去宁博哥哥,爷爷还有沈伯伯我也很难过啊!我每天背负着愧疚和后悔,活得并不比你轻松。如果我们每日相见只能勾起对方的伤心,不如......放过彼此吧。“
沈骁弈呼吸一滞,眼前的林夜心就像是被一根线吊着,摇摇欲坠的风筝,他冷笑道:“上次就说过,什么时候结束是由我来决定的。你想解脱?没那么容易。”
林夜心听了这话全身的气血仿佛一瞬间被抽干,她只影单薄地站着,一动不动。半晌,她挪动脚步走到沈骁弈的身前,整个人轻飘飘的,恍若幽灵。
沈骁弈保持着坐姿,不动声色地微眯着眼看她。林夜心将两手搭在沈骁弈的肩上,她双手冰凉掌心冒着虚汗,透过衬衫沈骁弈能感受一丝让人烦躁黏腻的濡湿。她冲着沈骁弈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丝,眼里黯淡无光。这笑容就像是开在贫瘠苍凉大地上唯一的一朵花,娇艳妖娆,一花即春色,春起万物生。
她吐气如兰:“你和蒋娇娴都要结婚了,却还不肯放手,还巴巴地替我换药,想要我为你生养孩子。沈骁弈,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她故作轻佻,媚眼婉转。
沈骁弈心头一震,似被人触了逆鳞般,嫌弃地拨开她的手,林夜心本就身形虚弱,被他这么一挥直接跌坐在地上。沈骁弈站起身睥睨着她:“痴人做梦。”说完就要往外走,好像跟她在一起多待一秒都是种煎熬。
林夜心一个前扑抓住他的脚踝,不肯罢休地继续道:“难道不是吗?这样见不得光的关系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刺激,很欲罢不能啊。”
沈骁弈的情绪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他猛地蹲下身单手钳住林夜心的下颚,逼迫着她与他对视。他眼里布满血丝,神情里的狠厉藏无可藏,“收起你这欲擒故纵的把戏,像你这种人,活着,都是一种奢侈。”他直起身抽出西服胸前口袋里的手帕,一根一根仔细地擦拭着刚刚触碰到她的手指,然后手一松,帕子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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