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大咖李砍柴老师的文章得知,沈从文曾经一再强调,一条河于他的滋养:“一条河对于人太有用处了。人笨,在创作上是毫无希望可言的。海俨然很大,给人的幻想也宽,但那种无变化的庞大,对于一个作家灵魂的陶冶无多益处可言。黄河则沿河那市人口不相称,地宽人少,也不能教训我们什么。长江还好,但到了下游,对于人的兴感也仿佛无什么特殊处。我赞美我这故乡的河,正因为它同都市相隔绝,一切极朴野,一切不普遍化,生活形式、生活态度皆有点原人意味,对于一个作者的教训太好了。我倘若还有什么成就,我常想,教给我思索人生,教给我体念人生,教给我智慧同品德,不是某一个人,却实实在在是这一条河。”
这段引用的文字,我反反复复、仔仔细细读了好几遍,每一遍都能汲取到来自这些朴素的文字背后的智慧和力量。
作为出生、成长、工作、生活一直在山里的山里人,我曾走马观花般地感受过大江大河的气魄,那些心潮澎湃的感觉和冷冰冰的文字介绍,终归无法化作内心最本真的体味。家乡的小河小溪就不同了,那里有童年时候的珍贵记忆,还有如今依然想见就能见到的亲切感。
老家有条弯弯的河(二)哥哥教会我游泳的基本要领之后,我在实践中摸索,慢慢自学成才,从最开始的怕水,到后来不怕水,再后来见到水比见到谁都亲,蔺河那段河湾的大小水潭,也就成了童年到少年时期我最喜爱的游乐场。
“会水”的人都知道,在流动的河里游泳同在静止的游泳池里游泳相比,完全是两码事儿。前者需要勇气,更需要随机应变的能力——河里的水潭绝对没有游泳池温柔,不仅水流有冲力,而且水底暗藏各种“玄机”,一不小心就会“着道儿”。
刚学会独自一人下河游泳那会儿,我不了解河底或尖利的石头、或碎玻璃片的厉害,好多次脚被划得鲜血长流,一段时间下不了河,只能眼睁睁看着别的小伙伴在清澈的河水里畅游,着急而又郁闷。
后来懂得了,下水先钻两个来回,搞清楚水底的状况,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受伤。可是还不行,小水潭用这种方法可以,深水潭就用不上了。水深,人不可能站到河底,划脚的石头只能在岸上。这好办,从河里往岸上爬,或者在河岸上赤脚走路的时候注意一点就没问题。
深水潭的难度在于,你要学会规避“暗流”和“旋涡”。暗流会把人瞬间搞得失去平衡,旋涡会把人眼睁睁“吸入”水底,这两种情况都很危险——人在水中,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只能任由河水摆布。所以,很多在河里游泳被淹死的人,估计要么遇到了上述情况,要么突然腿抽筋,最后搞得力尽而“沉潭”。
下河洗澡有危险,父母便最操心孩子的安全问题,至于晒黑了、脚划破了这样的状况,其实在他们眼里都不是多大的事儿——农村孩子皮实,磕着碰着早就习以为常,训斥一顿,或者胖揍一顿,也能安宁地管几天。但是,真正遇到危险了,还是很害怕的。
老家有条弯弯的河(二)下河洗澡时间一长,渐渐成了老手,换着花样在水里折腾。老实说,这种自学的技艺,动作很不规范,蛙泳叫“狗刨”,自由泳叫“鹞子”,仰泳叫“仰板”,还有其它诸如“踩水”这样的自创动作,都不是太好看,但无一例外地实用,足以应付来自河水的那些风险。
“会水”的人,面对河流有“迷之自信”,常常瞧不起那些游泳池里练出来的那般“花架子”。有一次,附近几个比我们大一些的年轻人比水性,赌一条烟还是一瓶酒什么的,尝试从蔺河大桥跳水。自认为水性最好的那一位先上,从十来米高的桥面一跃而下,扑通一声砸进水里,把腰给弄折了。后来,那人就成了“弓腰驼背”的样子,直到有钱做手术之后,才恢复正常状态。
出了这事儿以后,我们一帮小孩子不敢造次,乖乖躲在小河里玩。小河没有太大、太深的水潭,玩个自由落体跳水什么的,也不至于有大问题。由此,上中学以前,我们这些常在一起玩的同龄人,把从蔺河小桥往上到刘家湾这一段大约两公里距离河流中的水潭钻了个遍。
你还别说,蔺河虽然不大不小,水流也是不急不缓,在这条河里游泳不尽兴,但胜在安全,更重要的是水比岚河水更清澈,水温也比岚河水要高一点,更适合小孩子玩。
如今看到自己的孩子,他们从小被工厂化的玩具包围着,游个泳,也是教练在游泳池里教会的,不免让人感叹:时代在进步,人越来越享福,泳池里学来的游泳技能,终归无法变成本能的技艺。
这让我联想到:没车可坐的年代,人天天得走路,想胖胖不起来;如今交通发达了,出门就坐车,想瘦瘦不下去。吃得好,穿得好,日子过得好,一不小心体重超标了,回过头来又得咬牙坚持锻炼,把身体吸收的脂肪燃烧掉一部分,费钱,费事,又费力,不是折腾吗?
搞明白了这一状况,我愈发感觉老家那条弯弯的河真好!至少,它帮我自小打下了好的身体底子,仅凭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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