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明身体一怔，更加仔细的听着屋里传来的声音，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因为那老小子是个变态。”老于嘟囔着“就是个喜欢折磨人的神经病，连自己也喜欢折磨。”
“我不喜欢变态这个字眼”男声有点不悦“或先天形成或后天影响，我们每个人的思想都是不同的，如果你不能理解，那是因为价值观相差太大，但请不要以为和你们不一样的就是错的。郑亦申在社会中的日常行为怎么看看都是地地道道的正常人，甚至比在座的各位都要地道。如果我们不能在更深层次去理解他的思想意图，那在后面的战斗里，我看不到任何胜算。”
“那他有什么意图呢”小张的声音传出来，他似乎还对那天的事情心存余悸。
“目前李向明的报告还没出来，细节我还不得而知，单就粗略描述的事件过程来看，郑亦申是想通过死来证明什么。”男声说“像他这么精明的人，走的每一步都有明确的目的在里面，如果他要杀你们俩，那你们早就活不成了，如果他需要人质，但要挟的条件却是杀自己，换作是我我就会想，这样做对他有什么意义在里面？他为什么不逃跑？有什么比他自己的生命还珍贵？答案很简单，是某种我们不得而知的信仰。这个看似严酷的以命换命的游戏，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证明他比你们强，为了证明他的信仰更加纯粹。”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李向明暗暗握紧了拳头。
“郑亦申设计了一个看似完美的陷阱来达到他的目的，然而只是看似完美而已。”男声略带遗憾的说“他的设计里面有一个致命的漏洞，却没有被发现，那就是，为了防止二氧化碳的沉积，所有防空洞都有严格的通风要求，在那里面一氧化碳的排放量远远比不上换气量，想让人中毒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且，为了便于疏散，所有防空洞都有很多个出口，就算郑亦申把中间一段隔了起来，也肯定没有办法用混凝土浇筑，只是简单的用砖砌起来。那种墙，一踹就倒。”
“一氧化碳的爆炸浓度下限是12.5%，就算我默认了郑亦申的所有设定，我也有足够的时间用枪打烂门锁去救人而不必担心发生爆炸。”
“所以”男声继续说道“我们其实有很多方法去破解郑亦申设下的这个圈套，然而我们却选了最笨的一种，被他牵着鼻子走。这也是我来这里的意义——在各位头脑发热的时候，我来泼几桶冷水。”
李向明已经站不住了，里面的人说话虽然难听却处处一针见血，有这么多方法可以避开郑亦申的威胁，而他一无所知。现在李向明对立面男声的好奇心已经远远大于将要交接的失落感。他下定决心般握住把手，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房间里乌鸦雅座满了人，大家的脸上都还带着某种不悦的神情，似乎还在介意刚才的话，前方一个纤瘦的男人随意的坐在讲台上面，双腿不安分的晃荡着，他面容清秀，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着，皮肤白的不自然，一双与他性别不相称的丹凤眼里闪烁着狡诈的光芒。李向明看到这个人时瞬间呆住了——他正是自己昨晚追错的那个男扮女装的变态！
讲台上的人显然也认出了李向明，脸上僵硬了一下，但瞬间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贱贱的笑着说“你好，初次见面，我叫丁一。”
李向明把新长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牙刷放到了剃须刀旁边的第二个杯子里，毛巾整齐的对折了起来，挂到了毛巾架上。依旧穿上刚烫好的警服，坐在了布满阳光的窗户旁，在冬季早晨的阳光里点起了“休假”的第一根烟。“郑亦申想通过死来证明什么？我们其实有很多方法去破解郑亦申设下的这个圈套，然而我们却选了最笨的一种，被他牵着鼻子走。”丁一那尖尖细细的嗓音又在李向明的耳边响起了，自己确实和那个丁一说的一样，没有起到一个领导该有的带头作用，被郑亦申耍的团团转，所有的线索都断了，现在自己也被迫“放假”，李向明自嘲的摆了摆头，按掉了早就燃尽的烟头，郑亦申的圈套漏洞百出，自己却还和一个傻兔子一样往里跳，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看不起。
电视上的豹子叼着自己的猎物对着镜头回眸一笑，眼神像极了在警局会议室里的丁一，自己这台老古董电视自打买回来也没开过几回，现在没事可以在家补补功课了，说不定将来破案的时候能用上呢。李向明将叠成四方形的手绢顺着纹路擦着电视机，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中看的格外清楚，李向明伸手想抓住漂浮的灰尘猛然间看到阳光洒在自己的手上和鲜血一样，是啊，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也是杀人犯了呢。郑亦申，你想要的，就是让我变成一个杀人犯？
“李头，就知道你还没吃饭呢！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啊！”一打开门，安余就往屋里直冲，生怕李向明给他赶出去。也难为了这个小姑娘，自从李向明被迫休假，她一有时间就会来看他，天天和小大人一样督促着他吃饭。
电视上正在放着应不应该让座的采访，安余一边把李向明拖到餐厅座位上一边说：“肯定的啊，让座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
“我看有时候老年人挤公交比年轻人还厉害呢，谁规定了必须让座，法律有规定么？”
“呵呵，也是哦，不过以前李头不都是教我们要尊老爱幼做社会主义的接班人的嘛”安余可能觉得气氛比较尴尬，还故意卖了个萌。
“什么是黑？什么是白？郑亦申到底犯了什么罪我们还不得而知，但是他现在已经做了刀下鬼了，而坐在你面前的，正是杀了人的杀人犯。”李向明因为太用力，握着筷子的手关节已经开始发白。
“哎呀，李头你那是迫不得已又不是故意的，我们不看这个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天食堂的红烧肉特别好吃，李头你怎么都不吃啊”安余一边打岔一边换台，但是接下来的节目却彻底让李向明没了胃口。
“早期一些不人道的科学家会拿猩猩做实验，实验内容为让一个黑猩猩A食用另一个黑猩猩B的脑子，据说食用完黑猩猩B脑子的A猩猩会获得黑猩猩B的智力以及情绪，此种理论是真是假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我们不能在做出这些不人道的事情是现在最至关重要的。。。”
一个猩猩吃了另一个猩猩的脑子会得到他的智力和情绪，那人杀了另一个人会不会也会被他感染？李向明现在越来越觉得郑亦申说的话有那么些道理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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