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过饭点，食堂的人不多，菜也剩得不多。好在安余是个不挑食的人，随意打了饭菜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早饭没吃的她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埋头吃得正欢，一个和蔼的声音就从头顶传了过来。
“小安现在才来吃饭啊？”
安余抬头，见是何老太端着餐盘站在她对面，连忙也站起来招呼：“何队，您也才来吃么？您快请坐。”
“哎哎，你坐，你坐。我这都吃过了，正准备去洗碗呢。”何老太摆摆手，把空的餐盘亮了亮，安余一看，果然是空的，就朝何老傻傻一笑。
“我去洗碗了，你好好吃饭，女孩子，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饿着了，父母该多心疼啊。”何老太看她一副乖巧的样子，打心底喜欢，便忍不住唠叨了两句。
“嗯，知道了，谢何队关心。”安余对这样的唠叨也很受用，像是跟家里的长辈们相处，感到十分亲切。便听话的坐下，继续吃饭。
何老看着她的头顶，也是和蔼一笑。正准备走开，却突然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案子有什么进展么？”
“还没有……我……。”一提到案子，安余就有点儿泄气。
“不要心急，只要细心观察，线索总会出来的”何老太缓声安慰了两句，端着餐盘往洗槽方向走去。
安余看着何老太略微佝偻的背影，有种奇怪的感觉，却又一时说不上来。她又想到了朱秀兰的那张照片，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她却寻不到一丝踪迹。
两点半，刑侦大队的会议室，何老太正组织大家开会，就津港制药厂案件展开讨论。
几张照片贴了会议室的白板上，安余抬眼一看，是陈娟死亡的案发现场照片，那血腥残酷的画面激得安余差点把中午吃的饭吐了出来。转头深呼吸了两口，才把那股酸气压了下去。
何老太一脸严肃，问道：“从这几张照片你们能看出什么？”
“变态，简直就是心理扭曲。”老于咬着牙挤出几个字，脑海里闪过那天在04号库里，高海军惨烈绝望的模样：“这个郑亦申，简直就是个神经病，这些人到底跟他有什么仇怨，要活生生的这样折磨他们”。
提到郑亦申，安余脸色有些苍白。她眼前浮现出郑亦坤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和最后停留在他脸上那抹嘲讽的微笑。
“郑亦申，男，40岁，毕业于津港大学，后分配于津港制药厂企管部门，现为该厂厂长。”安余翻着郑亦申的档案说，“单从档案来看，他是一个优秀的管理型人才，学历，工作经验，员工评价都非常不错，并且有些员工甚至是有些崇拜他的。但是从他在04号库的表现看来，他的能力应该远远不止这样。”
安余顿了顿，看了一眼何老太，发现她面色如常，便继续说道：“当他猜测到我跟于警官已经在开始怀疑他，便故意引导我们发现04号库的暗门，让我们分开，并且无声无息的制服了我们，再利用我们来威胁李队，激怒李队，逼迫李队杀掉他。让我们完全依照他的设计而行，并且无法反抗。这种种迹象表明，他完全具备了一个高智商罪犯的条件。”
“嗯，不过我们要思考的是——郑亦申为什么要虐杀这些被害者？动机是什么？这和他在04库的行为有什么联系？”何老太伸手点了点照片中惨不忍睹的死者，说：“这点必须要弄清楚。整个案件的关键点，就在这里。弄清楚了这个动机，整个案件的线索才会一点一点的被牵扯出来。”
安余默然，看着档案里郑亦申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虽然已不算年轻，但面目却依旧英俊，整个人却散发着几分儒雅气质，说他是一个厂长，却更像一个学者，只是细看，眉目里总是隐隐透着几分忧郁。再看他的履历，名牌大学毕业，受过高等教育，工作经历，升职过程，都符合常理，并无不妥。同事们，街坊邻居对他的印象也都非常好，提到他总是赞口不绝。这样一个人，让人很难将他跟这样残忍的命案联系到一起。
“嗯？这就是那个神经病的档案？我看看。”老于接过安余手中的档案翻了翻，脸色逐渐由愤怒专为震惊。他一拍桌子叫道：“他娘的，原来是他！”
“谁？”
“郑亦申！他是九年前津港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家属！他娘的，我当年还跟他打过几次交道！去厂子里看到他的时候只觉得脸熟好像在哪见过，没想到竟是那个小子！”
“安余！调出九年前的档案出来！”何老太说道，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明朗。
安余调出九年前津港连环杀人案的卷宗，受害者死亡的现场比起本案有过之而无不及，能感觉到凶手的残忍，完全把人不当人，而是当成可以随时宰杀的牲畜。
“这两件案子，从表相上来说很相似，但是现场的细节却有很大不同，细节是区分人与人的重要因素，九年前的凶案现场，大多是肮脏的，杂乱的，东西都是随意摆放，凶手也相当的肆无忌惮。但是陈娟和高海军被发现的地方，虽然破旧，但东西的摆放都十分有条有理，也相对整洁干净。如果是同一个人，理论上在习惯细节上面不会有这样大的差距。”虽然这份卷宗她已经翻阅了无数遍，但是何老太依然仔细的翻阅着卷宗。
“越来越糊涂了，既然郑亦申不是当年的凶手，那他为什么要模仿他？”老于一脸抓狂。
“也许是为了嫁祸，也许是因为泄愤，也许他是当年命案的帮凶，这些都有可能。总之，从现在看来，郑亦申肯定是有同伙的，他的死也是为了掩护其他凶手。如果不找到这些人，肯定还会死更多的人。”何老太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这个案件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她总有一种不舒服的预感。
“总之，接下来我们的任务——首先是继续追查朱秀兰和高海军的下落。他们那里肯定有一些线索。只要找到他们之中任何一人，我们就会有突破口。其次，是仔细排查与郑亦坤、高海军相关的人，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最后，关于九年前的案子，重新做资料筛选，看能不能找出两个案子间的联系。”
“真他娘的糟心。”老于掏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糟心的案子了，莫名其妙！”
安余收拾了郑亦申的档案和连环杀人案的资料，对何老太说道：“何队，我想再回药厂的04号库看看。”
“嗯，让小张同你一起去。”何老太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张，后者点点头答：“好的”。
“那我就去继续追查朱秀兰和高海军的下落。”老于灭了烟，拍拍不小心抖落在裤子上的烟灰，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无精打采的样子。
何老太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也要注意休息，才能集中精神来破案。”
老于看着她蜡黄的脸色和眼眶下的黑眼圈，扯了扯嘴角：“何姐你才是最该休息的，九年前……唉，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散会吧”何老太对老于示意自己没事，宣布解散。
众人收拾好了资料，准备离开会议室，却不想会议室的门猛的被推开了。接线员小郭惊惶朝着何老太叫道：“火车西站的民警接到报警，在一间小旅馆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死者是津港制药厂的黄雅文。”
“黄雅文？”众人皆是一惊。
怎么会是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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