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
每个认识的人都这么叫她,因为她是个哑巴,不知道谁最开始叫她哑女,但到现在,都知道她叫哑女,却不知道她的真名。
上苍夺走了她的声音,但却赋予了她美貌,整个七柳镇都知道哑女很美。
七柳镇,因为镇前的月老庙前,有七株古老的柳树而闻名,而哑女的家,便在七柳的边上。
柳树上,绑着无数的红绳,那是少男少女对幸福的向往。哑女从小看到大,自然也是希望自己亦可以拥有个如意郎君。
可是事于愿违,在她九岁那年,她被人下了毒,命救回来了,但却哑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十岁那年,她母亲去世,父亲从此一蹶不振,酗酒度日,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十六岁。
她跪在集市上,头顶上擦着一根麦秆。
她要被卖了,卖她却是自己,她的父亲去世了,可连口棺木都置备不上,而且还有个八岁的弟弟要养活,没有办法,她只能把自己卖了。
这可是极美的人啊,很快便聚上一堆人,都想要买她。
妓院的老鸨,富家的公子,哪怕是有些闲钱的小户。
她披麻戴孝地跪着,目光不敢上扬,她在害怕,因为不明白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
老鸨笑道:“姑娘,跟我走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她抬头看了看她,她并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老鸨是什么意思,在那一群色咪咪盯着她的男人堆里,她满是慈祥。
哑女伸出手,示意要十两。
“好说,好说。”老鸨伸手就拿出十两。
但却被另一个人挡住了,他是个富家公子,笑道:“哑女,我出二十两。”
哑女看到他那淫光直冒的双目,有些畏怯地躲下来。
老鸨道:“三十两。”
那富家公子道:“五十两。”
边上花甲之年的老头道:“我出一百两。”
那富家公子道:“老东西,人老心不老啊。”
老头道:“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老鸨似乎下足了决心,急道:“我出一百五十两,姑娘,跟我走吧。”
说罢,伸手去拽她。
老头道:“你这丧尽天良的老鸨,怎么可以把哑女往窑子里带呢?”
老鸨道:“怎么她落你手里,就不是丧尽天良,你可是可以当她爷爷的了。”
“那也比当万人妻强。”老头急道。
富家公子道:“闲话少说,二百两。”
说罢,从手上递上二百两银票,伸手就要将哑女强行拖走。
正当时。
一个素衣长衫的年轻男子从人群后匆匆跑来,异常生气地拽走哑女,塞到她手里一张银票,正色道:“你是我的。”
一万两。
这下谁也不敢喊价了。
哑女木讷的看着他,眼前的这个人,她再熟悉不过了,自己的对门,七柳镇上,首富的儿子,沈灵。
他也是哑女最讨厌的人,从小讨厌到大,因为他从小便好仗势欺人,长大之后,做起生意,更是无利不图,用尽手段,逼死同行。
还有一个难以原谅的原因。
所以她讨厌他。
可哑女什么话也说不了。
沈灵身边的打手迅速地围过来,将围观的众人驱赶走。
哑女自然不愿意,要将钱还给他。
但沈灵道:“今天有我在这儿,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没有人敢再来买你了。”
哑女无奈地流泪了,她知道,以沈家的势力,在这七柳镇,谁也不敢得罪,除了是富甲一方,朝廷之中,更是有人。
沈灵无视她的泪眼,伸手拿出一张纸,正色道:“这是卖身契。”
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伸手将她的手拉出来,强迫她按下手印。
之后,他径直拉着她去她家。
自己家,已然设上灵堂,自己的父亲平静地躺在棺木之中,自己的小弟正披麻戴孝地烧着纸。
沈灵将她的手放下,目光亦变得柔和起来,示意她去拜祭。
哑女明白,这里里里外外忙活的人,都是沈府的仆役。
她跪在自己父亲的灵前,痛哭流涕。
沈灵一直在她的背后看着,什么话也没有,直到她将自己父亲埋葬。
已然是天黑。
等从墓地回来,却见自己的家,已然化为一片灰烬。
放火的正是沈灵的仆人。
她无助地跪倒在自己的家门口。
沈灵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示意身后的丫鬟去照顾她,自己转身离去。
直到天明,她才无助地跟着那两个丫鬟去了沈府。
沈灵把她弟弟带走,她就算不想去,也得去,况且自己已然被迫卖给他,谁也帮不了自己。
沈府。
她见到了穿着一身齐整的弟弟,正欢喜地跟沈灵吃早饭。
两人有说有笑的,似乎很熟悉。
他见到哑女,连忙出来道:“姐姐,沈哥哥说,以后我们就在这儿住了。”
哑女连忙将自己弟弟拉到身后,连忙打手势道:“你要做什么,只管对我,不要针对我弟弟。”
沈灵并没有什么话,只是微笑地起身,往后而去。
边上的丫鬟雅清连忙道:“韵瑶,快吃些东西吧,韵晨,快拉你姐姐坐下。”
韵瑶,这是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已然都忘记了,可在这儿,她却又听到。
她实在又累又饿,只好按照丫鬟的意思,吃了点。
吃过饭,她本以为会见他,但并没有,而是被带到一间豪华的房中。
雕栏玉器,花梨木桌椅,地上垫着绣工精细的地毯。
有一张奢华的大床,绸缎被,十分扎眼。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可知道,该来的,总是回来,自己总是无法避开。
她看了看身边的韵晨,泪痛苦地流泪。
雅清柔声道:“韵瑶,你怎么哭了呢,以后啊,这儿就是你的闺房,边上的的房间就是韵晨的,你们姐弟啊,以后就住这儿。”
哑女茫然地看着她。
雅清柔声道:“我知道你累了,好好休息吧,等醒了,再给你交代着府里的事情。”
说罢,她转身离去。
哑女惶恐不安地抱着自己弟弟,但实在又累又困,便只能到床上睡去了,也顾不上那么多。
等她醒来,却已经是次日正午。
桌上已然摆上酒菜,韵晨在桌边坐着,却不落筷。
他见哑女醒来,连忙起身,柔声道:“姐姐,你终于醒了,我太饿了。”
哑女连忙起身,警惕地看了下四周,什么事都没有,便慢慢地起身,跟着韵晨走到桌边。
饭菜清淡,却精致。
韵晨柔声道:“姐,很好吃的,但雅清姐姐说,要等你一起呢。”
韵瑶一脸茫然地坐下,虽然很饿,但却没有吃的心思。
韵晨年幼,亦不能察觉自己姐姐脸上的不适,拿起筷子便吃开了。
她静静地坐着,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从母亲去世,家里一贫如洗,他很少时候能吃得如此开心。
雅清从外而来,后面跟着好些仆人,还有镇上的出了门的裁缝。
她见哑女,柔声道:“韵瑶,让大师傅们帮你们量一下尺寸,让他们为你们姐弟做几身衣服。”
哑女有些慌张地站起来,虽不愿意,但没办法,只能听从雅清的安排。
量好之后,那些裁缝都退了出去,雅清柔声道:“韵晨呢,公子替他找了教书先生,明儿开始就好好念书吧。”
韵晨道:“我能念书了?”
雅清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丫鬟将一个小布包递给他,柔声道:“这是沈哥哥给你买的书,好好跟先生学习。”
“嗯。”韵晨激动道。
雅清道:“拿着书,去自己房间看看吧,我有些话,跟你姐姐说一下。”
“嗯。”他很听话,迅速地跑出门去。
雅清示意所有的丫鬟都出去,这才拉着哑女坐下,柔声道:“你怎么不吃饭呢?”
哑女默默地摇摇头,伸手打手势道:“他把我买来,究竟要对我如何?”
雅清柔声道:“公子不是坏人,你该知道的,昨天要买你的都不是好玩意,少爷说了,街坊邻居,他不能看着你跳去火坑,他买了你,更不是想是要怎么样,只是希望你能安全,今后,把这儿当家,不会有人为难你,公子说,你不想看到他,他也不会来烦你的。”
哑女满脸惊讶,连忙打手势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对啊。”雅清道,“你好好休息吧,什么都不用你来做,倘若喜欢,亭中屋有上万藏书,你可以去看看。”
哑女又打手势道:“他真的只是帮我,那你帮我把钱还给他,放我走吧。”
说罢,从身上将沈灵给她的一万两银票,递给她。
雅清柔声道:“你能去哪儿呢?一个弱女子,还有你弟弟,你为他想过吗?”
哑女没有再打手势。
雅清道:“我知道你会去找李家哪个公子,你们青梅竹马,可你想过没有,你被迫卖身,他去哪儿了?”
“他也没钱。”哑女伸手示意。
雅清道:“他真没钱吗?有一座价值上百两的宅子,可是他愿意为你卖了它么?还有啊,他家那些地,管一年收的地租,都有多少,你听他给你哭穷。”
哑女彻底没了脾气。
雅清道:“我们家公子呢,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好好想想啊,他跟我说过他对不起你,可当年究竟他做错什么,我想他都是无心,你想想这么多年,你碰上多少事,为什么都好好的,你以为天在帮你吗?”
哑女没有举动,也不再动容。
雅清将一万两的银票放在桌上,柔声道:“你好好想想吧,如果你觉得真不能待下去,你自己去找公子,我想他会让你走的。”
说罢,起身离去。
远处,沈灵默默地站着,隔着荷花池,默默地看着哑女。
他虽是富家公子,但却一身质朴,甚至连发髻上的簪子都是普通的柳木,自从双亲驾鹤西去,他一直都是白衣着身。
他的边上,是个道骨仙风的老者,一身青灰的纱袍。
他柔声道:“沈公子,你把她留在身边,你真的不后悔吗?”
沈灵道:“鸣风道长,你不是说过,只有这样,才能帮得了她吗?那我便不会后悔。”
鸣风道长道:“如果你过不了情劫,你这么多年的修行,便会化为云烟,你也会赔上性命。”
沈灵道:“我不在乎。”
“哎。”鸣风道长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土妖已经来到这个镇了,你切记不要让她出沈府,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我知道。”沈灵道,“她的房间我也设下阵法,就怕她夜里出来,会受到蛊惑啊。”
“该会发生的,总是难以避免,顺其自然吧。”鸣风道长道。
“嗯。”沈灵道,“那不知道长如今伤势如何?”
“还行。”鸣风道长道,“这还要多谢你啊。”
“都是正一弟子,何足挂齿呢。”沈灵道,“我们走吧。”
“你不去看看她吗?”鸣风道长道。
沈灵摇摇头,转身离去。
哑女最终还是留了下来,雅清说得很对,离开这里,她跟韵晨根本无处可去。
但她不想无所事事地待着,次日,她便早早起来,想去找雅清,找些事情做。
她走到听雨轩,却见沈灵在那儿,连忙躲开,偷偷地藏到树丛后。
跟着沈灵说话的人,她是认得的,是三年前被沈灵逼死的同行的儿子。
两人相谈甚欢,似乎并没有什么仇恨,她感到万分诧异。
他们说什么,自己听不清,只能默默地离开,可没有几步,便撞上雅清。
雅清问道:“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哑女摇摇头。
雅清往后看了看,柔声道:“你还是不想见他?”
哑女打手势示意道:“我不知道跟他说什么?”
雅清无奈道:“那你想清楚了再见他吧。”
哑女点点头伸手指了指跟沈灵说话的那个人,比划道:“他跟沈灵不是仇人吗?”
“仇人。”雅清苦笑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误解他呢?”
哑女示意道:“沈灵不是逼死他爹呢?”
雅清无奈道:“那是他自找的,三年前,七柳镇,包括周围所有城镇都流行着瘟疫,那时候这个人的父亲,囤积了大量的药材,恶意抬价,当时的县令没有办法,来求公子,是公子设的局,让他把自己的药低价都抛售出去,导致他的资金回笼受阻,他在追债的逼得到处躲债,却因为鬼迷心窍,竟干起了拐卖孩子的勾当,被捕快追捕之后不小心落入悬崖而死,所有人都说是公子逼得他自杀,但我们两家是明白的,但为了他们家的清誉,公子选择了沉默,并把他儿子收为己用,让他为自己父亲还债。”
哑女顿时目瞪口呆。
雅清道:“公子真的不是坏人,很多东西,都是以讹传讹,污蔑他的,他却不爱解释,也解释不清。”
哑女点点头,什么也没问,便回去了。
她坐在自己的房中,想起自己与沈灵的往昔。
他们是生活在一条街上的,从小便是相识,沈灵大她两岁,每天总是带着她到处玩,可是她九岁那年,就是吃了他给的糕点,这才中了毒,在那之前他们吵了一架,因为李轩,沈灵不愿意让哑女跟着李轩一起玩。
中毒之后,两家大闹一场,沈家不认帐,沈灵也不认,至此之后,两个人便成了陌路,她亦恨了他。
或许真的不是他,他对自己那么好,又仅仅只是为了个李轩就这么对自己吗?
她想要去问他,让他给个解释,哪怕是否认,她也认了。
可正准备起身,韵晨递过来一张纸,微笑道:“那个李哥哥给的。”
『月老庙相见』
只有五个字,她看到之后,没有多想,便匆匆赶去了。
月老庙前,她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但雅清的话,一直在自己的耳边回荡,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还有就是如今自己已然卖身为奴,没了自由。
李轩见到她,连忙伸手想拉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
“你怎么样?他是不是把你给...”他没说,可是意思却很明显。
哑女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比划道:“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我...我去隔壁镇,才知道你家的事。”李轩紧张道。
哑女并不相信,质疑地看着他。
李轩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能帮我吗?”哑女打手势道。
“我们偷偷走吧,找一个不认识我们的在一起。”李轩信誓旦旦道。
“那我弟弟呢?”哑女问道。
“他...”李轩想了想道,“可以托付给镇上的私塾的那个老夫子,他经常收留孤儿。”
哑女顿时心凉了半截,打手势道:“他是我弟弟啊。”
李轩连忙解释道:“我们私奔,带着他不方便啊。”
哑女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要离去,却被李轩从背后抱住。
他激动道:“哑女,我真的喜欢你,真的。为你,我可以付出一切,我对月老发誓。”
哑女推开他,冷漠地比划道:“你玩够了吗?有本事,你来明媒正娶。”
“明媒正娶。”李轩急道,“我们在一起就行了,何必讲究那么多呢。”
“你根本就不想娶我。”哑女哭了,她连连后退。
“不是我不想,是...是我娘不愿意。”李轩急道。
正说着,沈灵冲了过来,看见李轩,拉住哑女的手,冷笑道:“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你就别惦记了。”
“什么?你们已经...”李轩急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沈灵顿时大怒,挥拳打了过去,将李轩打倒在地。
他回过头来,愤恨道:“韵瑶,以后你再见他,我会杀了他,说到做到,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你也不许离开沈府,否则不要怪我也心狠。”
说罢,伸手将她的手腕重重地拽住,往沈府而去。
可是远处,一道黑烟从地卷起,沈灵瞧见,连忙祭出剑指,一道蓝光从指尖射出,打中黑气,他连忙将哑女以更快的速度拉走。
哑女此时此刻,心乱如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只是回到自己房中,默默哀泣。
直到雅清过来,她才擦干自己的泪。
雅清柔声劝慰道:“你认清了他,就好了,以后不要再去想这些,公子跟你说的是气话,他越是这样,是越在乎你,只是他习惯强势,你要理解他。”
“他在乎我?”哑女顿时惊讶地比划起来。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雅清道,“你见那个李公子的时候,他那么生气,从小到大,他处处为难你们两个,当然是因为不愿意看到李公子能获得你的青睐。”
哑女心中有些茫然,九岁以后,自己再也不愿意见他,再加上这些年关于他为富不仁的传言,让自己对他总是敬而远之,她一点儿也不了解现在的他。
雅清柔声道:“倘若你不喜欢他,公子也不会勉强你,但是他只是不希望你上当受骗,你如今难道还不明白,那李轩没有半点担当,他喜欢的只是你的容颜,在你面前一套,在其他女人面前一套,倘若李轩要是真心对你,公子也就成全你们,毕竟他入了道门,可以更专心地修行,可他却不是真心对你。”
“他修道?”哑女满是疑问。
“嗯。”雅清道,“经商不是他的本意,是他祖上传下来,还有那么多工人要养活,但这一切他都可以放下,可你却是他在红尘的最后一道留恋。”
哑女依旧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表示。
雅清道:“他很孤单,自从老爷夫人双双去世后,我也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笑容,如果可以,你可以陪陪他。”
哑女点点头,似乎是同意了。
沈灵的房中,鸣风道长道:“你又何必那么对人家,一点都收不住自己脾气呢?”
沈灵摇摇头道:“看到她去见那个混蛋,我心里便会怒火中烧,口不择言,哎。”
鸣风道长道:“可你这样,只是让她怕你,如何去修复你们彼此的关系呢?”
“不在乎了。”沈灵无奈道,“反正我们注定无缘,讨厌我也好,只要她能好好的,我便不在乎了。”
鸣风道长道:“只是如今土妖找到她,怕我们没有安生日子了。”
沈灵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鸣风道长道:“可恨这土妖法术太强,我们的修行未到家。”
沈灵道:“我已经吩咐下去,家里设了阵法,韵瑶只要不出去,就不会有事。”
鸣风道长道:“土妖也不傻,总是会想各种办法的,你还是让人看着她,不要让她离开你的视线。”
“嗯。”沈灵点点头便出去。
院中已然加强了防守,四处已然都布上法阵,黄色符箓贴的到处都是,鸣风道长的弟子守在各重要之处。
哑女出门,满眼惊讶,进屋之前还好好的,这会儿是怎么了?
她拉了个道童想问问,可他不懂手语。
正左右为难之时,韵晨跑了回来,她连忙问他:“你怎么去跟先生学习了?”
韵晨道:“镇里闹妖怪,先生不敢待了,所以走了,我知道先回来了。”
“闹妖怪。”哑女吃惊地看着周围,似乎是反应过来了,连忙把韵晨拉进房里。
她告诫韵晨,在房里好好看书,哪儿都不许去后,自己便出去了。
她本想去找沈灵,可是府里的丫鬟仆人不懂手语,她又不知道沈灵住哪儿,自己瞎走,竟到了藏书楼中,一时好奇,便进去了。
藏书楼极高,各式典籍,从上到下,齐整地排列着,书架直达二层,书籍目测上万。
哑女在母亲去世前,跟随着自己母亲学了好些功课,多少识点字,便好奇地走到桌前,拿起放在桌上的书本看。
这个位置应该沈灵平时看书的地方,摆设虽然简朴,却很高雅。
她一时入了迷,虽然好些不懂,但还是坐到椅子上,忘乎一切地看下去。
二层,沈灵亦默默地看了她很久,一动不动,生怕把她吓跑。
他满脸柔情,双眸脉脉。
他一直站到天黑,哑女看不见字,正准备起身离去,猛一抬头,却见到了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沈灵。
她连忙把头低下,不知所措地站住。
沈灵并没有下来,只是从二楼的窗外飞了出去,他的功夫似乎很好。
他不愿意去让她为难,其实他很想跟她好好说些话,可是没有勇气。
哑女以为他会下来,等了许久,却不见他下来,只能无奈地离去。
院子里已然点上火把,道人们依旧不停地来回巡逻。
她满是疑惑地回到自己房中,却见自己的房间也被贴上符咒。
韵晨见她,连忙道:“是雅清姐姐过来贴的,让我们不要撕了它?”
“为什么?”哑女比划道。
“不知道。”韵晨道:“那个道长爷爷还说,姐姐不可以随意出门,最好夜里就在房中,会有人给你送饭。”
哑女百思不得其解,刚才自己回来的时候,也是自己的院中守卫特别森严,似乎是专门为自己安排的。
他是要软禁自己吗?可沈灵虽然说了狠话,但只是不愿意自己离开沈府,而且也不会找这么多道士,还贴了这么多符咒。
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她犹豫一下,起身问韵晨比划道:“你沈哥哥住在哪个院子?”
韵晨道:“在最里面的那个院子,那里可冷清,我不喜欢去哪儿玩呢。”
她想想,便走了。
星夜璀璨,但星辰之下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翳。
她径直往沈灵住的院子而去。
小院很小,甚至远远不如自己住的那一个院子,摆设简单,但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地檀香。
她走到正房。
房中摆设简单,格调非灰即白,黑白相配,素净祥和,跟他的一身白袍很是相配。
门是开着的,但没有人。
哑女也不纠结,径直走进房中,坐到桌边的椅子上,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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