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类昆仑（五)八连有个强奸犯

          《另类昆仑》
                          五   
          八连有个强奸犯
  汽车拐进路口，往北还有十多公里就到诺木洪农场了，这条去农场的路比青藏公路还烂。胡师傅一点不减速，不管大坑小坑，一路勇往直前。路边的林带刷刷的从眼前闪过快速的向后退去。驾驶室里没法坐，屁股刚要下沉马上被高高弹起，瞬间头又迅速的被车顶挡下来，周而复始，那速度极快。
    我马上就要吐了，突然啪的一声，车顶的灯照被江淼的头顶成了两半掉下来了。胡师傅减减速说没事，回去再换一个。我问江淼还能行吗？她说还可以，没事。
    天蒙蒙亮就走了。胡师傅是葛逸群浙江老乡，还粘点亲戚，在青海运输公司工作，这次来格尔木送货回西宁搭他的便车走。江淼回家生孩子丁挣叫我们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都是请的事假，路费不给报销。
    从团部回来的下午去找刘彪，去了几次连部都没人，不知道刘彪上那里鬼混去了。路上想好了。先回家过年，过完年回来再说，急不得。
    好不容易找到刘彪，他急急忙忙地不知道捣鼓什么，一会进门，一会出去，翻箱倒柜的。我跟在他后面说：我要请假回家，老婆生孩子家里没人照顾。他很不耐烦的说，今天什么也别说，有事明天再找我。我说；找你两天了，明天上那里找你去。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他手里拿着好像要找的东西，就几张纸，又出门去打电话。电话机在大门口十五号房的窗台，连部经常锁着门，电话不能放在连部，耽误事。
    他摁着电话摇了摇拿起话筒说：接政工科。
    看他旁若无人的样子我的火气压不住了，上去把话机夺过来，听见话机里说：喂要那里。
    我说：接保卫科。
    刘彪愣愣的看着，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那边已经接通，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喂我是保卫科。
  像是于耀祖说话：什么事。
      我说：八连出了强奸犯，你们快派人过来吧。
    他说：是谁。
    我说：强奸犯是石鲁生。
    那边于耀祖很激动，这个坏小子可犯事了。急忙说：你们先看住他，别让这小子再跑了，他强奸的谁，是青年吗？
      我说：是段秃子他妈。
      那头没听清楚，又说：你是谁，怎么回事，他强奸谁了。
    我一字一句的说：我是石鲁生，我强奸段秃子段振林他妈了。
      刘彪这才回过神来上去夺话机，我丢下话机说：明天找你。
    刘彪气的脸通红你你的支吾半天，尴尬的样子令人发笑，围观的知青胡啦的散去。都以为这小子要疯了。
    我说过，我从小就想做个好人，虽然没有做到，但始终没有放弃做个好人的努力。从没有想过要做坏人。今天开始我不做好人了。我要做恶人，甚至要做恶鬼。不是说小鬼难缠吗？可鬼怕恶人，更怕恶鬼！
      到诺木洪的时候才十点。劳改农场的家属院里找到了胡师傅浙江老乡的家。
    两间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屋子中间有一个大大的炉子带着火墙，暖和极了。门口的墙根整整齐齐的摆着劈好的不大不小的木柴直到窗台。一个年轻的就业职工里里外外的忙活着。老乡的家属在家，指挥的那厮团团转。看他收拾完了，就说，你去温室看看有什么菜，就说家里来客人了，那厮扭头出去了。
    不一会那老乡来了，不是想象中凶神恶煞的样子，那是他们的职业特点， 这人到是文质彬彬的一脸和气，看不出是什么工作。劳改犯们对这些人都叫“政府”。伺候他们就叫“靠拢政府”。
    那些年，在劳改农场当个管理人员是最幸福的差使。土皇帝一样。他们个个都是爷，就业职工是孙子，不如孙子，是奴隶。不叫奴隶。主子不叫主子，叫干部，名堂一换幸福一片。我好羡慕。
    那年头什么都要计划，这里是；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按需所取，吃喝拉撒自给自足。还有人伺候的你全家都舒舒服服，真是幸福满满的。我想；怪不得像王景海，段秃子那些个劳改农场留下来的干部都是那样的德性，看来是当爷当惯了。
    前天早上去找的刘彪，一早堵到他办公室也是宿舍。看见我，他脸上不好看，我知道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其实刘彪这人还是不错的，比那些心狠手辣的老兵好多了。在五连他能提拔没听说是靠整人，到八连，对知青也是高抬贵手网开一面。心里话，我不想让他难看，也不想把我俩的关系搞的太僵，只是形势逼人不得不为。
  我说：“指导员你还生气呢，昨天的事我不是对你来的，你看我的事情已经这样了，当然这不怪你，想办，你也没有这个权利。怪就怪段秃子。我就想让他们知道不解决我就要疯了。让他们知道我豁出去了。我这样做你可以实事求是的给段秃子说，我希望你给他说，让他们知道我天天给你捣乱，要不，就给我解决问题，要不，想办法弄死我。这是我心里话，让领导们看着办”。
    刘彪说话了：“你也太那个了，这样发彪能解决问题吗，有什么事好好说吗”。我说：“是是指导员，我就是没有领导这样的水平，干什么都沉不住气，着急，你看我探亲的事怎么办”。
    “你想探亲要先写报告报到团里，你这个情况肯定不行，才回来半年”。
    “事假我也的回家，老婆生孩子了，我必须回去”。
    他说：“要走你就走吧”。
    我说：“你开证明路上还的住宿那”。
    “探亲证明团部开，我写个条，你去吧”。
    彪子还是通情达理的，没有故意刁难我。
    拿上彪子的条子，到家属院找了辆自行车去了团部。
    先到了计财科拿上探亲证明，把车子放在计财科门口就往后面领导办公室的方向走。准备再去找段秃子。
  团长，政委，副团长，副政委的办公室在一排房子。敲段秃子的办公室没听见动静，不知道他办公室有没有人。刚想走，看见王幸超副团长在他办公室门口关门要走的架势。我赶忙打招呼：“王团长我来找你来……，”话没有说完他就急急的说：“你看你看，我还有急事，你先找别的领导，咱回头再说”。
    他知道我每次都是先去段秃子办公室，找不到他就找其他团领导。我想，他听见我来了想溜吧，就忙挡着缠上他了。
    保卫科的办公室在团领导的办公室前面，中间的空地上余耀祖和两个小干事在那里打煤砖。我是从他面前过去的。他为昨天的事生气，两只眼睛冒着凶光恶狠狠的瞪着我，我没有理他。
    “石鲁生你要是反党我就抓起你来”。
      是余耀祖的声音，我回过头看看，放过王幸超，转身向余耀祖走去。
    这些人都是领导养的狗，一机会就向领导献殷勤，他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余耀祖你吓唬谁，你以为我害怕吗”？
    “你反党我就抓起你来”余耀祖又说。
  我已经到了他跟前：“余耀祖，你要是反党我一铁锨劈死你”。我抓过他手里的铁锨，他顺势向后退了几步。
    我接着说：“别看你是个保卫科科长，我一点都不怕你，你要是反党我就一铁锨劈死你，信不信”，我指着他的铁锨。
    他不说话，我接着说：“你不信，你呼个反动口号试试你敢吗”？
    他还不说话，脸色铁青。
    我说：“你呼，呼啊”。
    他一转身，走了。围观的知青哈哈大笑，散了。
    你给他讲事实，他给你讲政治。你给他讲政治，他给你讲纪律，“墨索里尼总是有理”。
    其实我很喜欢伟大领袖毛主席的那句话：“用革命的两手，对付反革命的两手”，有时候很管用。你给我耍无赖，我给你耍流氓，谁怕谁啊。
    只要政治正确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保卫科科长算个球，刘少奇这么大的干部，还不是老人家动动小门指头说灭就灭了。林副主席那句话说的多好呀：“有权的幸福，没权的痛苦”。
    九三年和几个战友去格尔木故地重游，去的时候住在军垦办事处。那时叫青垦大厦。一个战友说：门口那个看大门的老头是王团长。
  我问：那个王团长，
  他说：王景海。
  那个专横跋扈的王团长怎么看大门呢，说是退休没事，干补差。
  我很好奇就下去看看。
  大堂门口有个老头坐在一把不算很破的椅子上，萎靡的半闭着眼睛，头上几根稀稀拉拉的白发，手里的烟抖，还有他当年的痕迹。
  我问：“你是王团长吗”？
  他睁开眼，点了点头。
  “你还认识我吗”？
    他摇摇头。
    “我是三团八连的”。
    他迷惑的看看还是摇头。
      呆痴的目光里有丝丝猥琐，看着好可怜。
    我想起了拉萨街头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狗，龟缩在墙根下懒懒的晒着太阳，回忆着在主人身边的幸福时光，豪迈的狂吠，幸福的撕咬都有主人的庇护。现在只为寻找一口吃的。
    如今的狗多么幸福，我们已经不缺少狗粮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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