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最大的悲剧:再见,谢谢你给我带来的快乐。
01
初识林晨曦那会儿,她的妈妈刚去世不久,尚未走出失去至亲的悲痛。
在那个电闪雷鸣的夜里,叶珊亲眼见到从不抽烟的爸爸坐在抢救室外的椅子上,红着眼睛抽了一整晚。
烟雾缭绕,弥漫在这昏暗的过道里,她死死地盯着急救室厚厚的光洁的门。渐渐的,渐渐的,这道门变成了一个黑洞,吞食了她所有的快乐。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用大拇指掐着食指。由于太过用力,指甲陷进了肉里,渗出了鲜红的血液,可她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她近乎绝望的疯狂的在心底祈求上天能够让妈妈逃过这一劫。可是,妈妈最终还是躲不过死神的魔爪,抢救无效身亡。
从那时起,她就害怕和厌恶长有四个轮子的东西,更可恨那些喝醉了酒就疯狂踩油门的渣滓。
那些人不知道,你右脚稍微一用力,夺走的就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摧毁的就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妈妈去世以后,叶珊从一个活泼灵巧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忧郁安静的姑娘。她时常一个人坐在图书馆的某个角落里看书,一坐就是一整天。回到宿舍里,她也不和平日里亲近如姐妹的室友多说话。
室友们惊奇于她的变化,拉她打游戏她不打,邀她逛街她不去,请她吃饭她不吃,时间久了,就渐渐与之疏远。
就这样,半年过去了,叶珊很快迎来了大学的第二个暑假。
这半年里,她整日遨游于书海中,试图抹去心中的疼痛与思念。
爸爸得知叶珊的情况很担心她,好几次放下手里的工作驱车来看她。
每次离开时,爸爸都看着她忧郁的面庞很想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那次分别的时候,叶珊望着爸爸溺爱与担忧的眼神轻声说:“爸,暑假不回家了。”
“那你去哪儿?”
“我参加了学校组织的一个暑期志愿者活动。”
“哦。”爸爸沉吟了一下。他在想,这或许是一个转机,自从妻子走后,女儿一直闷闷不乐,也许这次旅行可以让她振作起来。
“好。”他说:“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
一切都如爸爸所料,这一次的旅行,叶珊慢慢地变得开朗起来,更有了往日的活力。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一个人,一个此生都无法忘却的人。
多年以后,当她再次站在黄土高原的一处小土丘上,看着远方靓丽雄奇的风景,她将回想起一切,回想起那个人――原来我的生命里,只是出现过这样一个男人,他给我带来了无边的欢笑与温暖,可最后却没有走在一起。
02
叶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报名参加这次活动,或许是因为看了很多书,在书里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人生,又或许是因为想要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
她随意准备了一些东西,背上包裹,匆匆的跟着大部队出发了。
他们一路向西,来到了黄土高坡的一个小村落里。
当两名导师带领他们站在一处山丘上时,众人无不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叶珊也同样被眼前的风景迷住了。
近看是蜿蜒崎岖、四通八达的小路,四周的草木如星星般点缀,稀疏却又生机盎然,带给人无尽的希望。
远望是高低不平、凹凸有致的山丘,那里沟壑从横,延伸出来的山脊奇形怪状,张牙舞爪,再选望,天地就融为一体。
此刻叶珊注意到,一名男同学拿着相机疯狂的按快门,左拍拍,右拍拍,动作着实好笑。导师看到了,让他来给大家拍一张合影。
拍完合影后,在导师的安排下,众人住进了村民们提供的窑洞里。
黄土高原的窑洞冬暖夏凉,夏天虽不热,但是夜里蚊子太多了,才歇息了两天,叶珊身上已经出现了许多红色的小疹疹。
而此时此刻志愿者的工作也逐渐开展,叶珊和林晨曦一组,负责走访一些有孩子却没去上学的家庭。
叶珊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相机寸不离手,爱好摄影的家伙叫做林晨曦。
二人一组,叶珊除了在工作上和林晨曦交谈之外,很少说话,也很少笑。
叶珊的忧郁与安静在林晨曦看来是一种高冷,他多次试图与叶珊拉拉家常,换来的却是叶珊的爱搭不理。
一次走访的途中,林晨曦有些忍不住,不怀好意地问道:“漂亮的女孩都这么高冷么?”
“嗯。”
“你老家是浙江的吧?”
“嗯。”
“今天比昨天凉快多了!”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
“嗯。”
“哈哈……”
叶珊这才反应过来,她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你有病吧!”
“是啊。我就是有病,你现在才发现?”
“你……”
叶珊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瞪了林晨曦三秒过后,才快速地迈开步子径直远去。
林晨曦在后面追赶,喊道:“唉,别生气啊!我只是想问一下,多说一句话、多笑一下你会死吗?”
03
烈日炎炎,林晨曦正在给两个孩子拍照。
正要按下快门的时候,那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弯下腰捧起一把沙子扬了出去,黄沙从天而落,全都撒进了他的脖子里。
沙子带着滚滚的热气在他皮肤上滚动,他轻轻地放下相机,也不生气,而后低下头拂去头发上的沙子。
然后叶珊看到他扯着上衣,一会儿蹦蹦跳跳,一会儿将手伸进衣服里,像一个猴子,叶珊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妈妈走后,她第一次从心底感到愉快。
林晨曦处理完身子上的黄沙后,扭头看了一眼叶珊,而后重新拾起相机,走到那个熊孩子身边摸着他的头故作严厉地说:“不许再调皮,不然不给你们拍了!”
那两个孩子这才乖巧地点了点头,重新站好。
回去的路上,林晨曦很认真对叶珊说:“我有个想法,不如将那些没上学的孩子聚集起来,教他们一些知识,虽然只有二十几天的时间,但也能教会他们一些东西。”
叶珊出乎意料的高兴地说,“好啊!”
于是,二人将这个想法报告给了导师,导师同意了,并且让他们二人负责。
此次聚集的孩子有九个,有中途辍学的,也有从来都没有上过学的,其中最大的孩子有十三岁。
叶珊看着孩子们黝黑稚嫩的脸庞,还有那一双双渴望汲取知识的眼睛,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们本该在这个年龄与其他人一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去上学,度过一个愉快的童年,然后长大,通过学习去改变自己的命运,走出这一方小天地。
可是很多孩子因为家庭的原因,早早的跟着父母下地干活,低头只有厚厚的黄土,抬头只是火红的烈日。
她知道,在中国这样的孩子何止千千万,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他们了,或许一次小小的尝试,就能改变他们的一生。
孩子们很喜欢二位老师,学习起来乖巧认真,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叶珊不知道从哪儿教起,摸索了几天后才和林晨曦一起制订了一份适合的孩子们课程。
那天夜里,蚊子好像比平日里多了一倍,叶珊怎么也睡不着,她起身来到了那处可以看到美丽风景的小土丘上。
快要到达的时候,前方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珊听到前面有动静吓了一大跳,“谁......谁在哪儿?”
“是我。”
不一会儿,叶珊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借着明亮的月光才看清是林晨曦。
“你在干什么?”
“拍照片啊!”
“……”
“你一个人?”林晨曦摆弄着摄影机说:“胆子还挺大的。”
“哼。”
叶珊不理他,自顾自的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月光下的黄土高坡。
林晨曦靠着叶珊也一屁股坐了下来。两人坐在一起,看着浑圆的月亮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林晨曦先开口说:“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
“蚊子大多了,睡不着。”叶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啊……你等等!”说着,林晨曦丢下相机,一转眼就溜的没影了。
等了几分钟,见林晨曦还不来,叶珊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了。
当她想要离开时,林晨曦像鬼一样提着书包一把坐在了她的身边。
他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叶珊。
“这是啥?”
“花露水!”他把背包放到身后说:“这东西对付蚊子可有效了。”
“倒在手上,涂抹在皮肤上就可以了。”林晨曦接着说。
“好痛啊......就像火烧一样。”叶珊涂抹后感觉到皮肤又痒又烧。
“哪儿呢?”
“这儿。”
“你连脖子都擦了?”
“没办法,被蚊子咬得太厉害了。”叶珊说着,伸出右手想去挠一挠。
“唉,别挠!”林晨曦迅速的侧过身,用手背撩起叶珊轻柔的秀发,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叶珊的脖子温柔的呵出。
林晨曦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叶珊不知所措,她感觉到丝丝凉意从自己的脖子处传来,很凉很舒服。她娇羞的低下了头,整个人都在发烧。
那晚以后,二人好像亲近了不少,叶珊在讲课的时候林晨曦在后面给她拍照,有时候会做鬼脸,让叶珊忍俊不禁。
04
志愿者活动结束后,大三这一年,叶珊与林晨曦很自然的相恋了。
叶珊重新焕发了生机,也修复了与室友们的关系。
那天在室友面前,她很郑重地拉着林晨曦向室友们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两人在同一个校园,整天粘在一起,一直到毕业。
叶珊本来想留在杭州,可为了林晨曦她去了北京。
他们在北京一起熬过了毕业后最艰难的两年,可最终还是分手了。
最深厚的感情,也抵不过现实的摧残。当叶珊亲眼看到林晨曦牵着另外一个女孩的手时,就宣告了这一段感情的结束。
她早该想到的,自从工作以后,二人虽然天天见面,但是话却少了很多,也没有了大学时期的浓情蜜意,更多的是平白无故的吵吵闹闹。
只是叶珊万万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对她说分手,甚至不道一声再见,那么这一声再见,由我来说吧。
她收拾好一切,留给林晨曦一张便条,上面写着:
晨曦,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离开。五年了,也许爱情美就美在于一起走过一段旅程,一起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那么,再见了,谢谢你给我带来的快乐,这些快乐我将永远铭记,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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