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丘祈仔细一看,此人不是幺离更是何人?顿时,椒丘祈感觉自己的脖子咯咯数响,伸出去丈许,怎么也摸不头脑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心下疑惑,快速地思索着。
怎么会有两个幺离?如果说现在这个是幺离,那么之前抬走的那一个又是谁?如果之前那个是幺离,现在这个又是谁?这世上难道有两个幺离?不,绝不可能,这世上只有一个,两个人中,必然一个为真一个为假,那么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想到这,他又认真看了看,这时,柯去疾把那人拉得更靠外了些,那人的面目也更加清晰,只见此人脸颊已被打烂,血肉模糊,双目紧闭,仿佛睡熟一般。
是幺离没错,这个是真幺离,那么之前那个必是假幺离。好一个偷梁换柱啊!他心下顿悟,脑中慢慢清晰了起来,有人用一个假幺离换了一个真幺离。高明,实在是高明,反正幺离的脸已被打烂,面目大变,舌头也被割掉,说话含糊不清,用一个面目相似的人换掉他,别人又怎能察觉?不过,是谁这么做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说到这,他停了停,看着幺离。幺离强忍疼痛,从口中含糊地说出一个“相”字。
椒丘祈笑了笑,接着说道,对了,他也想到了,这个换人的人就是伍子胥,当朝国相,除了他,吴国上下再也没有人能调动狱卒与士兵,做出如此精妙的部署了。
只不过他想不出,伍子胥为什么要换出幺离?是为了救他?还是为了杀他?不过,也容不得他多想。柯去疾把幺离从床上拉出来后,背在了自己的身上,找了一条黑带,把他系好,又找了一把大大的黑布,披在身后,罩住幺离,就这样,偷偷从后门溜出了家。
椒丘祈想一探究竟,翻身下房,偷偷地跟在后边。柯去疾背着幺离,走起来甚是不便,他走走歇歇,专挑没人的路走,仿佛是怕别人看到一样,好在柯去疾背着个人,走路并不快,椒丘祈才没有跟丢他,不然,像他这种专走僻路,左右一拐,十有八九就消失不见了。
柯去疾背着幺离在前面走,椒丘祈在后面悄悄地跟,起初,椒丘祈猜想,既然是伍子胥换出了幺离,那么柯去疾背着幺离,应该会把他交给伍子胥,他应该去相府才对,不过,他越跟就越觉得不对劲,柯去疾不是走向相府,而是越走越远,最后竟然来到了荒野。
他心下一想,暗叹不妙,伍子胥换人绝非救人,很有可能是杀人,只不过,他猜不准,也只有继续跟着。
野外,荆草萋萋,虬树杂生,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夏虫有一下没一下地鸣叫着,仿佛心有不安,不时有鸱鸮的叫声传来,阴深可怖。
借着灿烂的星光,两人模模糊糊辨得道路。柯去疾越走越偏,最后竟来到了一个山岗上,路也到了尽头。他仿佛累极,一下子蹲了下来,扯掉披风,解下带子,把幺离放下,歇了好大一会儿。
歇完后,柯去疾鬼鬼祟祟地左右找了找,摸出一个铜铲来,试着挖了挖土,感觉还不错。他挖了几下后,又把铲子插在地上,重新来到幺离身边,蹲了下来,“噌”地一下从袴腿处拔出一把匕首,椒丘祈心喊不妙,他要杀人。
果不其然,他左手捂着幺离的嘴,右手高高举起匕首,竖刺下来,力道很大,速度也迅极,眼看幺离就要命丧黄泉。说时迟那时快,椒丘祈一剑飞出,刺了过去,长剑啸地一声,直直刺入柯去疾的心口,贯胸而出,柯去疾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倒下了,高举的右手也缓缓落下。
椒丘祈来到近前,看到柯去疾已然死掉,把他踢到一边,重新打量了一下幺离,发现果真是他。这下他心中的疑惑顿消,没错,伍子胥换人就是要杀人,他只是搞不清楚,伍子胥为什么要杀幺离。
说到这,他又停了,看着幺离,幺离神情索然,用手指了指墙边,示意他拿来一根竹枝,椒丘祈会意,起身拿给了他。幺离持在手中,在地上写了一个字,“恨”。
椒丘祈不解,疑惑地说道:“恨,你是说伍子胥恨你吗?”幺离点了点头。
“那他为什么恨你?”
幺离不紧不慢地又在地上写了四个字,“大殿羞辱。”
“噢,你是说你在大殿上羞辱了他,这事我略有耳闻,你不但在大殿上痛骂了阖闾,也大大地羞辱了他,搞得他在吴王面前很难堪,失了大面子,我想他可能怀恨在心,才想着杀掉你,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椒丘祈面露疑色:“他为什么不在天牢里直接把你杀掉呢?为什么要把你换出来?”说完,他看了看幺离,发现幺离正惊讶地看着他。
“噢”,他一拍脑袋,懊恼说道:“我真是猪脑子,天牢是什么地方,死了个人,万一查下来,他岂能逃脱得了?这下好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给换出来杀掉,别人还以为你在牢中,其实你早已死掉了。真是能手啊!伍子胥在吴国现在是翻云覆雨,只手遮天了,他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打通天牢里的关节,又得到柯大神医柯去疾的帮助,把你换出,只不过,嘿嘿,那个柯大神医……”说到这,他得意一笑,“被我一剑呜呼了,之后我就把你背到了这里,你中毒很深,一直在发高烧,昏迷了一整天,没想到,天不绝人,你还是醒了。”
幺离点了点头,很是感激地向他看了一眼。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儿,心中不由一凛。他突觉自己从伍子胥的手下逃脱,一旦被他察觉,他定会拿住自己的妻子,以此做为要胁,逼他现身。此人心狠手毒,不知会用什么手段折磨妻子,妻子是不是已经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也未可知,甚至还有没有活着都说不准。
一想到这,他也顾不上自己的伤了,情不自禁大喊一声“成夫”,随即猛然站起,跳下床来,准备冲出去去找妻子,只是在这一站一跳间,他突感眼前一黑,复又晕过去了。
椒丘祈见状,马上上前扶住了他,大喊着他的名字,可惜幺离如死人一般,不省人事,想要叫醒他已然不能。椒丘祈无法,只好把他放在床上,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只感烫极。他起身把药端起,用汤匙给幺离艰难送下,又拿了一块湿巾放在他的额头,这才从竹屋里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渐暗,层层彤云在晚霞的映照下,明暗对比鲜明,仿若一片片半边烧红的铁块。有一只乌鸦落在近处的一株竹子上,嘎嘎乱叫。椒丘祈恼极,拾了一块石子朝它打去,那乌鸦嘎地一声飞走了。石子落处,打在了竹子上,咯咯作响。椒丘祈只觉好玩,又捡起一个石子打在了竹子上,接着又是一个。三个石子过后,又隔了一会儿,一个人从竹林里转了出来,身型彪壮,短襦短袴,头戴武弁,看装扮是个武士。
那人欲来到椒丘祈跟前,椒丘祈慌忙用手止住了他,随即来到那人身边,把他又拉进了竹林。此时竹林里已经比较暗了,二人虽然隔得很近,但几乎看不到彼此面目。
那人把手一拱,对椒丘祈施了一礼后,说道:“椒千户安。”
“嗯,有人跟踪你吗?”
“没人。”
“那就好,现在城中什么情况?”
“幺离被继续游街,他的妻子不知去向。”
“就没人认出那个幺离是假的吗?”
“假的?你是说游街的那个幺离是假的吗?”
“嗯,伍子胥那个家伙真是高明,竟用了一招偷梁换柱把人给换出来了,瞒过了所有人,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曾想我把真幺离给劫了。”
那人越听越奇,不由得往前湊了湊,对椒丘祈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椒丘祈就把当晚发生的事情给他复述了一遍,讲完后,他又十分得意地说:“哈哈,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伍子胥势大力大,只手遮天,吴国上下几乎都是他的势力,总有一天阖闾非要杀了他不可。”
“杀了他?他们君臣二人不是如鱼得水吗?”那武士甚是不解。
“如鱼得水?”椒丘祈反问道:“哈哈,君臣之间怎可能是如鱼得水?两人表面上和睦相处,私下里是水火不容。伍子胥自以为是,竟然把幺离推荐给阖闾,幺离是谁?一个勇士,阖闾怎么会喜欢勇士?特别是伍子胥推荐的勇士?”
“啊!阖闾不是靠一个勇士杀了吴王僚,这才当上了吴王吗?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勇士呢?”
“哈哈,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彼时他需要勇士,现在他不需要了,尤其不需要伍子胥带来的勇士,伍子胥此举何意?他是想提醒阖闾,他的王位是弒君夺来的吗?还是说他自己想弑君夺位?”
那人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阖闾在大殿上大发雷霆。”
“是啊!幺离在大殿上痛斥阖闾,说他是弒君夺位的小人,他怎会不恼?伍子胥本该庆幸,没想到幺离连他也骂了,他本来想拉拢幺离,只是想不到碰了一鼻子灰,这才起了杀机。”
“你是说伍子胥把人换出来就是想杀他?”
“要不然呢?伍子胥是个心胸狭窄的人,有仇必报,他怎会不杀了他。只可惜,被我给救了。我正苦思扳倒伍子胥之计,让他们君臣二人想斗,本欲救出幺离,再嫁祸给伍子胥,没想到他竟先下手了。这个人太狂了,天牢里都敢耍手段,看来他是有恃无恐了,我有预感,他们君臣二人马上就要鱼死网破了,这正是我们大举进攻的好时机啊!”说完,他不由得欣喜起来。
那武士也跟着欣喜,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既然如此,我们就给他们加一把火,”椒丘祈接着说,“阖闾现在还蒙在鼓里,我们得让他知道幺离已经被伍子胥给换出来了,他知道后一定会更加大发雷霆,哈哈!”他笑的声音很大,一只乌鸦被吓着了,从竹林里振翅飞去。
那武士也跟着笑了笑,说道:“现在该怎么办?请千户示下。”
“你帮我看住幺离,千万不要让他出这间屋子,我进城去运作运作,顺便探探柳氏的下落,她必是被伍子胥抓走了。”
那武士见让他看住幺离,心中大为不悦,冷冷说道:“千户为什么对这小子另眼相看,千方百计地想拉拢他,您搞清楚他的来历了吗?”
“我当然搞清楚了,此人一不属于伍子胥,二不属于阖闾,唯义是举,伍子胥和阖闾那两个小人,怎能做得了他的主子?只有我们公子侠肝义胆,又是正统王储,才是他的真主,你放心吧!”
那武士听他这么说,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了,只是依然不情不愿地说道:“那他要是醒了怎么办?”
椒丘祈诡异地看了他一眼,哈哈一笑道:“你放心,我已经给他下了药,他至少要昏睡上两天,两天的时间,足够阖闾查到伍子胥了。”
“要是那个狱卒和那两个士兵死不承认怎么办?”武士不无担心地说。
“没事,我们只需要交出一人便可,此人是这次事件的关键人物,只可惜他是个软骨头,为求自保,他一定会说的,这就是我当初不杀他的原因。”椒丘祈说完,眼中泛着绿光。
未完待续……
(后记,有友友指出,《杀妻》的男主形象不好,恐影响阅读量。我想了想,觉得有理,所以我打算把幺离改得帅一点儿,甚至还想着让他和椒丘祈来点感情啥的,现在不是流行那什么dan美吗?后来想想,终觉膈应,还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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