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肚子湿煮
小的时候,我是一个比较坎坷又有点幸运的娃娃。那几段离奇的经历,用妈妈的话说来:人贱天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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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急性子从出生就注定了。
未满8个月,我就急吼吼地要从娘胎里出来看看这个世界。那时候,村子里的妇产医疗水平是一个接生经验丰富的婆婆,外加一个很洋气的赤红色医药箱。尽管条件不怎样,我还是壮实地出生了,但同时,我多灾多难的幼年开始了。
我出生快一个月的时候,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死亡危机。据妈妈说,这次死亡危机来自爸爸那双臭脚。
农历八月正值秋收,粮食抢收运动浩浩大大,我年轻的爸爸也被迫参与了。“被迫”这个词是我自己猜测的,基于妈妈和奶奶描述的爸爸的“光荣”事迹。早上鸡还没打鸣就出门上工,晚上星子挂天上了才能回来,这种强度的劳作持续了两三天,臭美的爸爸已经连脚都顾不上洗,给他个枕头就能直接睡了。但是,他竟还记得嫌弃月子里妈妈身上的味道,坚决要求分头睡。于是,我们三人的最终排列是这样的:外围妈妈久未收拾的头脸,中间我小小的身子,里边是爸爸的臭脚。
除了出生,我一直是个乖孩子,晚上很少哭闹。这天夜里我不停地扭动,急乱地挥舞手脚,终于唤醒了妈妈。她纳闷着下床点了煤油灯,拿到床前一照:天爷!闺女口鼻被一只大脚紧紧地捂着,脸色发青,连弱弱的哭声都发不出,闺女他爸却兀自睡得香甜。
后来,我自然得救了,爸爸却在床前的脚板凳上渡过了一段漫长凄凉的时光,而妈妈每每回忆这件事的时候总要夸赞一下自己的警觉。但我却始终觉得聪明是天生的,你看,一个月的时候我已经会自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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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第一条小命,可以说,差点葬送得稀里糊涂,如果不是发现及时,后面还真不好说是被熏死还是被捂死。
不过,这第二条小命,可以肯定地说差点折在爸爸的糊涂里。哎,摊上这么一个糊涂老爸我能说什么呢,儿女都是债,只不过,我是欠债的。
遭遇第二次生死危机的时候我快满周岁了,还不会走,并且热衷于人类的原始活动:爬行。而那时候的爸爸,最热衷的活动是游泳。
村子里有好几个池塘,最大最热闹的要数宗祠前面的那一个。每到夏天傍晚,池塘边的麻石条上总是湿漉漉的,塘里泡着的都是半大的孩子和收工后的汉子。间或还能看到一两个赤条条的皮小子,咧着嘴,大叫着往里跳。
爸爸习惯在傍晚收工的时候扛着我,架到肩膀上疯一会儿,然后趁妈妈做饭不注意的时候,领着我去池塘边遛遛。遛着遛着,他总是忍不住要带我下去洗个澡,最后湿答答的他抱着湿哒哒的我回来接受妈妈的臭骂。
这天,跟往常不一样的是,爸爸下水竟然不带我,让我在长长的麻石条上看着。这石条一点都不好玩,湿湿滑滑的,还好长。我朝着水里的爸爸爬呀爬,终于,“扑通”掉下水了。爸爸还在水里畅快地秀着他的泳姿,我这个小人儿在水里的挣扎他全然不知。幸好,我这个人有点狗屎运。收工的二大爷恰好在那个时候经过池塘,而那个时候的二大爷恰好眼不花。虽然脸已经沉到水下,乍看不知道水里的是什么,但仔细一看,那水面上踢腾的分明是细嫩的小腿。
我的大学升学宴上,眼花的二大爷被爸妈请到了首席,据他眯着眼回忆:当时给我吓的呀,锄头都扔了,扑下水赶紧把孩子拎上来。头下脚上,眼睛都翻白了,晚一刻就没救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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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这还不算完!该我坑娃的小叔上场了。
二三岁正是一个孩子嘴馋的时候,那个时候村子普遍贫穷,物质匮乏到连白面馒头也是难得的好零食。我就是那个时候迷上烧红薯和白面馒头的,这个爱好我整个家族都知道。
小叔就是拿着这两样东西逗我的,没错,我的第三次生死危机都是贪吃惹的祸!
那时候的小叔还是高中生模样青涩的孩子,性格还未脱去少年的调皮和恶作剧。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红薯和馒头,总之,我肯定是流着口水眼巴巴地看着。看我的口水流够了,笑也笑够了,做叔叔的那么一点觉悟出来作祟了。他开始投喂我,一口烧熟的红薯,一口白面馒头,再一口红薯,一口馒头......
吃过红薯和馒头的人都知道,这两样东西它不能吃急喽,噎人!但是我不知道呀,还有,我小叔也不知道。估计那会子,我就想着赶紧吃,慢一点就吃不着了。我小叔估计想着:这穷凶极恶的吃相,怕不是饿坏了吧?
我不得不承认,人馋的时候智商是会下降的。我多聪明的人,竟然会为了红薯和馒头噎得翻起了白眼,都舍不得吐掉到嘴的食物。直到惊恐的妈妈用手指抠我的嗓子眼,大力拍打着我的背,甚至把我倒拎着催吐,我才醒神过来:我快要死了。
这是小叔至今还拿来嘲笑我的梗,并且以此为证据,证明这么贪吃傻笨的人能聪明到哪儿去。尽管我不记得,但这不妨碍馒头,红薯成为我的黑历史。现在,每次老公家的大馒头一上桌,我都有一种打饱嗝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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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段是我妈常挂在嘴边的惊险。还有一段生死危机,我的记忆已经派上用场了,所以自己的印象尤为深刻。
记不得具体是哪一年,只知道接连数日下着大雨,像是头顶的天被谁捅破了似的。那时候,我住在土砖青瓦的老旧房子里,左邻右舍的房子也跟我家相差无几。这样的房子,有一个好处,冬暖夏凉。但是它也有一个坏处,不抗水。紧跟着几日大雨,屋子里下起了小雨,雨水也从石头地基渗到家里,地面粘稠湿滑。这时候,赤脚在家里走,跟走在田埂的软泥上是一样的。
下雨天是一个适合发现惊奇的天气,我不乐意在家呆着,找邻居家傻头傻脑的哥哥出门玩去了。
正观察水沟里的小鱼时,一声“轰”的巨响把小鱼吓跑了,我们也被吓了一大跳。起初,我们以为是打雷了,傻傻地躲到屋檐下去了,因为怕遭雷劈。后来,听到路过的大叔自言自语:又是谁家的房子倒了?
房子倒了。那句话像把钩子,勾出了我们的好奇心。小哥哥自告奋勇带我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我不太相信地跟着。最后,竟然被我们找到了事发地。其实,房屋倒塌的地方就在我家斜后方,据说已经有两年没人住了。
我们到的时候一堵墙已经塌了,散落在地上的土砖块和破旧的门窗吓住了小哥哥,但是并没有拦住我的脚步。雨还在下,我踩着堆积的土砖,手脚并用地爬过了那一段堵塞的路。我感觉翻过去了就能发现什么。爬过去了又发现什么都没有,另一堵墙完好地在它该在的地方。我发傻地盯着那一面完好的土墙,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土墙墙体与屋檐分离,最上端的结构开始倾斜变弯,像魔术一样,更像迎面冲来的大浪。一恍神间,已有几块土砖掉落在眼前,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耳边传来尖锐的“快跑!”。跑?我下意识回看来时的路,它堵住了。又一块土砖掉落,它砸在我的花伞上,然后弹落在地上。我急急地后退,那堵墙更快地朝我砸来。我惊骇地连连后退,甚至被绊了一下,然后跌靠到了一扇凹进去的门。
之后那几秒,我全程闭着眼睛,只觉自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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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到了最后,我想我应该偷偷地告诉你们:我是世间最后一只修行的九尾狐妖,来人世间是为了历劫的。
我以痛断数尾的代价,换取人间享乐数十年。如果你看到了那个不思进取,得过且过的我,请睁只眼闭只眼。生命不易,且行且珍惜就好!
365训练营第2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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