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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的距离》:徘徊在人生的空地上

《守望的距离》:徘徊在人生的空地上

作者: 无物永驻 | 来源:发表于2020-09-20 11:13 被阅读0次

    “以我之见,‘守望者’的职责是,与时代潮流保持适当的距离,守护人生的那些永恒的价值,瞭望和关心人类精神生活的基本走向。”

    在《守望的距离》的序言中,周国平如是写道。

    《守望的距离》一书收录了周国平先生于1983至1995年所写的散文,共分为十四辑,主要包括对人生哲学的深邃思考、为人处世的性灵讨论、爱与被爱的所思所想、寓言故事的风趣解读等内容。文章丰富而不冗杂,深沉而不晦涩,读者大可以在一篇篇随心的散文中,慢慢的品味那些超脱于琐碎生活的神秘感情与哲思。正如德国哲学家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写道:“生命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不断把我们现在所拥有、所碰到的一切,都转化为光亮和火焰。”生活中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总有一些偶尔的甚至有些恍惚的时光,我们会渴望去凝练自己的思想,逃离沾满灰尘的凡尘俗世,去触碰那些如隔云端的理想国度。

    而这并不是孩子气的表现,恰恰相反,这是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的最高阶段——自我实现。在依次满足了“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后,我们终于开始探索自身的内在价值,思索自己的存在方式。这也正是《守望的距离》开篇第一辑——存在之谜。


    探究存在之谜

    在日常的生活中,我们起床,吃饭,上班/上学,睡觉。我们重复着前一天的轨迹,我们有名有姓,有过去的生活经历,有现在的生活圈子,有未来的规划安排。“然而,有时候,日常生活的外壳仿佛突然破裂了,熟悉的环境变得陌生,我的存在失去了参照系,恍兮惚兮,不知身在何处,我是谁,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一个我。”

    正如庄周梦蝶,醒来自问:“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大概,所有的人都被这样的疑问困扰过:我如何知道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我又如何知道我的一生不是一个漫长而短暂的梦?流逝着的世间万物,一切世代,一切个人,究竟是不是造物者的梦中景物?

    海德格尔说,存在是存在者的存在。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佛教说,诸法无我,一切众生都只是随缘而起的幻象。究竟何者是真?

    但在对“有与无”讨论的结尾,周国平如是写道:

    “正当我为我存在与否苦思的时候,电话铃响了,听筒里叫着我的名字,我不假思索地应道:‘是我’。”

    毋庸赘言,一句“是我”,恍若晨钟暮鼓,惊醒周国平本人,也惊醒了入书的作者。


    未知死,焉知生

    “有与无”是周国平在《自我二重奏》一篇中提到的第一个命题,毕竟,我们的身体扎根于切实的生活,灵魂飘忽在无垠的宇宙,但只要我们无法挣脱命运的枷锁,就注定受到二律背反的困扰。“有与无”只是第一个碰到的难题,除此之外,还有“轻与重”“灵与肉”“动与静”“真与伪”“逃避与寻找”等种种困惑。我们的一生,就是在大大小小的矛盾中度过的。其中,最让人无法逃避的,大概就是周国平着重笔墨所探讨的“生与死”。金圣叹在批《西厢记》序言时就在感慨,几万万年月皆如水逝、云卷、风驰、电掣,无不尽去,而至于今年今月而暂有我。此暂有之我,又未尝不水逝、云卷、风驰、电掣而疾去也。诚然,人生天地之间,不过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曾言:“要是一个人学会了思想,不管他的思想对象是什么,他总是在想着自己的死。”死亡好比太阳一样不可直视,即使我们背过身去紧闭双眼,我们也能感受到被注视的灼热,让我们如芒在背,阴影永远若有若无的笼罩在我们美好的时光上,我们能做的只是强作欢颜,去寻得一些消遣来掩盖这种幻灭的绝望感,或者强迫自己投身于繁忙的生活中,无暇顾及精神的隐隐阵痛。但这种潜伏在心底的忧郁总是在暗无声息的悄然滋长,即使在白日中我们可以短暂忘却,但黑夜时,便会在我们脆弱的梦境中向我们迎面扑来。因此,周国平说:“不如正视它,有病就治,先不去想能否治好。”

    在书中,周国平先生起初试图从古人那里得到慰藉与看法,他介绍了很多先哲关于死亡的看法。譬如,古希腊哲学家普遍认为,我们死后不复存在,不能感受到痛苦,所以死不可怕。而斯多噶学派则认为,既然死亡是必然的,恐惧痛苦抗拒全然无用,那便不如爽快接受,一如蒙田所说:“死说不定在什么地方等候我们,让我们到处都等候他吧。”

    除此之外,死亡的普遍性也是哲学家劝我们接受死亡的又一个理由:多少医生在给病人下死亡诊断之后,多少占星家在预告别人的祭日之后,多少哲学家在大谈死和不朽之后,多少英雄在横扫千军之后,多少暴君在滥杀无辜之后,都死去了。简而言之,在我们之前的所有世代,无人可逃过一死。诗人也曾哀叹,生命不过是死亡的遗物罢了……有关死亡的论断数不胜数。毕竟,当一个人意识到“死亡”时,便代表着他同无忧无虑的时光相割裂,再也无法回归了。

    然而,这些所有的论断,几乎都有站不住脚的地方——死的可怕,恰恰在于死后的虚无,与永远的寂灭相比,感觉到痛苦岂不是一种幸福?而主动去接受死亡,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是必然的吗?显然,这并不能成为主动性的理由。至于普遍性的观点,则更是一个忧伤的寄托,死亡注定是孤独的,“在一个濒死者的眼里,世界不再属于他,他人的生和死都与他无关。他站在自己的由生入死的出口上,那里只有他独自一人,别的濒死者也都在各自的出口上,并不和他同在。死总是自己的事,世上有多少自我,就有多少独一无二的死,不存在一个一切人共有的死,死后所谓的虚无之境也无非是这一个独特的自我的绝对毁灭,并无一个人人共赴的归宿……”

    因此,周国平在文章的末尾,给出了一个我们不得不接受的现实:死的权力无比,我们接受它并非因为它合理,而是因为非接受它不可。

    这看似是一个荒谬的结果,难道我们的一切思考都是徒劳吗?

    事实上,这是每个人所必经的阶段,自我意识觉醒之前,我们必须要进行“徒劳的思考”,无论我们能否获得说服自己的理由,“都好像是把人生的边界勘察了一番,看到了人生的全景和限度”。只有对死亡进行过透彻的思考,我们才能保持一种平和的幸福感和悲哀感。既为自己能够幸运地存活于世而欣喜,又为自己拥有的一切终将失去而悲哀。在世事沉浮中做一颗不改颜色的孤星的同时,又可以超脱出狭小的自我,去看看辽阔的诗与远方。与俗世中的自我保持适当的距离,时时自省,时时自查,才能在必要的时候甘于退让并获得平静。


    人生的厚度

    而周国平之所以能够体会到如此深刻的境界,其实和他个人的遭遇也颇有联系。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时候,他在两年内接连失去了深爱的父亲和女儿。他在书中痛苦的写道,当父亲还健在的时候,尽管他也经常思考死亡的问题,但是总觉得好像和死还隔着一道屏障,心理上有一种离死尚远的感觉。而当他成为父亲后,却没有为女儿做好这一道屏障。他亲爱的女儿妞妞,在一岁半的时候便远离世间,这一度让他万念俱灰。“父亲的死使我觉得我住的屋子塌了一半,女儿的死又使我觉得我自己成了一间徒有四壁的空屋子。我一向声称一个人无需历经苦难就可以体悟人生的悲凉,现在我知道,苦难者的体悟毕竟是有着完全不同的分量的。”

    但他值得敬佩的一点也在于此,他没有被这样的悲痛压垮。周国平对哲学家尼采了解很透彻,而尼采的一句话也是他的真实写照“任何不能杀死你的,都会使你更强大。”人生有爱的希望,相应的就必然有孤独的绝望。而希望与绝望的最终总量是平衡的。倘若一个人不曾经历过求而不得的痛苦,而是一直水到渠成风平浪静,这固然让人羡慕,但是却也缺少了一分真实的滋味与感觉。

    周国平的书,是我们平常较少涉足的半哲学半散文方面的书籍,也许对我们日常生活没有显著的直接影响,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的生活有时需要的恰巧是“无用”的事物,用这些书籍来慰藉我们的灵魂,去解答那些注定追寻不到终极的疑问。在守望这个时代的同时,培养自己的独立人格,完成一场独属于自己的灵魂修行。这样,当我们到达生命的终点时,便能够坦然自若、毫无遗憾地迎接那场平静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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