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言筱妍
有些人闯进你的生活,只是为了给你上一课,然后转身离开。有些人走进你人生,只是陪你一阵子,却无法许诺一辈子。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与你白头到老。有的人,是拿来帮你成长的;有的人,是拿来一起生活的;有的人,是拿来一辈子怀念的。
1.
夏天的风一点都不温润,燥热里带着倔强的灼烧感,我穿着细带凉鞋走在被炙烤的火热的柏油马路上,仿佛脚底板都要被点燃了。
这个夏天对于我来说是人生的灰暗期,我在毫无章法的热风里嗅出的是没有未来的茫然气息。毕业,分手,前途茫茫,工作无着落。所有的计划都在毕业季分手季的咒语里被打的慌乱,我没有B计划,这个夏季我的人生被定格在大片大片的空白格里。
我想哭,眼泪大颗大颗的流出来和着炙热的风瞬间就消散。在此之前,我所有的计划里都是与他相关,可是计划突然就被迫中止了,因为他的计划里独独遗漏了我。此刻,他和我的关系要在称呼前加上一个“前”字,对啊,彼此的前任。
我开始在各种招聘网站投简历,找工作。千万遍的投放,千万遍的石沉大海。我在扣扣上百无聊赖,忽然一个名为“行者无疆”的好友请求发来加友信息。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第六感告诉我,这个人我认识。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原来是他。这一生,我与他只有三次相遇,每一次都仿佛是在人生的节点上,每一次都记忆深刻,刻骨铭心。只是,我们的缘份仅仅是浅浅的那么一瞬,像两条错交了的平行线。莫名相遇,又匆忙分离。终究只是缘浅……
2.
他是佚铭,和我同龄。第一次见他是初三那年,那时候各市县的学校尖子生都“流行”去考省高中,本省最有名的师大附中。我们几个因为父母是世交,爸妈带着我们几个孩子浩浩荡荡组团租车去了省城。
刚上车,我就看到了那张陌生的面孔。因为其他五个孩子都是早已熟悉的,除了他。他一个人背着一个大包,干净的白衬衫,球鞋,牛仔裤,一脸阳光。只是脸上似乎比我们多了一份沉静和成熟。那时候我们狂追《蓝色生死恋》,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像极了男主角俊熙,少有的单眼皮、瓜子脸男生。
同行的叔叔介绍,他叫佚铭,是他侄子。因为父母忙,陪不了他,所以他跟着叔叔一起去考试。
六个小时的车程,那是我们第一次离家出远门,年幼无知的我们从没离开过父母。我们都紧紧跟随自己的爸妈,生怕走丢了。他却一个人没有任何胆怯,沉稳大气又礼貌有加。心里忽然对他产生了一种敬佩,他真厉害,幼小的心灵琢磨着他居然不用父母陪都可以。这可是大考啊,换了我们独自去考试,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也许是觉得他一个人孤独吧,考试的三天,走路吃饭我都和他成了伴。一起走路,一起复习,一起进考场。其他同去的小伙伴三三俩俩任意走,他总会等着我一起。
考试结束的第二天出成绩,不出所料,我们无一幸免,都没能考进向往的那所省高。即便是有心理准备的,那天我还是难过的吃不下饭。
回酒店的路上遇到了卖玫瑰的小姑娘,为了哄我开心,他居然买了一朵给我,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忍不住抿嘴笑了,他在一旁兴奋地放佛松了口气。
回家的火车上,我们看着一本书,看着看着我就靠在他肩膀睡着了。等我醒了的时候,他抱着自己的胳膊来回甩,原来是怕吵醒我,他一直坐着没动。
离到家的路越来越近,我们开始沉默不语,好像都在心里纠结着如何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因为我们不在同一所学校,分离就很难再见。
年少的我们是羞涩,还是胆怯,终究还是不约而同的挥手告别,没有留下对方的任何信息。
他就像放进了我心里的一个影子,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听到曾经他安稳我的那些话,反反复复,无限怀念。
可是从此,我们都只是留在彼此心里的一个影子,再也不曾遇见。
3.
高考那年,我和好友搬出学校宿舍租了离学校隔着两条街的家属院,离学校不远,每次都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巷子。
高考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那天下午,我和好友悠悠荡荡走在那条熟悉的小路上,猛然抬头,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还是白衬衫,没错,一定是他。
我鼓起勇气快走几步赶上了他,见到我的时候他会心一笑,又是一脸的阳光灿烂。他说,他也在这所高中,他住在我们马路对面的那栋楼。
他说,其实看到过我很多次,我们每次走同一条路,他总是静静跟在我身后,却从没有叫住我,他就是默默地在远处望着我。
我们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没有丝毫的陌生感。聊以前,说现在。接下来的三天是填报志愿的日子。清晨大清早,他就来楼下等着,陪我看资料,帮我分析分数线。看着他的样子,就像个可靠的大哥哥,温暖又踏实。
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味道,洋溢在我们朝夕相处的三天时间里,满满都是青春的小美好。志愿填报完了,也是我们收拾行李回家的时候,又是莫名的分离,没有言语,没有联系方式,也没有任何消息。就这样,各自安好,各自生活。
很久之后,从佚铭弟弟那里听说,他考去了新疆。再无消息……
4.
扣扣头像不停闪烁,把我拉回了现实。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四处寻找工作的我,被分手,不想和后母住在一起的焦虑。在黑暗不过的日子。
他说他是佚铭,在新疆。对着屏幕,眼泪忽然蒙住了视线,滴滴答答湿了键盘。问我近况,问我毕业的打算,问我好不好。
我回复一句:不好!就泣不成声,闷在心里太久的委屈泄洪般一涌而出。对着屏幕,隔着电脑,他没有看到。
他说正在学校打理毕业的事情,很快会回来,回来见面。我说我明晚的火车,去省城上辅导班。他问几点的车,他陪我一起去……
没想到他真的来了。我上车的前半个小时,他赶到了,他对来车站送我的爸爸说,他陪我去放心。
疾驰的列车在夜风里呼啸而过,第二次一起乘车去那里,这一次,只有他陪我。我们面对面坐着,聊了一夜,直到天边出现绯红的云霞,太阳的光芒照亮半边天。又是新的一天,心情仿佛也是新的开始。
5.
一起上辅导班的日子是漫长又枯燥的,有一个陪伴少了孤单,也多了一些动力。佚铭总说他是来打酱油陪我复习的,他的目标不在这里。可是每次上课我都在燥热的教室里忍不住呼呼大睡,他在我旁边听的津津有味。
上课的地方离他住的学校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距离我住的朋友家更远,需要一个半小时。我讨厌炎热夏季里弥漫在空气里的汽油味,讨厌坐车。每天下课,他就陪我走路回去,走过一站又一站,足足三个小时,从夕阳灿烂走到夜幕降临,霓虹闪烁。
我说没有人愿意陪我走这么久的路,就连以前的男友都会说我疯了。佚铭说,他愿意走,不累。
有一天,我收到前任的短信,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心不在焉,下课后更无心去自习室。他陪我在学校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说了很多,絮絮叨叨。
他说,他其实总看见我,因为他家就在我小姨家的对面,总看到我去那里。只是不忍心去打扰。
佚铭说,你知道吗?听到你妈妈去世的消息,我莫名的心疼,心疼你。可是不知道怎么联系你,我想那时候的你一定难过的不成样子吧。
有一天,他和他妈妈在阳台看到了我,他听到他妈妈的惋惜声。佚铭说,那时候我就想,如果可以,我要好好照顾你一辈子,再不要你受委屈。
可是,所有的话语他都只说到自己心里,我没有听到只言片语,也没有他的消息。
三年过去了,我们重逢,站在大学操场里,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的无声又婉转。我在佚铭言语里听到了心疼,也听到自己那颗破碎的心生硬疼痛的声音。眼泪和着那雨下了好久好久。
6.
之后的岁月里,我是幸运的。有佚铭的日子里,没有眼泪,没有伤痛,也没有无尽痛苦的回忆来袭。他陪我上课,陪我找工作,和我一起报考公务员,一起参加考试。
为了离我报的城市更近,他选择了那个“春风不度玉门关”的地方,那里风沙大,气候变化快,不是好的居住地。可是他说没关系,只要离我近。
可惜造化弄人,更怪我不够用功。成绩出来,他考上了,我却落榜了。我又继续考试,继续找工作,最后离他的城市远了很多很多。
那段对于我来说最黑暗的日子,佚铭静静地守护在我身边,一路陪着我,安慰我,鼓励我,努力让我找回阳光的自己。
总以为,第三次相遇便是我们最终的重逢,如他所说,照顾我一辈子。可终究是一段浅薄的情缘,我们没有未来,最后的最后,还是各自安好,各奔天涯了。
【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第27天】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