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来临,道一投资的新剧正式杀青,不久之后将进行如火如荼的剧前各种活动宣传。为了酬谢演职员,剧组组织了小规模的云南度假之旅,也邀请了元洛北与环九前去。麦元情侣吵吵闹闹早已和好,面对几天的分离恋恋不舍,不免贻笑大方。
元洛北飞走之后,好吃懒做的麦芃芃赶忙通知依丽回店帮忙,但依丽为难的表示妈妈最近身体不好,希望在老家多陪一段时间。她感同身受最是心软,立即安慰依丽让她安心在家,不用着急回来。
放下电话,她才开始担忧自己的处境,九天哪,自己一个人,能不能顶得住?
到了这个地步,不行也得行,硬着头皮也得坚持下来,不然要被元洛北看笑话了。
迅速进入角色,变身勤勉女掌柜一名,订货采购,迎来送往,两天下来居然游刃有余如鱼得水,喜得她一蹦三尺高,看来小宇宙潜力巨大,只是以前没挖掘而已!
这几天有个平头小伙子在店里采购了一大批本地手工艺品与字画,说是他家老板在城外新开了家客栈,刚刚开业,要仔细布置一番。麦芃芃心里乐开了花,这么大的生意哪能放过,热情洋溢端茶倒水天马行空的乱恭维之后,把店里所有藏品都拿了出来用尽浑身解数推销,小伙子很吃这一套,答应以后所有的手工艺纪念品都在这儿定了!
谈定这桩大买卖后,麦老板立刻给她合作的手工艺作坊打电话订货。恰好有位做捕梦网的小作坊说最近正在制作一批新货,邀请她亲自过去看看给些意见,也可以现场定制。麦老板考虑下,觉得可行,随即答应。
但天公不作美,当天夜里下起大雨,早晨仍淅淅沥沥没完没了。她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唉声叹气,百转纠结,最后还是暗自打了针心灵鸡血,一鼓作气爬出安乐窝搭上了开往郊县的大巴车。
这里是典型的山区地形,大巴车兜兜转转颠簸不已,麦芃芃坐在蒸笼一般人群混杂的座位上,大汗淋漓浑身都粘透了,昏昏欲睡。由于道路泥泞,三个小时的路程行驶了五个小时还没到。
她将头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昏沉沉的想着心事,隐隐有些烦躁。突然,大巴车一个急刹车停下,车内嘈杂声四起,很多人都站起身来焦急的四处询问。她睁开酸涩的眼睛,隐约听见身边人说了句,“前面山体塌方,没有路了。”
什么?!
麦芃芃瞬间清醒了,塌方?
司机无奈的下车去前方打探情况,回来说山体塌方不严重,正在抢修,估计有两个小时就可以通车。但这一带环绕的都是山,昨晚的暴雨太大,现在雨势虽小,但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前面的路或许更难走。他征求大家意见,是返程,还是继续等。
车内短暂的停顿之后,瞬间七嘴八舌的开始嚷嚷起来,有的强烈要求返程,有的则希望等通车后继续走,还有孩子被吵嚷声吓到,哇哇大哭起来。有的人见暂时讨论不出结果,索性拿出瓜子水果煎饼吃了起来。车内的气味越来越混杂难闻,麦芃芃的忍耐力逼近了极限。
费力分开人群,她撑伞下车决心暂时逃离让她喘不过来气的车厢。路上堵着一长排的车,很多人撑伞围在塌方的地方焦急的等待着。山里的路被大雨冲刷,泥泞成一片,她的高跟凉鞋陷在泥泞里拔不出来,难以行走,她气恼的脱了鞋,不顾泥里扎脚的小石子,一步一步的艰难观察着情况。
面前的路此刻完全被泥石截断,司机的话太过于乐观,目测再有半天时间路也无法通车。风大雨大,她的裙子湿透,紧紧贴在双腿上,更要命的是,她的小腹开始隐隐作痛,早晨来了大姨妈,一路颠簸又受寒,身体开始抗议了。
此刻的麦芃芃,真有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感觉,难道天要亡我?她可怜巴巴眼泪汪汪,颤颤巍巍的偷着骂老天,希望天降神兵将她解救。
“也不知元洛北现在在做什么,肯定是玩的不亦乐乎,身边还有美人相伴,游山玩水,怎么自己就这么惨呢。”不想元洛北还好,这个念头升起,她的眼泪真真就止不住掉了下来,断线的珠子一般。
说好的保护我爱惜我,怎么在这般艰难的时刻,你却偏偏失言不在我身边?
她越来越伤心,越想越悲痛,雨珠被风斜着吹进来打在脸上,她也分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泪水了。
“老板,跟路政那边问过了,通车大概还需要六个小时,还需要再等吗?”
“不需要,拖车服务站的人什么时候到?”
“已经在路上,大概两个小时。”
“不等了,今天雨不会停,下午估计会是暴雨,联系王助理,我们尽快回X新城。”
“是,已经联系到,他转道过来,二十分钟后到。”
麦芃芃哭累了,耳朵却灵敏的很,听到风雨中飘来的这段对话,当听到“X新城”时,她惊喜的一哆嗦。
此时此刻,她最想念的就是X新城的望水街。
拼命忍着小腹传来的丝丝疼痛,她从雨伞底下露出一双骨碌碌转的眼睛寻找着她的救命稻草。
在她身边两米的地方,站着两女一男,两个女人正在低声说话,神情焦急,瘦高的黑衣男子独自撑伞,望着对面山峦,沉默不语。他的衣衫湿漉漉贴在身上,却依旧站得笔直,神情淡然。
“请问,你们是要回X新城吗?”她弯着腰一步步的踩泥过去,一手撑伞一手拎鞋,满脸堆笑的问离她较近的一位女孩。
“对呀。”黄裙子女孩回答她。
“你好你好,我也要回X新城,请问你们能顺道带我一程吗?”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面露难色,扭头看向身边的黑衣男。
黑衣男闻声回首,低头看了一眼她赤裸泥呼呼的双脚,湿漉漉凌乱不堪的衣裙,以及刚刚哭完狼狈红肿的小脸。
麦芃芃多机灵,第一时间便看出他嫌弃自己浑身是泥,赶忙费力的从包内拿出纸巾把脸擦干净,从泥坑里拔出脚来穿上鞋,退到路边的石头堆上伸出脚去,用雨水把脚和双腿冲干净,然后重又从伞下探出脑袋,一张粉嘟嘟的脸灿烂无比。
“你看,我不会弄脏你们的车的,麻烦,就带我回去吧。”
黑衣男看戏一般看她做完全套动作,微笑耸肩,“当然可以,愿意效劳。”他说。
人生什么时候最感恩?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之时忽现大好晴天,是船破偏遇打头风之际忽遇海上仙岛,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山穷水尽生一路。生逢绝境,哪怕一棵小小稻草,也会被紧抓住不放,妄求寻得一线生机。
当麦芃芃稳当当安逸的坐在仿佛从天而降的救命车里,喝着热乎乎的咖啡,真觉得刚才的凄风苦雨揪心裂肺,恍若隔世。
二十分钟前,两辆越野车神兵天降,接他们一行四人走上了回城之路。麦芃芃与黑衣男同一辆车。此时,喝着贴心司机带来的热咖啡,她麻木僵硬的身躯逐渐暖和过来,脚趾尖也恢复了知觉,只是小腹的隐痛并未消减,一阵一阵的侵袭她。但她已经十分满足,望着一路长长的堵车队伍,焦急徘徊在雨中的撑伞人,她觉得自己,着实是非常幸运。
车内温暖如春,车窗上滑下一道道水痕,播放器里循环播放着轻柔音乐,黑衣男在她身边坐着,始终没说话,默默的帮她递咖啡,拿纸巾,零碎的帮着忙。
“谢谢你。”她的小脸蛋由寒入暖,气温的变化导致脸色红扑扑粉嘟嘟。
“没事,顺道而已。”他笑起来,煞是清爽,眉角有颗不明显的黑痣,隐约看得出有小片伤疤。
花痴麦芃芃对面相好看的男人向来没有抵抗力,内心原有的戒备心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话唠的毛病又开始犯了。
“你也是X城的人吗?”她问。
“不是,我是南方人,不过从小就在X城长大,也算是半个X城人吧。”他柔和的声音,和他略有些硬朗的面容不太相符。
相识必是有缘,麦老板想没准这以后也是自己的客户呢。
“你怎么今天也被拦在半路了呢,天气这么不好,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本来是有生意要谈,车抛锚了,路也堵了。今天出门,是不是都没看黄历,黄历上肯定写着:今日不宜外出。”他风趣的说。
麦芃芃忍不住笑了,“我也是有正经事迫不得已才出门的。”
“对了,”她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拿出便签纸和笔,饶有兴致的又写又画,“我没有名片,这是我的电话和名字,认识一下吧。”
黑衣男歪头含笑接过来,“麦芃芃,麦芽?”他疑惑的问。便签纸上,“麦芃芃”三个字旁边画着饱满丰硕的三颗大麦芽。
“嘻嘻,我叫麦芃芃,画麦芽是为了让你记住我。”
黑衣男忍俊不禁,“还是麦芽好听,这是我的名片。”
他双手递过自己的名片,名片上赫然写着他的名字,沐亦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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