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星云回到了自己的府内,脑海里一直回想着绿萼嬷嬷说的话。
明启山,无问道人?为什么绿萼嬷嬷知道这些,他却一点也不知道。既然绿萼嬷嬷曾经是母亲的贴身侍女,那么母亲肯定也是知道的,但是却从来没有向他提及过。
这其中,一定有某种秘密,一直被掩藏的秘密!
母亲在他八岁的时候,被打入了冷宫,之后他一直由另一位娘娘抚养。十七岁那年,父皇派他去边塞平息骚乱,再归来,已是三年之后,他有了自己独立的府邸,开始独自一人生活。
童年时光里,朱星云记得母亲与父皇很恩爱,后宫佳丽三千,父皇独宠母亲一人,自然对他也很慈爱,那时的生活很幸福。但是不知为何,母亲被打入了冷宫,他也被父皇冷落忽视。
朱星云一直想知道其中缘由,但是母亲一直未说,宫里的人,似乎也都不知晓。这个谜题,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也不再问起。直到今日,见到了绿萼嬷嬷,听到了那几句话,又燃起了他心中的疑问——
当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一直不知道的事情。
想着想着,朱星云走到了母亲的卧房。母亲依旧在熟睡,如此安详的模样,竟像是婴儿一般,他怜爱地微微一笑。
突然之间,朱星云看到母亲的手,它们已经变得发黑发暗了。他随即叫来母亲的小侍女,问道:“菀夫人近日是不是出现了异样的征兆?”
小侍女显得有点战战兢兢的,“回十七皇子,这两日奴婢为菀夫人擦身,发现菀夫人的手脚均已发黑,而且呈现蔓延的趋势。”
身体从四肢末端开始发黑发暗,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菀夫人此时丧失了所有的感觉,但是身体却是最诚实的。
朱星云顿时感到紧张,他握住母亲发黑的手,感觉到这手似乎变得僵硬了。
恐惧感迅速裹挟了朱星云,他刻不容缓地发送消息,请黄大夫来诊治。
经过一番诊视,黄大夫得出了结论:菀夫人因为长久卧床无任何活动,加之中毒而丧失通感,血液瘀滞,肌体功能退化僵硬。长期以往,病情会越来越加重。
“有什么治疗的办法吗?”朱星云恳求地询问。
“目前之计,只能由他人每日辅助活动四肢筋骨,多加按摩,可以缓解。但是根解之法,只能是寻到解药了。”黄大夫说道。
黄大夫是神医,他拒绝做医官,喜欢游历走访民间,终生痴迷于研究疑难杂症。既然黄大夫都如此说了,看来母亲的病真的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送走黄大夫后,绿萼嬷嬷的话又反复回荡在朱星云的脑海。他依稀记得,绿萼嬷嬷是母亲身边唯一的贴身丫鬟,据说是当年随同母亲一起进宫的。
……
今天已经是第五天,山林的小木屋里没有了炊烟和欢声笑语,只有一个男人在孤独地砍柴。
此时,夏冬放下了斧头,凝视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自从那夜之后,青儿便消失了,不再来看他。他也傻傻地去过了长乐布庄,自然是一无所获。从青儿坦白自己是故意接近他的时候,他就明白长乐布庄是不存在的,可是他还是去了。
思念就像是一张网,紧紧缠绕着他的心,无法挣脱。难道,本以为的开始,竟然就是结束?夏冬的眼前仿佛又浮现着青儿那张温柔的面容,明明说好了他加入神武堂,他们就会放过她,他们就能在一起的。
他不管青儿是不是欺骗了他,感情是真实的,不会骗人。尽管他不懂风花雪月,但是这个汉子看似粗糙的外表下,也有一颗细腻柔情的心。
在另一端,假扮青儿的古月何尝不是日日备受折磨。思念的网同样缠绕着她,良心的拷问也让她夜夜难寐。
她向夏冬坦白的谎言里依然掺杂着谎言,她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如果夏冬知道自己连青梅竹马都不是,还会爱着她吗?谎言之上的爱情,是否就像空中楼阁,一旦被透视,便灰飞烟灭?
如果有机会,她愿意用一切来偿还这个谎言,让此生唯一的真爱获得安宁。
黑曜的计划她并不知道,但是她很确定:自己在这个心思细密而狠毒的人眼里,只是个工具罢了。利用完了,便不能再出现。
这几日,展依旧潜伏在小树林里,窥视着小木屋发生的情况。那个假青儿,已经五天没有来了。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展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张擎宇。
“果然是出现问题了。”张擎宇显得并不是很惊讶,似乎一早便知道。
“首领,难道你早就知道了?”展睁大了眼睛,忍不住问道。
“苏红告诉我,古月这几日几乎都闭门不出,心事越来越重了,而且她说起黑曜来,便是一副很气愤的模样。你能猜出什么来吗?”
“古月她脚踩两只船,难道被发现了?”展说道。
“哈哈哈!”张擎宇笑了,真是服了自己身边的这个侍卫兄弟。和头脑简单的人在一起,才能活得比较快乐啊!
展看到张擎宇在笑,更加不明所以,他嘟着嘴,有点婴儿肥的脸蛋证明他只是个少年。
“首领,自从苏红姐姐到了你身边之后,你不仅容颜气色更好了,而且更加英明睿智了呢!”展打趣道,但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是你脑袋不灵光吧,平时多看看书,别总是练武功,荒废了脑子。”张擎宇很平静地说,心里却在偷笑。
展此时更加觉得委屈了,明明首领平时也不看书,虽然四肢发达,武功高强,但是脑子嘛,和自己差不了太多吧!但是他没敢说出来,倒是嘴巴一直鼓鼓的。
开玩笑归开玩笑,张擎宇知道展的消息还是很重要的,他们潜伏窥探了这么多天,应该要有所行动了。
他向朱星云传递了这个消息,等候回复。
很快,回复便收到:此人已经不可信任,但我们有必要把握住他,即日起便实施最开始拟定的计划。
没错,古月和黑曜是一伙的,他们已经接触夏冬这么多的日子,很有可能夏冬已经加入了他们的阵营。此时,这个人已经不能被信任了。至于为什么要把握住他,还要让他进入赤羽营,张擎宇有点迷糊,但是他习惯了相信朱星云,他一直都是对的。而且有一点他承认:论头脑,自己远远不及自己的兄弟。
……
夏冬上次接到的任务是:等待赤羽营的人找到自己。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一直按部就班地在以往的区域活动。
表面上看,赤羽营主动去找夏冬,是落入了黑曜的圈套。而不知,这一切都被赤羽营识破,他们也布下了一盘棋。谁输谁赢,赌的就是夏冬这个人。
这天,展远远地尾随着夏冬,其实他知道夏冬将要去哪里。他每天清早都会给一个大户人家,捎去木柴,以此获得一点生活费。随后,他还会去一处宅邸做工,和很多苦力一起做木工、盖房子。
其实,夏冬也许有更好的出路,但是他愿意用这种拼命劳作的方式解脱自己,每天筋疲力尽之后,就不会想那么多事情了。
展看到夏冬给那个大户人家送完了木柴,正在往另一处宅邸走去。于是,他迎了过去。
“这位兄台,可还记得我?”展叫住了正在目不转睛看路的夏冬。
夏冬还没有看到人,但一听到这个声音便立马机警起来:终于有人来找他了。他转头看向说话之人,见到一个白皙而英气的少年。
“你是……”
“没错,就是我啊,那个贴身侍卫,展。”展生怕别人想不起他来,抢着说话,十分爽朗地大笑着,拍了拍夏冬的肩头。
夏冬与展并不熟悉,但是打过几次照面,毕竟赤羽营实际上是个相亲相爱的大家庭,大家彼此都是友善的,大多都比较熟络。他看着展大笑的样子,觉得这个少年应该还没有长大成年。
“夏大哥,你我今日一见可真是缘分啊,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叙叙旧?”展收起了笑容,很认真地说。
“好啊,正好今日我无事,你说个地方吧!”夏冬一直在等待着有人来找他,如今等到了,他当然是不会推脱的。
“不如,清泰茶楼怎么样,我们先吃点早点,然后听听曲子。我今天也正好无事呢。”展表现出一副很热情的模样。
就这样,两人在清泰茶楼的一个包间坐下了。茶楼里,有歌女在弹琵琶,清早的琴音是悦耳而欢快的。
茶楼里有早点,两人面对面吃着。琴音轻快而悠扬,展显得很放松惬意,一口一个小包子,又现出了吃货的本相。
可是对面的夏冬,脸上却透着沉重,没有一丝笑容,连筷子都动的很少。
展虽然吃得很欢愉,但其实在暗暗观察着夏冬,其实他的心思并没有外表那么简单快乐,他并不愚笨。
“夏大哥你知道吗?你离开之后,我们很多人都舍不得你,因为少了你的帮衬,好几次任务都出现了困难。”展说道。
“唉,我当时也是一时冲动。可是现在木已成舟,已经无法回去了。也许,我就是一个粗人的命吧,做不了什么大事儿。”夏冬叹了口气,表现得有些失落。
“不是,夏大哥神勇非常,怎么能看轻自己呢?其实首领都在念叨你,想让你回来呢。”
“我,没脸回去了。当时因为赌气,受了一点冤枉就跟风离开了。这个,再回去,没有面子啊。”
“不会啊,谁都有思想不坚定的时候,很多人都是离开之后又回去了,毕竟我们都是宣过誓的,不会轻易放弃使命。沈乐大哥、陈三、赵松、秦生他们都回去了。”
“他们真的都回去了?”
“真的!”
“那你们,也会再接受我吧?”夏冬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露出了恳求的神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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