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除夕,犹如人生的一个个节点,记录着一次次心路历程。工作后,除夕我不仅不能休息,还要处理多于平日几倍的警务。我对除夕的心态,从欢喜变成了惊恐。直到2004年,除夕的一场喜事降临,从此改变了我们一家人的除夕节奏和心情。
那年除夕,天阴沉沉的,老天似乎也舍不得让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溜走,竭力要掩藏住似的,不让光影出现。我撇下事务匆匆从沙县赶到福州妇幼保健院已是中午了,妻子刚经历了一阵分娩前的剧痛,岳母正帮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我满心愧疚,路上想说的千言万语,竟一句也说不出,只能双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她虽然娇小,意志却很坚强,平常遇到小伤小痛,从不大喊大叫。或许,我的双手传导了些许暖流,她的神情恢复了从容。
从容之下其实暗流涌动,随时可能出现“惊涛骇浪”。果然,安宁没片刻,妻子肚子又痛了。我在边上无计可施,又无法代替、分担她的痛苦,只能把她紧紧抱住,以期给她多一点安全感。我的双臂仿佛成了她可依赖的擎天巨柱,她的十个手指紧紧地抓住我两条手臂。虽然是寒冬,剧痛使她大汗淋漓。
约莫过了一刻钟,疼痛又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潮湿水痕。我们的心情被这捉摸不定的疼痛左右着,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下午,妻子的羊水破了。这时,医生和护士来病床的频率越来越高,一会检查这个项目,一会检查那个项目。一会报喜,一会报忧,并拿出不同的单子让我签字,我的心情更加紧张了。
就在我刚要喘口气的时候,“叮叮铃、叮叮铃”,床头对讲电话又骤响。护士让我立刻到工作台。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年轻俊秀的护士递给我一张单子,她不忍让我太紧张,微笑着说,你们夫妻加起来的年龄都快70了,晚婚晚育做得真好。她看我笑了,才接着说,但你妻子属于高龄产妇,现在她的综合分数低于60分,可能要刨宫,请你签个字。
我想,在医院里,我们还能怎么着,医生叫我们咋干就咋干吧。护士却又说:“当然,这不是最后决定,指标上去了还是考虑顺产,顺产对大人小孩好”。
我回到妻子身边,此时她不在疼的状态,关切地问我情况。我怕她担心,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大事,医生说指标暂时不那么可爱,得等等。隔壁床的产友昨晚顺产生下了儿子,这时周体通泰,抬起慈祥的脸,安慰妻子说,没事的,就痛那几下子,我现在都忘了昨天是怎么痛的了。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妻子。我心想,你真是生了孩子忘了疼。
再次检查,妻子的生产指标上升超过60分,医生说尽量让她顺产,这样有利于产后恢复,我心稍微定了点。五点钟过后,关键的时刻到了,老婆又大痛了,十个手指紧紧地钳住我的双臂,脸上汗涔涔、泪潸潸,口里“哎啊、哎啊”地喊叫着。
我心疼地劝她,既然这么痛,不如剖了算。没想到妻子痛并清醒着,冒出一句让我今生不忘的话:“不,人家能生我也能生”,我瞬间被她的坚强感动的泪流满面。
一个小时后,妻子如愿地顺产了。此时,夜幕降临,神州大地万家团圆,窗外响起了除夕辞旧迎新的鞭炮声,也似为我们的宝贝到来而喝彩。
此后每年除夕,我们除夕便过得与众不同,快乐的歌声和温馨的烛光总充盈着我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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