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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的小说《孩子王》还是比陈凯歌的电影好看

阿城的小说《孩子王》还是比陈凯歌的电影好看

作者: 给丘吉尔做饭 | 来源:发表于2023-10-25 02:00 被阅读0次

    和很多人一样,我也喜欢把好小说和好电影放到一起来看。

    按照正常的顺序,是先有小说,后有电影,但有些影视剧火了之后,会赶快退出故事书,作为衍生产品,用现在的话说,叫接住流量。

    《孩子王》就是先有阿城的小说,后有陈凯歌的电影。

    但是说到这两个人,我还是愿意先从陈凯歌讲起。

    陈凯歌的文笔极好,以至于有人说,他去拍电影,是作家的幸运。

    传世有一本《少年凯歌》,的确是让人忍不住流连的好文字。毕竟是当导演的人,笔下的画面和镜头感都极强,又有许多纯属感觉的小描写,让人惊叹他的才华溢出了电影的画面之外。

    书的内容很丰富,随便截取一个故事,都可以拍出一部好电影。由于是写特殊年代的回忆,书中很多内容都表述得比较隐晦。其中有一段描写最为人激赏:

    说一名16岁的上海知青在砍树的时候被大树压死了,事后,农场请死者家属来一趟,表示歉意。来的是死者的父亲,是一位工人。他来了以后,不哭,沉默,提出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儿子出事的地方。

    那时山中的一片谷地,天空还缺着,砍倒的树静静的还在,只是枝叶都枯萎了。大家都不说话,父亲默然站了良久,祭奠工友似的,摘了帽子。他走过去,蹲下,用手摸了摸树身,扭头问:是他砍倒的吗?有人回答了:是。父亲说:噢,是他砍倒的。他又转过头,手在草丛中摸,摸出来的,竟是一把砍刀,已经锈了。有人识得,说正是他儿子的,那天大家都慌,顾不上,忘了。父亲用眼睛把刀看了,在手上掂了掂,站起来,问:树还要砍吗?大家回答是,在一日就要砍一日,这就是生涯了。他屈着手指,指定了大家,又放下,说:那,以后小心了。

    我记得,在场的,都哭了。

    陈凯歌当年插队,在云南景洪。阿城也在云南插队。面对的是同样的红土白日湿热丛林,也亲眼目睹过整整一座山的原始森林被大火烧光的荒诞惨剧。

    那种震撼的画面,陈凯歌在书里,引用的正是阿城在《树王》里的文字。

    像陈凯歌这样对自己文字自信的人而言,这就有点“崔颢题诗在上头”的意思了。

    阿城是一个跨界的通人,不仅写小说名动一时,与侯孝贤、李安、田壮壮、陈凯歌等导演长期合作,担任编剧和艺术顾问,还是中国美术界知名的摄影师、画家、策展人,还是文化项目策划者和民俗学家,他在各个艺术门类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中国文艺界的牛人都对他推崇备至,狷狂如王朔都说:“阿城的见识显然在我辈之上。要是全国每人都必须追星,我就追阿城。”

    阿城的《孩子王》应该是完成于1986年,陈凯歌的同名电影于1987年上映。从豆瓣评分看,小说(《棋王·树王·孩子王》三部曲)9.3分,电影8.2分。

    的确,我也觉得电影比小说稍逊一筹,尽管该片当年曾首次代表中国参加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正式比赛,陈凯歌也因此获得中国金鸡奖特别导演奖。

    与单纯文字构成的小说相比,电影的成分要复杂许多,声音、画面、表演等,占据和封锁了观众的想象空间,更重要的是,作为一种“产品”,它也更多地受技术和市场的制约。

    我对电影《孩子王》评价不高的原因,首先在于我是现在看的,无论是投屏到电视机还是在电脑上看,画质都很不好。其次,我还是觉得属于导演个人的自我陶醉比较多,画面唯美,叙事支离,节奏缓慢。

    1987年,中国电影人的创作心态还比较纯粹,还保留着学院派的激情和理想主义。“第五代”导演普遍地喜欢玩深沉谈哲学,故意地不好好讲故事,与“第四代”拉开距离。毕竟,谢晋导演的《芙蓉镇》也是同一年上映,也是高分小说改编,叙事上要流畅许多。

    站在30多年后的今天来看,《芙蓉镇》原作者古华与阿城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小说《孩子王》的阅读体验,是大夏天里出一身透汗之后洗个澡,然后再来一杯上好的茶一样,干净、舒坦、隽永。小说只有2.8万字,细细地读也只要60分钟就能读完,但人物和细节上,还是比100分钟的电影更鲜明,更耐人咀嚼。

    回头比较陈凯歌与阿城的文字,是有高下之分的,怎么说呢,陈凯歌的文字,让人想起字里行间有声光电诸多外援,而阿城只有文字,月下单挑,却所向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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