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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朔风歌|山海志之叁·深梧问得心绪(四)

【连载】朔风歌|山海志之叁·深梧问得心绪(四)

作者: 射石 | 来源:发表于2017-07-01 09:52 被阅读40次

沐允闻言,不觉凝目向宁远所在看去,心中数转,忽然颓然叹了一口气,走回自己席前,大剌剌坐下,半晌,方才扶着自己的座塌,自言自语说道:“看来我老蛮子真的老了,以后坐这个位子的,难道不是这些少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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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朔风歌|山海志之叁·深梧问得心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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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朔风歌|山海志之叁·深梧问得心绪(三)

图片源于jimmy-chang

榆关,骐山营帅帐,帐前刀斧手列做两队,分列在营门两侧,帐上有一个大大沙盘,和一口煮沸的大大铜锅,铜锅之中沸汤翻滚,像是煮了好大一锅的牛羊肉,锅后只有一几、一椅,椅子上一个虬髯如狮般的瘦高老者,身披青铜饕餮甲,背后插了一柄七十斤的开天八卦刀。那座上的虬髯老帅目透寒光,正箕足拄首,斜斜看向帐下立着的两个人。

为首一人身高七尺,虽然身着囚衣,但却神彩逸飞,轩拔难当,这人正是卫起。

而他身后之人,还没进帐,便已然被四周的刀斧手威势吓得四脚发软,裤裆濡湿,忽然间“啪”一声跪倒在地,低声啜泣不已,却是押送卫起前来的牢头。

帐上那虬髯老帅似乎看不下去,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帐下左右各上来一名刀斧手,架住了那牢头的左右手,便将他拖将下去。卫起却丝毫不慌张,目光宁定,坦然看向座上人,扬声道:“沐大帅莫非是想仿效那杨景武见李卫公么?”说罢双目如星,昂然站立。

那座中老帅正是齐朝三朝老将,平安南、定三越的安国公沐允。沐允这时虽然已经老迈,但顾盼之间,仍旧威风凌凌,他见卫起不为自己的威势所惊,仍能泰然自若,心中已对眼前青年刮目相看。他知道卫起所说的杨景武正是隋朝名臣杨素杨处道,而那李卫公便是前唐名将李靖李药师,传说李靖青年之时曾拜见过已位高权重的杨素,初见之时,杨素坐姿随意,但相谈之后,杨素爱慕李靖才学,便正襟以待。

此时沐允听得卫起如此说,却是不卑不亢,不由得抬眼正身,开声道:“你小子何德何能,安敢自居李卫公?”

卫起却也不缓不忙,哈哈笑道:“就凭飞白卫二十八骑昨夜……”

这时忽见沐允站了起来,打断了卫起的话语,接着朝着帐下刀斧手喝到:“备桌。”

帐下刀斧手得令,搬上了一副桌席,侧面放在铜锅旁丈余处,与沐允宾主相对。桌上放了碗碟酒壶,而那碗碟却是空的。

沐允也不多说,摊手一摆,做了个请的姿势,意为让卫起入席。

卫起却不入席,只是左右一看。沐允知道卫起的意思,斥退了帐中其他人等。

卫起见他人退下,方才抱拳,向沐允深鞠一躬,撩起囚衣下摆,施施然坐入席中。

这时沐允也回到座上,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了一方纸签,瞥了一眼卫起,将那纸签随手一挥。却见那纸签如同自己长了翅膀一般,竟然平平滑向卫起案上,卫起却也并不惊讶,待到纸签飘近之时,长手伸出,似乎摘下树边残叶一般,将纸签抄入手中。凝目一看间,卫起不由得笑上唇边,接着他将那纸签拍在案上,静待沐允发话。

“这信函是你写给我的?”沐允问道

“是!”卫起答道。

“幽焉困山海关月余,为何围而不打?”沐允龙眉上挑,问道。

卫起答道:“信函中自有提及。”

沐允虬髯一竖,喝道:“我要你亲口答来!”

“等待我消而敌长。”卫起慷慨答道。

“何谓消?何谓长?”沐允道。

“山东水患,历冬则需粮尤巨,加之江州富商因粮涨而屯粮,再者冬日军士思乡,齐军多为晋、冀人士,辽东本非故土,士气自衰。此为我军之消。”这时卫起忽然长身站起,抓起案上筷子,大步走到沙盘之前,道:“扶桑与幽焉各处半岛两侧,若高丽、百济不下,扶桑则会为幽焉臂助。此时幽焉得以长期围城,便是由于扶桑自海路供应粮草,则为敌军之长。”说着将手中筷子作为旗标,插在沙盘中代表扶桑及荒古之处。

沐允听完,默不作声,起身走到沙盘之前,似乎思索了许久,方才伸出食指,在沙盘上划了两条弧线,说道:“若我是狼主,贸然出兵,则扶桑和荒古均能袭我后方。”

卫起这时拔出一支筷子,就着划了一个圈,道:“幽焉凶悍,但却是渔猎为生,辽东虽入他手,但却是以抢掠为主,难于经营。辽东虽大,幽焉之本仍在上京,因此上京不能有失。”接着手上筷子朝旁一点,道:“扶桑虽是小国,但如今统一,加之银山开掘,自然有外图之心,然其兵寡,贸然海战登陆,虽可为患登州、金陵,却无力深入。”

沐允皱眉接道:“如此一来,扶桑幽焉便有了会盟可能,荒古自来受到幽焉压榨,此时为战,牛马征召应为必然,幽焉自会加大对荒古的监控。”

卫起道:“因此如今虽是两军对峙之势,却只是幽焉需要等待时机而已。”

沐允见状,长叹一声道:“因此你信函中言道:山海虽固,非为金汤。便是此意?”

卫起闻言,微微颔首。

沐允苦笑,忽然抬起大手,拍在卫起肩上,叹道:“灵匀的眼光,果然不错。”说着忽然伸手入锅,就着滚汤,从锅中抓了一大块牛肉出来,塞入嘴中大嚼了起来,还没等卫起反应过来,沐允又抓了一块牛肉,掷在沙盘之上。

卫起倒不惊讶于这老者的抗热功夫,他只觉这老者神情淡然,满手油腻,此刻开心之时更是率性而为,确是是性情中人,不觉心中又松了口气。待得想到方才老者所说的“灵匀”二字,心中不觉又暗了许多。

只见沐允那块牛肉恰恰掷在了山海关外四百里处的锦州城处,大手一挥,几点油沫飞起,虬髯飞扬着道:“若得锦州,与山海关共为犄角,当可守而后进,寸寸进逼。”

卫起一皱眉,转眼瞥了一下那锅滚汤,心知自己此刻功力失却大半,断无法如沐允那般随意在锅中抓肉而不伤。于是他左右一看,便大步走向沐允的案几,抓了沐允桌上的筷子,回到沙盘之前,将一支筷子插在沙盘之上,那地界正是山海关外两百里,锦州与山海关中界之处的宁远。卫起长舒了一口气,道:“加之此地,方能无虞。”

沐允见他不入锅抓肉,心中已知眼前青年的武功多半已失,再见他将自己的筷子拿来当作旗标,慷慨大方,混不矫揉造作,便又是喜爱了几分。他这时看向卫起所指之处,凝神思量,半晌,方才长咦了一声,道:“宁远?可是……此地我去过,城池低矮,本非重镇,为何设计在此?”

卫起微微一笑,道:“小子幼时孤苦,曾流落至关外,对宁远小城颇有印象,此城三面环山,一面靠海,若是筑城得当,当可以为咽喉之险。且此镇以东,有岛名觉华,若调以水军,便可自为联络,海陆同守。”

沐允追问道:“粮从何来?”

卫起镇定自若:“海运,自登州至觉华。”

沐允点头,又问道:“若敌军冲城,以何抗敌?”

卫起道:“红夷大炮,宁远城围十里,可架炮十门。”

沐允追问道:“何人可守。”

卫起长舒了一口气道:“将者,卫起可担,项尤儿亦可。兵者,因地而取之。”

沐允目中泛出精光,赞道:“好计策!好胆略!那又如何夺下宁远?”

卫起丝毫不惧:“战便是赌,此刻就要看飞白卫龙将军的天命了。”

沐允这时眼神转烈,喝到:“你的同党项尤儿他们不也出关了么?”

卫起从容不迫,应道:“项尤儿才堪为大将,若我筹谋全功,自可断幽焉粮草。本是无需龙飞白的,但边城小关,需正军名、服边将,方将此务让与龙飞白而已。”他这番应答铿锵有力,却是句句如同斧凿一般自信。

沐允闻言,不觉凝目向宁远所在看去,心中数转,忽然颓然叹了一口气,走回自己席前,大剌剌坐下,半晌,方才扶着自己的座塌,自言自语说道:“看来我老蛮子真的老了,以后坐这个位子的,难道不是这些少年吗?”

卫起不答,只是默默回到自己席间,自己酌了一杯酒,浅啜了起来。

沐允这时一斜眼,目光之中复又冰冷,缓缓道:“这些道理,为何不向石信分说?”

卫起将杯中酒喝完,嘴角一咧,似乎被这烈酒辣到。霎时间卫起红晕上脸,仪态飞扬,赞道:“好酒!饮如长刀切喉,吞似万箭穿腹!大帅帐中这酒应是军中最爱的刀如烧吧,而石将军帐中的酒……嘿嘿,怕应是回寒酒了。虽然均是美酒,但个中滋味不同,心境自然不同。石信天资鲁钝,只爱结硬寨、打呆战,我的道理,自然不能说与他听。我只知道安国公乃当世悍将,从十四岁从军之时起便是冲阵的先锋将,从来都是主战不主防,为何此次相谈,却是心心念念思虑防守呢?”说到此,竟然是在质问安国公了。

没想到沐允却没着恼,大手一挥,目中闪过一丝极为难明的悲凉色彩,他似是不愿卫起看见,转目看着自己的厚背刀,伸指一弹刀背,道:“我老沐不爱绕肠子,说罢,你既然为我出谋划策,定当有求于我。你且说无妨。”

卫起闻言,长身而起,抱拳躬身道:“小子先行谢过了。”说着直起身来,接着道:“小子只有三个请求,其一,听闻大帅当年征伐山越,搜罗了许多奇异人才,其中便有能将人易容至难以察觉的“修容”和能模仿百家字迹的“金石”二人,小子斗胆想请大帅赐此二人及一名与我体型相仿之犯人与我。”

沐允闻言,眉间一抖,却不开声,静待卫起说道。

卫起见沐允不做声,便道:“这第二个请求,则是想请大帅以骐山营之缺,举荐小子参与明年元月之武举春闱。”

沐允听闻此言,不由得又目露疑色。齐朝武举六年一次,通过春闱会试及秋闱殿试决出进士排名。这武举本是要过了乡试方才能参加,但百年以降,为了照顾军中,军队在每期武举之时均可荐人直接参与考核,该人可免核家乡应试情况,以便军中关联者做为晋升之阶梯。只是卫起此刻提出,沐允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看眼前的青年人应不是好名图利之人,因此心中的疑惑更甚。

卫起这时昂首道:“这最后一个请求,便是自下月起,由小子来为大帅书写给太后娘娘的密信,您且放心……”

卫起此言未落,忽听得座上沐允低声爆喝了一声,如同雄狮一般骤然站起,倏忽之间已然飞扑到卫起身前,大手一抓,便提起了卫起前襟,接着转身一推,“哐嘡”一声响,便将卫起按在了帐中煮着牛肉的滚烫铜锅之上。虽然隔着囚衣,但那铜锅的灼热也瞬间熨上卫起的脊背,烫得他几乎昏厥。

沐允却是眼中爆射凶光,道:“老实说来,你这番言语是谁告诉你的,若有半句虚言,嘿嘿,我老蛮子的锅可是还空着呢,足够将你煮了!”沐允这句话说得虽然凶悍,但却声音极低,言语之时,目光中还四处流转,显然是心有恐惧。

这时卫起虽然难受,但却死命憋出了一个挣扎之极的笑容,嘶哑道:“呵呵,原……原本小子只是隐隐嗅到大帅身上似有暗香……气味如同桃蕊,不似大帅……大帅之风。寻思古书记载,啊……只是乱……乱猜大帅应是中了“桃花蛊”,而朝中太后爱桃成性已是……已是公论,呵呵,可……可是此刻却,却是大帅您亲口告……告诉我的。”

沐允闻言警醒,忽然后悔方才自己冒失冲动,这无疑便是亲口告诉眼前这小子自己确实在递送密信与太后。他眼中神情数转,又低声喝道:“老夫此刻仍能杀你,你便不怕?”

卫起龇牙道:“此时……魏公公并不知情,可是若我死了……”这时他已喘息不匀,两手扯着沐允手臂,面色已然惨白。

沐允恨声道:“你这等才学,没想却投了阉党!”他心中这时清楚,若是杀了卫起,自己的秘密难说便会泄露。且自己也派人查过,此人之前的确与魏桓有过书信,若真说他是魏桓门人,却也并非不可能。这时朝中太后与皇上不合,而魏桓便是皇上面前宠臣,若魏桓知道自己与太后有秘密往来,那自己便是灭顶之灾了。

沐允思绪纷繁,不由得手上一松,卫起跌落地上,只是颓然抚胸,大声咳嗽。

沐允强压怒意,问道:“莫非你真的是那巨门使者?”竞兽场那日沐允虽然告病在府,但也听闻卫起乃是光明神教中的巨门使者。他与光明神教巨门使者曾有交集,但却均没有照面,但是却知道那巨门使者应是青年,于是心中便存了疑问,但此刻听闻卫起的要求实在太为古怪,不由得联想到这一层。

卫起这时咳嗽已定,坐在地上,抬眼看着沐允道:“伯父觉得小子应该是么?”

沐允心中一凛,他知道如今朝中虽然结党严重,但知道光明神教渗透入朝廷的内幕之人确并不多,而其中知道太后是光明神教一脉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此刻实在不知卫起到底是太后、秦王与魏桓哪一方的人,不由得更是沉吟。此时他听闻卫起改口称自己为伯父,显然是撇开朝中之争,以沐灵匀的情面前来交谈,心中再也不敢轻视眼前的青年,他哼了一声,回到自己座位坐下,面色阴沉,依旧瞪着卫起。

却见卫起缓缓站起,整理了下自己的囚衣,忽然向沐允长长一躬身,侃侃道:“伯父,小侄僭越了。在小侄心中,伯父始终是国之干城,心之钦慕。此前小侄在安国公府七日枯等,要将自己的安邦十策荐与伯父,便是想助伯父匡扶我大齐垂危之社稷,小侄焉有他求!”说到此,卫起转身,向帐外走去,边走边道:“而今光明神教与阉党均是国之恶瘤,小侄愿自入地狱而除之,便是为天下人所唾骂也无悔。小侄此刻与伯父所言,句句出自肺腑,若伯父依旧不信,则可杀小侄灭口。届时伯父依旧是太后傀儡,若因此而山海关破、天下倾颓,伯父依然能无悔否?”言语到此,卫起已然将要行出营帐,似是极为愤然,道:“你我均是受困之虎,为何不戮力齐心,共同冲破那层层束缚,即便不是为了国,也要为了家啊!”

沐允本不知他话中孰真孰假,此时听得他那句“为家”,忽然大喝一声:“慢着!”

卫起闻言止步,心中一松,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八分了。当下也不回身,只是静静立在帐口。

沐允沉声问道:“老夫问你,你方才所言,说道你我同是被困之人,是何意思?”

卫起转身朝沐允一拜,答道:“小侄身上的光明神教巨门使者烙印,本是在朝中摄政亲王身上的啊!”

沐允听闻这句“摄政亲王”,心中一阵震动,面上青白数转,显然极为不可思议。他受制于太后,本有复杂原委,他知道太后应是光明神教中人。当日竞兽场中,便是太后在后面暗中部署骐山营前去包围竞兽场,却不料龙钜半途被石信等所截,功亏于溃。

此次卫起前来,沐允本还以为便是太后派来要挟于他的,但与卫起一番对话之下,却又不尽然。而如果真如卫起所言,秦王也是光明神教中人,那么以往种种太后与秦王不合的表象其实均是筹谋,那自己的书信其实乃是秦王所需,而此刻玄都之中表面之上太后与秦王不合,但其实早已没了制衡,那么……

不好!

沐允一拍椅子扶手,只听得那椅子扶手“噼啪”一声,已然断了,沐允思虑数转,眼睛眯起,开口道:“秦王本来是让你去联络石信的吧?”

卫起点头道:“伯父英明!”

沐允道:“石信救了你和项尤儿他们,自然对你多了些信心,而你这颗棋子,便是秦王下来挑拨石信与魏桓的,目的便是让前线生乱?”

卫起道:“便是如此!”

沐允忽然低喝道:“那么你来此,与老夫说的这番话,也是你悖逆了秦王来说的?”

卫起凝眉,半晌,点了点头,道:“确实。”

沐允闻言,低头思索许久,忽然长叹道:“果真是奇才啊!若挑拨石信则是助秦王,挑拨老夫则是助石信,看来你说这些话,用的确实是肝胆!”说道此,眼睑微微眯起,道:“你不怕有人告密,让秦王知道你与老夫见面?”

卫起微微一笑,道:“伯父不是也不希望这件事被秦王知道么?知道这件事的,包括带我来的那个牢头,恐怕此刻也没机会再活下去了吧。”

沐允微微点头,道:“可那个白猿箭老夫却没本事除去。”

卫起应道:“那是侄儿故意引来的,石信需要知道这些。”

沐允凝视卫起许久,忽然爆喝道:“老夫凭什么相信你对老夫没有隐瞒?”

卫起忽然仰头向天道:“那就看伯父愿不愿为家国赌上一赌了?”

帐内的沐允忽然长叹一声,半晌,道:“好!好!好!有谋,有胆,有断!老夫便将这条命赌与你!十日之内,金石与修容二人自会前来狱中接你出去,这二人体中种了血蛊,需得用我之血解毒,不会有异心,你放心调遣便是。那名顶替之人我自会安排。明年春闱,自然有人给你安排会试。至于密信,你让金石写便好了……嗯,也不需瞒你,金石写过的信,老夫自有办法知晓。若是你胆敢戏弄于老夫,老夫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说到此,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卫起。

卫起这时转身,长揖到地,也不再言语,回身洒然出帐。

榆关以北八十里,角山的层林雪原之中,一个二十余人的小队正在加紧行军,本以为幽焉防备严密,却不料连行了十多里,却始终没遇上幽焉暗哨。

“将军您看!”前方的探查杜副将手中握了一个幽焉暗哨部队的革囊回报,道:“看样子落在雪中该有半日了,想来定是有人在我们前面把这些暗青子给做了!”他眼中透着些许兴奋,毕竟若是有友军存在,己方这次探查胜算便会大些。

但这句话方才出口,却被眼前的统领龙钜狠狠瞪了一眼,只听得龙钜似是强忍怒火,斥道:“不知彼不知己,还好意思高兴!你怎知不是幽焉设下的陷阱?”

一言说罢,夺过了杜副将手中的革囊,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凝神道:“革囊之上柴火味较淡,血腥味不重,土味之下还有松毫味道,距离主人上一次点火应该已有一日以上,主人应是长期躲在树顶,死后应该即刻被转移埋藏,革囊便是那时候留下来的。”说罢吩咐左右在方圆半里之内查找。

不多时,军士果然找出了数具幽焉军士的尸体。

龙钜也不多言,上前查看那些幽焉军士的致命伤,一路看来,都是寻常刀伤。再看到一处如同猛兽噬咬过的匕首状的伤痕,微一丈量尺寸,龙钜不由得凝眉细思。

忽然间他怒上眉心,嘴角冷笑。

石信啊石信,你面上慷慨,却原来暗中也派人前来探查敌情,想要抢了我飞白卫的功劳,我龙飞白岂能输于你?

他那日在御前请命前去探查粮草,早想好绕山路至绥中,此时见有人已然先己一步,且使的兵刃又是兽牙匕,自然想到便是身为三大营主帅的石信暗中遣人与自己争功。

他于是将手中革囊一摔,下令道:“众军听令,急行军,入夜不歇,后天辰时之前,赶至绥中。”说罢披风一挥,当先潜行而去。

后方不远的树上,一个瘦小老者,坐在树上随着树枝上下晃动,似乎便是长在树上一般。只见他缓缓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骐山八万士,飞白最如龙?老朽看来啊,不过是一个小家子气的笨崽子罢了。”说罢一闪身,隐没在层层深林之中。

杨鸿适《东亚中世纪史纲》:“在选择攻击山海关的策略上,幽焉的内部是有分歧的,从当时慕容岘对于他的国师焚灯(可以看作是幽焉的狼主,当时的海陵王慕容岘的一个政治顾问)写给他的书信的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复(去信中焚灯谈到南方的物资是很难通过攻城略地来大规模占有的,因此战争是无法解决幽焉面临的物资缺乏问题,而该问题只有通过贸易方式才能解决。同时焚灯也提到长驱直入之后可能会面临扶桑与荒古的两方夹击的军事两难问题。而慕容岘的回信之中却只有三个字“知道了”。详情请查阅《幽焉慕容氏信函集编》),便可以看出其实慕容岘对于南征具体的步骤是矛盾的。而史学界普遍同意南征很可能也只是慕容岘争取政治资本的手段之一,而这一方面,他的处境其实与齐朝的大业皇帝萧镇颇为相似。可以说,他们的南征与北战,都有不得已的成分。”

南征北战《不愿回头》:“我自己选择的路我知道该怎么破。”

后文管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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