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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节,林越最希望见到的人莫过于表哥康吉安了,这个亦兄亦友的人,是她生命里最亲最亲的人。但,人家是个大忙人,不是说见就能见上的。
细算,上次见面好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次去南方出差,匆匆一聚,也不过十来分钟。
表哥电话里说,今年要和家人一起过元宵节,会在柳山市住个三五天,林越得此消息,开心的不得了。
小时候,在姥姥身边成长的日子是林越最美好的时光,那时候,大她10岁的表哥,是她的天,带她吃好吃的,玩好玩的,每天快乐的要死。
只是人生中,真正快乐的时光屈指少数,现在想想,难中求存,好像成了生活常态,哪里来的心思企盼真正的快乐。
父母有姐姐一家人陪着,林越整个人好像被腾出来了,她在自己家里搞搞卫生,整理整理柜子;冉平也会主动过来,给妻子搭把手,其余时间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夫妻俩难得有这样的闲暇时光。
这两年,冉平和林越两口子比翼双飞,在事业上也算是出人头地吧,他们的时间大多给了工作,每天都忙忙碌碌的。
但,在骨子里,林越依旧是个小女人,其实,她自己也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一步一步坐在了柳河区副区长的位子上。
林越从师大毕业后,直接考取了家乡的公务员,然后被安排在区委办,写了几年材料,之后,被提拔为区政府办公室副主任,再就是区妇联主席,接着是区组织部副部长,最后就成了现在的副区长,仕途可谓一帆风顺。
冉平也不甘示弱,师大毕业后,在柳平市一中任教,从年级组长到高中部部长,再到副校长,到校长,再到柳平市教育局副局长,局长。
好多人私下议论,冉平两口子是官迷,为了当官连孩子都不要,一把岁数了还这么拼,这类话,傻子都能听出来其中的羡慕、嫉妒、恨。
难道真是这样吗?
林越不予理会,冉平更不理会,别人爱怎么嚼舌根那是别人的事。
有一次,林越去一家餐厅就餐,在这家餐厅的卫生间里就听到三个认识她的娘们儿,八卦她,说什么林越能有今天的荣耀,是和上面哪个领导如何如何,说的有鼻子有眼。
林越忍不住想笑,人家口中的上面的所谓哪个领导,她都没有正儿八经和人家说过一句话,何来如何如何?
凡此种种,林越不想放在心上,也不愿放在心上,为官者也是百姓中的一员,食人间烟火,吃五谷杂粮,相比别人,或许只是幸运一些而已,哪来那么多阴损手段。
这一点,林越始终信奉: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别人爱怎么揣测,爱怎么胡说八道,随他们去吧!
初六晚上吃过饭,冉平照例在书房写毛笔字,林越翻阅诗词歌赋,夫妻互不干涉,偶尔,也会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或眉目传情,或说一半句闲话。
此刻,林越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将目光停留在纳兰性德的诗词《饮水词》的页面,忍不住读出声——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冉平放下笔,调侃道:“娘子好兴致,此刻念给为夫听,意欲如何?”
林越哑然失笑,合起书说:“这首词总是让人生出许多感慨,我庆幸,我认识的相公一如初见,很难得。”
冉平认真看了一眼林越,矫情地说:“亲爱的,我对你的爱,从心动,一定会到古稀。”
听冉平如此赤裸的表白,林越抿嘴笑了,她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去厨房冲了杯咖啡,递给冉平,回敬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冉平呷了口咖啡,微笑着接下句:”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夫妻相视一笑,不多言。
“琴瑟对君弹,相依影不单。同寻知己梦,互爱享平安。”
如此情境,甚好。
但,不知道冉平的哪根筋搭的不合适了,好好的气氛,突然,他就冒出来这么一句:“林越,我们要个孩子吧?”
林越打了个激灵,坐直身子,有些懵,半晌,她哆嗦着嘴唇,磕磕巴巴地说:“你。。。糊涂了吗?我。。。我。。。不是已经没有生育能力了吗,你莫不是忘了这茬儿吧?”
冉平摇摇头,缓了口气,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我们抱养一个孩子。”
说完,他巴巴地瞅着林越,不敢多言。
林越转过脸,没有接冉平的话题,沉默了片刻后,不知怎的,她的眼泪一下子蓄满了眼眶,且不管不顾地涌出来,瞬间脸上挂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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