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文/傲慢

我的父亲母亲，是相亲认识的。

父母年轻时的那个年代，是很保守的。大部分人，都是遵从长辈的意愿，门当户对就可以结婚了。很多人都是先结婚后恋爱，我父母也是如此。在介绍人的撮合下，看对方一眼，眉目端正、四肢健全、没有啥大毛病，也就在心里默默地点个头，在自己爹妈的催促下加快进度，快速开始一段婚姻生活。

在那唾沫心子淹死人的年代，谁也不敢频繁地相亲，见上几个人，也就差不多定了终身。因为无论是谁，频繁地相亲都会被认为是被挑剩下的，是会“讨不着媳妇”或者“嫁不出去”的。

还好，我的父亲高大魁梧，穿着一身军绿色的军装；我的母亲，扎着一条马尾辫，文静端庄。两人第一次坐到一起，就对彼此满意，虽未一见钟情，但也对彼此颇有好感。相亲后一个月，俩人就领证结婚了。

结婚后，母亲就搬到了爷爷家，住进了爷爷为我父亲母亲准备的婚房里，父亲回了部队，他们经历了三年的分居生活。书信，成了父亲和母亲沟通交流的桥梁，你来我往之间，反倒为俩人的感情增加了温度。那些书信里，是两个年轻心脏的跳动，是两个生命的心心相惜。

后来，父亲转业到地方，与母亲团聚了，有了我和弟弟，有了家的样子。

父亲是司机，经常在外面出车，好几天回来一次；母亲是家庭主妇，负责照顾我和弟弟，看顾我们的学习。

每次父亲出车回家，是母亲最高兴地时候，她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忙活着炒上几个菜，整个房间里都飘荡着饭菜的香味。每次父亲出车回家，也是我和弟弟最高兴的时候，弟弟总是趴在父亲身上翻找着，像挖掘宝藏一样找出一些糖果、一些小玩意儿，然后高兴地咯咯咯笑个不停。

饭菜的香味，混杂着家人的欢笑，构成了我童年对家庭的美好记忆。那时的我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但我想长大了结婚，就要像我的父亲母亲那样，把日子过出了蜜糖的味道。

然而，牙齿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再甜美的夫妻，也有争执的时候。我印象里父母吵过一次架，吵得不可开交。

那时我还小，不懂得父母因何吵架。只是因为当时的场面触目惊心，我便牢牢记在了心里。

那天，父亲出车归来，我们照例围在父亲身边，原本也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日子，只是没想到，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却出现了意外。

母亲放下筷子，离开了餐桌，坐到沙发上抹起了眼泪。父亲也吃不下了，碗咚得丢在餐桌上，扔下了碗筷，拉起了脸。我跟弟弟被吓得不敢出声，悄悄地埋着头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连嚼都不敢嚼就咽下去了。

母亲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哭得我和弟弟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哭得父亲脸拧得更厉害了，嚯得一下站起来，一把打翻了他面前的碗，掉到地上摔碎了。

“砰——”那刺耳的声音刺激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母亲站起来冲父亲吼了一句：“有本事都摔了！这日子也甭过了！”

父亲听到这话，气得把桌子上的碗碟都摔到地上，然后跑到厨房里把锅碗瓢盆都砸了一顿，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得我跟弟弟哇哇大哭起来。我们从没见过母亲这么伤心，也从没见过父亲这么生气，小小的心脏里满满的惊惧，感觉那一刻小屋的房顶都要塌了。

后来，领居们听到我家的动静，都赶过来劝架，父亲和母亲停止了争吵。

那晚，母亲是跟我一起睡的。我只记得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父亲的身影出现在我床边，又好像听到母亲在耳边低语了些什么，只因我睡得太熟，全然记不清这个梦了。

自那日后，我再没有见过父亲母亲吵架的画面，我们的日子恢复了平淡。

今年，父亲和母亲结婚四十五年了。他们俩相濡以沫，携手走过了四十五年的风雨。现在，我和弟弟都有了各自的家，都不在父母跟前，家里只有两位老人相依相守。

彼时，父亲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炒菜；母亲呢，斜靠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瞅着手机，给他们远在千里的女儿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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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唐四平方根

专题主编：城外的阳光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