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妈觉得今年的秋土豆收成有点好,有点富余,就决定去卖点。就在镇上卖吧,又觉得镇上便宜。于是就决定到二十里外的县城去卖,想卖个好价钱。还约了个邻居,打伴。
头天晚上,为了第二天的赶城。我妈又是忙煮猪食,又是忙我们的晚饭,还加了一个多小时的班,挑选光溜的,个大的土豆,把它们装进菜篮里,第二天才好去县城卖。这才休息。
第二天早上,三、四点钟,我妈就赶紧起床了,准备猪食,准备一家的早饭。待会天亮了,我们吃了早饭,还得上学去。
等忙完这些,我妈赶紧吃了几口,叫上邻居,天还没亮,赶紧赶城去。深秋的天,亮得晚,月亮也没有,风还很凉。小路还看不怎么清,我妈一手打手电筒,一手扶菜蓝,挑着土豆,邻居在后面跟着。
还好,小路走不远,大约一公里的样子。就上了宽敞的马路。那时也没什么车。坐公共汽车块儿八毛都觉得挺贵的,为了省路费,我妈一路都是挑着,汗水湿透了衣服。实在是累了,就停下来歇会儿。渴了,拿出军用水壶,喝两口。
等走到县城,天才刚刚亮。
重庆原来无论是镇上赶场还是县城赶城,都是在街边卖,没有像现在可以遮风挡雨的农贸市场。但都有一个自觉约定俗成的地儿,卖菜的去那个地卖,买菜的到那个地方去买。
一会儿,街边也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卖菜的,有白菜,白萝卜,青菜,胡萝卜等。也有许多土豆,可人家的土豆都是洗得干干净净的,还去了皮。我妈她们的土豆都带着泥,都带着皮,还替人着想,这样的土豆,人家买回家,放得久些,不容易坏。
一会儿,深秋的太阳终于没精打采地出来了。我妈,汗湿的衣服早都自个干了。人家的土豆都卖得差不多了,可我妈她们的土豆却无人问津。偶尔几个,也是无心随便问问。我妈她们很少卖过菜,不知道菜越收拾利落,越好卖,价还高。
我妈她们看这情形,也知道了怎么回事。可这县城,人生地不熟的,上何处找水洗呢?!挑回去,这么远,也不是个事。我妈她们忽然想到刚才路过一条小河。于是,决定,上那河里洗去。
我们家乡的小河,河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河水里自由自在游戏的小鱼。
这城里的小河,不讲究,有人往里倒尿,有人往里往屎,有人往里往剩菜剩饭……可脏可味了。我妈她们找了处缓地才把土豆,艰难地挑下去。我妈她们下去了才知道,这河水臭啊。我妈她们一年到头,也难得赶一次城。那知城里的小河这样脏,这样臭。犹豫了犹豫,还是洗了起来。土豆用鞋踩更容易去皮。我妈穿的自做的布鞋,也不管了水寒,也顾不了水脏,也顾不了水臭,也管不了湿透了布鞋等等,只管迅速地洗,洗干净了,好早卖掉,早回家。“大姐,莫在里面洗嘛!里面的水臭!”有路人见了在说。“你们城里人不要嘛,我们不洗,卖不脱,没办法!”我妈一脸无奈地回答。
一会儿,我妈她们就把土豆洗净了,也去了皮。又挑回了街边菜市。这会,布鞋早已湿透,这边,忙着脱了布鞋,控水;那边,忙着张罗卖土豆。人是衣裳,马是鞍。洗后的土豆,就是好卖,一会儿就卖光了,价钱还不错。我妈她们又穿上打湿的布鞋,饿着肚子,往家赶,依然是走的路。
回到家,我妈她们就跟村里的人讲这件事。于是村里人涨知识了,再去城里卖东西,知道在家收拾干净了再去卖。我妈是个没读过一天书的人。您可不要指责她哟!
现在,越是城市大的人买菜,有虫眼,不要。菜不好看,不要。逼着农民打农药,农民也知道打多了农药不好,可不打农药,蔬菜要不被害虫吃光,要不有虫眼的蔬菜又卖不掉。如果有虫眼的蔬菜卖得更好。他们一会尽量少打农药的,能不打的,就不打;能少打的,就尽量少打。不要以为他们都是坏,他们也是被你们逼的,很无奈。
后来,我大了,听说了“苏丹红”事件。我后来自己也做熟食,知道他们也有他们的苦衷,因为顾客喜欢购买颜色红亮的熟食。可顾客不明白,熟食无论用天然香辛料,还是冰糖炒糖色,出锅后,过不了几小时,就慢慢发黑。发黑的熟食如果好卖了,他们自然而然就不会用苏丹红了。不要以为他们就是坏,他们也是被“以貌取人”的顾客被逼无奈。
你看现在市面上的水果,有的染色,有的打腊,就是为了卖相好看。如果大家尊重自然而然,不就没这些事了吗?!该什么颜色就什么颜色;该怎么样的表皮就怎么样的表皮,一样受卖。他们还会多此一举?!所以,不要只说他们都是坏,他们也是被逼无奈。其实他们也像天空一样。
以上我写的这些,说这么些,你有所启示?!有所醒悟没?!
不要以为他们就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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