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西南夷列传（五）
哀牢国
哀牢夷的先人是名妇人，叫做沙壹，居住在哀牢山上。沙壹有次在水中捕鱼，触碰到一块乌沉木，心中好像有感应，随后怀孕，十个月后生下十个男孩。那块乌沉木化身为龙，出现在水面上。沙壹忽然听到龙对她说道：“你为我生下了儿子，他们现在都在哪里？”其余九个孩子看到龙后受惊逃走，只有最小的孩子不肯离开，背对着龙坐在地上，龙随后用舌头舔舐孩子。沙壹说的是鸟语，把背叫做“九”，把坐叫做“隆”，所以把这个孩子取名叫做“九隆”。
九隆长大后，他的哥哥们认为九隆受到父亲龙的舔舐，肯定会很聪明，就一起推举他为王。后来，哀牢山下有一对夫妇，也生下十名女孩，九隆兄弟分别娶这十个女孩为妻。他们的后代逐步繁衍生息，其部族人全都刻画身体，衣服后面拖着一根尾巴。九隆去世后，他的后人世代相传。后来分别设置很多小王，按照乡邑聚居，散落在溪谷中。那里是绝域荒外，山川深深阻隔，自从有人类以来，从没有和中原交往过。
47年，哀牢王贤栗派军兵乘箄（音bēi，杯）船，南下江、汉流域，进攻鹿茤夷。鹿茤夷非常弱小，很多鹿茤夷人被哀牢人捕获。突然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南风骤起，江水倒流，涌出大浪二百多里，箄船全都沉没，哀牢战士溺死几千人。贤栗又派六王率领一万人进攻鹿茤夷，鹿茤王率军出战，杀掉六王。哀牢夷的老人埋葬六王，在夜晚就有老虎挖出尸体啃食，剩下的哀牢人惊恐万状，随后撤军。
贤栗非常惶恐，他对老人们说：“我们入侵边塞的事情，自古以来就有，现在攻打鹿茤人时遭受天诛，中国难道真出现圣贤帝王了吗？上天在佑护他们，这太明显了！”
51年，贤栗等人率领全体部族两千七百七十户，一万七千六百五十九口人，前往越巂太守郑鸿处归降，请求成为内属，刘秀封贤栗等人为君长。从此后哀牢每年都到京师朝贡。
69年，哀牢王柳貌派儿子率领部族成为内属，其部落封王的有七十七人，五万一千八百九十户，五十五万三千七百一十一口人。西南地区离洛阳七千里，汉明帝就在那里设置哀牢、博南两县，划割益州郡西部都尉所统领的六县，合并成为永昌郡。汉朝开始派使者打通博南山，渡过兰仓水。行者十分艰辛，其歌中唱道：“汉德广，开不宾。度博南，越兰津。度兰仓，为他人。”
哀牢人都在鼻子上穿洞，耳朵上则穿坠饰，其首领自称为王的，耳坠下垂到肩下三寸，普通的耳坠只能到肩。那里土地肥美，适宜种植五谷、植桑养蚕。当地人懂得染织、纹绣，制作罽毲（音jìduō，记多）、帛叠，还有兰干细布，织出来的花纹就像绫锦。哀牢出产梧桐树，哀牢人用树上的花纺织为布匹，幅宽五尺，洁白不受污染。先用来覆盖死者，然后再制成衣服。这里出产的竹子，竹节达一丈长，叫作“濮竹”。还出产铜、铁、铅、锡、金、银、光珠、琥珀、水晶、琉璃、轲虫、蚌珠、孔雀、翡翠、犀、象、猩猩、貊兽。云南县有一种两头神鹿，能食用毒草。
先前，西部都尉、广汉郡人郑纯为政清廉，他教化夷貊，君长们感念其大德，都奉献土产珍宝，歌颂其美德，汉明帝嘉奖他，立即封他为永昌太守。郑纯和哀牢夷人订立条约，乡邑首领每年交纳布贯头衣两领，盐一斛，作为日常税赋，夷人接受约定。郑纯自担任都尉、太守后，任职十年后在官任上去世。
76年，哀牢王类牢与太守县令发生矛盾，于是杀掉太守和县令后反叛，攻打巂唐城，太守王寻逃奔到楪榆县。哀牢王率领三千多人进攻博南，焚烧百姓房舍。汉章帝招募征发越巂、益州、永昌的夷汉军兵九千人征讨。第二年春天，邪龙县昆明夷人卤承等人应募参加，率领部落军兵和各郡军兵到博南进攻哀牢王，将其击败杀掉，把首级送到洛阳。汉章帝赏赐卤承一万匹帛，封他为破虏傍邑侯。
94年，永昌郡境外的敦忍乙王莫延慕，派遣使者通过翻译奉献犀牛、大象。99年，境外的蛮夷掸夷国王雍由调派遣翻译奉献国中珍宝，汉和帝赏赐雍由调金印紫绶，其余的小君长都加封印绶，赏赐钱帛。
107年，永昌境外的焦侥夷首领陆类率领全族三千多口人作为内附，奉献象牙、水牛、封牛。120年，掸国王雍由调又派遣使者到洛阳皇宫朝贺，奉献乐人和幻人。幻人能变化吐火，把自己肢解，还能换成牛马头。他们还擅长两手快速抛接若干个圆球，抛接次数能达上千。他们自称是海西人。海西就是大秦，掸国西南通往大秦。第二年元旦，汉安帝朝见群臣时，在殿庭中让他们表演音乐，封雍由调为汉朝大都尉，赐赐给他印绶和不同数量的金银、彩色丝帛。哀牢后人就是现在的傣族。
哀牢后人傣族
黄其军
作于2023年7月31日（古历癸卯年六月十四）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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