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流传,天煞宫有一大魔头,爱好男色,喜掳人,待受尽折磨后放生。人人得而诛之。
云雾弥漫的景峰之巅,屹立着一座古典不失辉煌的宫殿。却连一个守门人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害怕。一个小女孩耷拉着白嫩的双腿,百无聊赖地听着身边侍女给她讲的民间的话本子。
“这江湖啊,真是醉了,为了得到自己的利益,就乱编排。”从小玩到大的侍女轻红愤愤吐槽。小女孩却说,“随意。”谁能料想到江湖上的大魔头竟是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编排的却也有一半事实”,只不过意思不一样罢了。
这魔女有个癖好,就是喜欢美的东西。而美又富有活力的便是人。“好久没有抓人来宫里玩了。”轻飘飘的一句话预示了接下来的动作。
打听到今日会有一列小国进献贡品给大国的车马经过,里面有一个异常俊美的琴师。毕竟天煞宫可是各国的交界处,去哪国都要经过这个必经之处。魔女奇珂就去掳人了。
森林中一列车马简朴得不成样子,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其只是过路的。不做过多无意义的事,直奔琴师,抓起琴师的衣领就飞。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众人惶恐,只有琴师的贴身侍卫眼里闪现出复杂的神色。
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天煞宫,关闭了阵法。几个呼吸之间,周围都变了样。琴师一脸茫然,只不过在被软禁在这座宫殿的时候就明白了。“你们可晓得我是什么人?”琴师怒极反问。“不管你是什么人,本魔女看上你了,又当如何?”魔女留下这话便开始了一天天黏着这琴师。
给琴师准备了一间卧室,熏香淡雅凝神,中间放着一架古琴,古朴有致。看这琴弦也似乎被人弹了许久。
坐下来静心弹一曲,听到远方附和的笛声,倏然停下来。奇珂摸了摸后脑勺,嗯革命尚未成功,追夫仍需努力。是的,奇珂喜欢上了这个琴师,即使她只知道琴师的名字叫许青阳。
一天两天,总是去找青阳,有时候就能看着他发呆。下人们暗地里调侃魔女不害臊。不过魔女有什么好怕的,心情好不去管他们。
知道琴师爱琴,便把自家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鹰冥琴,琴中之王给琴师玩;知道琴师不喜被囚禁在房间里,就时常带着他虚空飞行,有时候在那个山腰看千年一次开放的曦花,有时候在那处森林深处逗母兽刚产下的幼仔。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却也一天天过去了。
一个月后。奇珂把魔宫的守卫图给青阳看,青阳并没有抬眼看向这边。“这是什么意思?”青阳问道。
奇珂情绪有些不明地回答说:“自然是给我未来夫君看看我的底了啊”说完又没心没肺地笑了。
这笑在一天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奇珂双目赤红地看向空无一人的青阳的房间。一个身影从暗处掠过。“是不是你也嫌弃我是个魔女,尽管我没有害人!”可是回应她的唯有突然袭来的破竹声还有轻红的一声“少主!”
轻红中箭倒在一旁,只为了替奇珂挡住攻击。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来不及说。
转身就看到浩浩荡荡的正道人士,手里各拿着武器,肆无忌惮地屠戮着天煞宫的一兵一卫,尤其是在天煞宫生存的没有武力的人民。而自己却被一群长须飘飘的道士围住,“小魔,快快束手就擒吧!别再害人害己了!”
奇珂一头乌黑的头发此时一团黑雾萦绕,霎时间隐隐泛出红色。充血的双眼愤怒地瞪得眼角仿佛都要裂开,也像是尽力留下对宫人的最后一眼。“道貌岸然的俗士,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魔头,但我以及我天煞宫的人都不曾伤过一条性命。反观你们,看看我天煞宫还存留多少人?”
“就算你们现在不杀人,魔就是魔,不存在改变天性。我们这样,也是为了天下苍生!”为首的老头捏着他的胡须,理直气壮地大声说道。
旁边又有一中年道士庆幸地说“还好有青阳的情报,替我们去了这云天阵,好让我们如此轻而易举地进这人人得而诛之的天煞宫。真是神乐的好徒儿...啊!”话音戛然而止,已经成疯魔的奇珂率先杀了这中年道士。
“随我杀!”一群黑雾跟着奇珂迷糊了众人的视线,魔人开始反杀道士。这场战争,随着奇珂体内的魔性觉醒和集体围攻的道士死亡而告终。奇珂变成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更加妖冶了,这是她从幼年魔过渡到成年期的标志。
所剩残余者,也不过一半。一个爱慕轻红却从来都不敢说的少年,这次终于勇敢了一回。红着眼眶对着奇珂说:“少主,”哀求的眼神“请允许我带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得到了应允,少年欣喜而沉重地替轻红准备好冰棺,一辆马车浪迹天涯。就此,江湖里少了天煞宫第一女侍却多了一位痴情的马郎。
恍惚间奇珂仿佛看到了轻红向她挥手,做最后的离别,还有众多在这次战斗中死去的无辜的人民。珍重地安顿好了剩下的人。
“神乐,青阳。呵呵...”迅速向神乐所在的清山居飞去。至于为什么不先找青阳,她不想问自己。
清山居,神乐坐在亭子里,端着一只手下棋。
“你来啦。”神乐蒙着头纱,继续下棋,一边说道。
被这幅画面吸引到,慢慢克制住自己嗜血的欲望。然而,一闭眼就会想到众多子民的惨烈死相。
要慢慢来...慢慢来...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已经疯魔的奇珂心里只有这个想法。可是越来越多的疯狂渐渐吞噬了她。
她开始像野兽般袭击他,直把一身白衣的神乐逼得节节后退,甚至白衣沾染上了斑斑血迹。神乐却不曾打过她,还不阻挡她越来越猛的攻势。直到最后奇珂尖锐的指甲挖了他的五脏,神乐无法阻止奇珂抓住他的头纱,才开始眼睛骤缩,带着一丝难言的情绪又闭上了。
“青阳?”黑雾变淡了,怨恨是有的,但是被这一场景刺激到后反而心更疼了。在不远处躺着的是她心心念念又恨不得扒皮喝血的男人,青阳。眼睛恢复了清明,但却又逐渐蓄起了滚烫的泪水,哽咽着问他为什么。
而他却没有给相应的回答,哪怕只是一句对不起,或者一个眼神。就这样闭着眼睛,惨白着脸和身下殷红的血形成鲜明对比,竟有一丝纯洁中的妖冶。看在奇珂眼里,没有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活,只有迷茫和失去的痛苦。
那一天,奇珂带着青阳的尸体回到了他们初见的那一片森林。带着他去了他们去过的每一个角落,做他们以前开玩笑却没来得及做的事。
冰棺早已送给了轻红,这是欠他们的那对有情人的。而青阳的尸体却在一天天风的侵蚀下逐渐腐烂,奇珂还恍若无感,继续像那一个月一样。一个月后,才走到了青阳死去的地方。她要把他埋葬在他熟悉的黄土之下。
却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一个作侍卫装扮的人。他冷冽的面容在看到青阳的时候就刹那间崩溃,泪流满面冲向青阳。“殿下!”
在奇珂还一脸茫然地防备的时候,那个侍卫却又突然拔起剑向奇珂刺过来。
两人激战,奇珂始终不愿意放下青阳也不愿意青阳被误伤,是故身上挂了点彩。那个侍卫一边红着眼睛一边怒吼:“是你杀了殿下!枉费了殿下的一番苦心。我的剑上有毒,你怕是也活不久了,我这就送你去见殿下。”
奇珂愤怒地说“我杀了青阳没错,可你说的殿下又是谁?他又做了什么?难道不是他泄露了云天阵,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辜负了我吗?”
侍卫丢了剑,捂脸痛哭“你什么都不懂!殿下是青阳,而神乐也是殿下的师傅。但是为了你,殿下却拼尽全力杀了他的师傅,只因为他师傅执意要杀你。”
“而那个泄露云天阵的人,本不是殿下,只是殿下身上有众位道士设下的法术,一旦看到哪些东西类似地图机关图的就会通过传送带传送到众位道士的脑海里。就算只是余光瞥到了,也会牢牢记住。殿下第二天就制造了离去的假象是为了骗过他师傅,也是为了保护你。他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没发现而已,不然你这个刚从幼年过渡到成年的魔女怎么可能逃得过那群老顽固的围攻还反杀?”
一句句声泪俱下的话,让奇珂混沌的脑海终于理清了思路。她喃喃道“那...你为什么要假装神乐?”
“还不都是因为你,殿下服下了禁药去提升修为,才得以反杀师傅神乐。本来服用禁药就会在药效过后不久死去,和与神乐的打杀中则受重创加速死亡。本就命不久矣,强撑着见你最后一面,就是因为他认为是他害了那么多性命的亡故,害你蒙受巨大的痛苦,才想让你终结他的最后时光。让你报仇。”
奇珂已经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罢了,我也服了禁药,我也要去见殿下了。本想让你痛苦一生,让你知道一切。可我还是要做殿下最得力的侍卫邵淼。要把最后一件能为殿下做的事做完。”说完就把一封信给了奇珂。人就走了。
奇珂启:吾乃大兴王朝奕皇之二子,幼时取名许青阳随母妃流浪人间,幸得一琴师传授琴技才得以糊口。宫中更迭,子嗣难得,母妃受难而死,吾随父皇进宫。此次听闻江湖一魔女作祟四方,吾等奉命用计取魔女归案。事与愿违,吾与你日久生情,但吾有命之身,不可只顾儿女情长,只是仍不舍伤你。师傅在吾不知情时实施了另一计划,使得吾最后也成了棋子。吾虽已不配言爱,但愿你能一生平安。
哭着哭着仿佛已经流尽了眼泪,奇珂看着腐烂的青阳的尸体沉默了许久。终于留下了一个天煞宫接班人的信号,施了一个咒术后便像个孩子般笑着躺在了青阳的身边,再也没有醒过来过。
一年后,京都两家要好的商贾人士的妻子各自生产,一男一女。分别取名许青阳和郑奇珂。
“此生我们有缘相识相爱,无分相守相依。但愿接下来的生生世世,只要阳光还存在,我们就可以一直携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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