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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周围人都发了胖,张口闭口皆谈减肥,我挤了挤肚腩肉肉,两虎口,不多不少被养的刚刚好。
记得大学时是单身,身材瘦小,臀部微翘。我看上的人不少,可没人号上我。因为微风一吹,尸骨无存,我很瘦!给不了姑娘们小鸟依人的幻想,也给不了她们四面朝天的公主抱。尤其是嗓子下边的喉结,凸得老高,像隆过胸的胸,像抽过烟的瘾。
不过,乱七八糟的书读了不少,一股奋进与励志的模样,并发誓成为李嘉诚般的风云人物。于是一本假正经,不抽烟不喝酒不逛夜店,也不近女色。
每天忙忙碌碌的,却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反正就喜欢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干。因为只要默默看着墙上挂的李嘉诚,便握紧拳头,两眼发光,有时自己能把自己感动哭泣,就像朝鲜人民看到了金正恩。
时光很快,感觉啥也没干成,就卷起了李嘉诚的画像而匆匆毕业。几乎没有成为一丁点的李嘉诚,可我还在坚信,坚信不知道干了什么的忙碌。而爱情与玩耍,好像犯了罪,自始自终被我羁押。
毕业后,出门仍挤着上公交车,没有变化。被陌生人喊成小伙子,没有变化。熬夜看讲座,没有变化。唯一变化的是有很多面试官,且他们的问题很伤脑筋,浪费很多时间。
02
又是一个浪费的一天,日上三杆我要出门,等公交车时,有一对情侣身边带个女闺蜜,那闺蜜的两手各提两个精致纸袋子,装得像是新衣服,还有个单肩包垂到腰部,拉锁没拉,有钱!
那对情侣有说有笑,女的时不时插入话岔子,却因双手提得太重,没法开玩笑。情侣男的手里也有不少东西,只见两手空空的情侣女,不停幸福地将秀发往雪白的耳根后撩。情侣女每撩一起,情侣男每深望一次。剩下孤零零的闺蜜在旁边,任由头发遮了眼,微风掀了怀,无可用之手。
说实话,哪有这样欺负人的,我望了望她尴尬的脸色,真想走过去帮她拎,哪怕整理一下她的乱发也好。可谁都害怕打扰与被打扰,我也一样。
内心挣扎着,我干脆不看她,眼不见心不烦。但还是偷偷地斜着眼瞄,正待我下定决心不再痛苦,要走过去帮她时,那女的开始随着情侣一起向路中央迈进,我回头一望,特么!公交车来了啦。
那对情侣拥挤着先上了车,我跟在女的后面,真怕她力量吃不消而摔倒。并没有!她比谁都精神。因为上了公交,就像上了海盗船,防色狼与防小偷一样重要。
情侣很幸运,找个座位,相互拥着坐下来。情侣男假惺惺问女的是否过来坐,哪有位子可坐?!况且情侣女紧紧搀扶着情侣男,他想起也难。于是女的只能说,不用,谢谢!
她和我都是站票,只不过她手里有四袋沉甸甸的东西,我啥也没有,可我心里却不知明地沉。我悄悄地站在她旁边,紧握扶手,用眼里的余光观察她。她换一只手拎了所有东西,另一只手伸出来抓扶手,单肩包在腰间晃来晃去,摇摇欲坠。
此刻,公交车的人也越来越多,拥挤开始变成了肉搏。忽然,她的单肩包从肩上滑落,我惊讶地把头转了过来。
一瞬间,公交车的地板上撒满了手机、泰迪小熊、眉刀、口红、BB……还有,还有一包粉红色的纸巾,上面印着大大的“洁婷”二字。
看到已用了半包的粉色,我开始恐慌,像是自己的东西撒了。二话没说,我弯腰撅起屁股顶住肉群,伸出大黑手去捡。不巧,她白嫩的手也同样慌速。于是,一只大黑手与一只白玉手,碰在了粉色小包上。
那一秒,她抬头望了我一眼,满脸绯红与诧异,然后把同样粉嫩的手闪电般缩回。可我挣扎着要不要帮她已经很久了,所以变得异常果断,很痛快地将那半包尴尬的粉色,趁更多人没看到,野蛮地塞回包里,还有其他的撒品,几乎都是秒捡。尽管那只大黑手被皮革厂割了,被恨天高伤了。
等我站起来,最后拉上了单肩包的拉锁,忍着疼将包还她时,她用迷人的笑颜盯着我,我有点飘飘然。突然,公交车启动,我真的向后飘了起来,她快速接过包,伸出手要拉我,始终不自量力的她倒在我怀里,幸好公交车上人多,身后的肉墙支撑着我,我支撑着她,她支撑着心跳。
我踉跄着站起来,扶好!赶紧把脸朝向窗外,假装很平静。可内心一直咚咚地跳,眼睛也不听话地斜着看她,又是她那迷人的笑颜,我赶紧回避,可止不住又想看。从来没人让我这般止不住!
但伤感的是,下了公交就各自消失于茫茫人海。吵闹的车厢,没有任何话语,而那迷人的笑颜,却如刻在脑子一般。
03
我很少画画,因为玩物丧志,它浪费成为伟人的时间,可她迷人的笑颜如幽灵,完全控制了我的生活,头脑里有她的画面,面试官的凶恶也觉得可爱。我决定把她迷人的笑颜画下来挂在墙上,因为她可以带来阳光,带来思念,带来勇气。
日子就这样继续忙碌到不知道干了什么。有个面试官号上我,我入职后,有点闲钱买了两轮车,暂时勉强划定为有车一族。可与四轮相比,这哪儿叫车,代步工具而已。我喜欢有事没事研究四轮车,因为我幻想有一天我能用它接娶我的新娘。
那天,我骑着二轮下班,左顾右盼,看谁的车型漂亮,一辆一辆的,有五菱、别克、大众、现代等从眼前疾驰而过,我撇撇嘴有点不屑。
忽然一辆奥迪QQ吸引我的注意,它后面紧跟着一辆宝马,快要追尾的距离。当行驶到右拐车道时,前面是红灯,车辆挨着花坛缓慢行使。宝马一股冲劲朝奥迪的尾部撞了上去,只听见咚的一声!宝马前引擎盖没事,奥迪尾灯碎了。
宝马车里下来一位气冲冲的中年女子,打扮入时,妆很浓,身上的香水味,在花坛边自行车道上的我也淡淡闻到。
只见她快速跺着脚步冲向奥迪车的副驾驶,奥迪车主赶紧从车里出来,原来副驾驶有个女人,中年女子不顾体面,薅住副驾驶上那女人的头发,使出吃奶力气往外拽,嘴里骂声不断,“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我老公!”
此时副驾驶的女人被揪下车,没有任何反抗余地。奥迪男赶紧过来劝,“你搞错了!她是我同事!”中年女人听到劝声,更愤怒,高跟鞋使劲往奥迪男下档踹,碰到致命要害,奥迪男捂着痛,颠着脚躲开。
副驾驶那女人,可能没有任何准备,被宝马女弄摔在地上,穿的裙子差点走光,疼了半响,抬起头想向宝马女解释什么?抬起头的一瞬间,忽然,我清晰地看见那女人熟悉的容颜。怎么会是她?!顿时,我三观紊乱。
我瞧见她抬起的脸,支撑着被扯乱的头发,那么熟悉又陌生 。不过,情况十分危急,宝马女的怒火,貌似要出大事。奥迪男已经被废,眼看要酿成悲剧却袖手旁观。
正待宝马女高高抬起锋利的高跟鞋,准备一脚踩碎她时,我不顾危险从车上跳下来,横穿花坛,一下子扑压在她身上,宝马女的利器不偏不正踩到我的后背上,一阵剧痛。腿上有被花坛丛的荆棘刺伤之处,鲜血直流。二轮车也摔倒地上,后轮朝着天转。
我身子下的她,诧异地看着我。“玩够没有?!小伙你走开!让我打死这个狐狸精!”宝马女踩错了人,自矮三分,不过对她的恨更明显。
她听到死字,吓得赶紧躲在我怀里,她手里紧紧攥着我的衣袖。我想起来也用不上劲。
“天下男人都怎么了?都被狐狸精迷惑!”看我一动不动,宝马女还在骂。
这时,凑热闹的人群越围越密。可她死死拽着我就是不放手,我双手撑地,压在她身上,分明感到她的心跳,还有她紧张的喘气声。
“你搞错了!这是我老婆,我们刚结婚,她怎么可能勾引你那丑不拉几的老公?!笑话!”我说。
周围的人群开始轰动,“是啊,是啊,肯定是搞错了,这俩小年轻一看就是一对嘛”,“老公不正经就算了,还随便拿人出气,真是的”……
我站不起来,宝马女无法伤害到她,再加上我的假证词,宝马女感觉无地自容,放下疼痛中的老公不管,哭闹着推开人群上了宝马,闯红灯而走。
终于松了口气,可后背还是疼痛。她扶着我慢慢起来,要带我去医院疗伤。
此时,奥迪男见宝马女走了,就停止表演而活蹦乱跳跟没事一样,他也要送我去医院。我都拒绝了。
因为我的心凉透了,她竟然是小三,她的手画像还在我的墙上,我要立马回家亲手撕了。奥迪男仍然坚持把我送医院,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和她说再见后,就灰溜溜走了。
“走开!你留下来做什么,原来你是小三,真后悔打扰你们。”
“什么?!你,你竟然也这样想我。”
“实事都摆在眼前,我还能咋想?”
“你?!”她把脸扭开我的视线,刚才被摔在水泥地时她没哭,这会儿默默地抽泣起来。
04
其实,我们谁都不认识谁,没必要为彼此的话感到触动。可就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要管她,她要证明给我看。我也想她是清白的,希望她能证明这点,她希望我理解她有冤屈。
看着她哭着不说话,我扶起我的二轮车准备离开。可突然,她从我背后溜过来,用双手紧捧我的脸,吻了起来。我没在意,把车又弄翻了,车压在我身上,我压在她身上,她压着地面。很激烈的吻,后背的痛,忽然间也消失了。
平静后她说,上次在公交车上救了她,之后我一直看着车窗外,不给她说谢谢的机会,本来就是害羞的事。然而当她终于鼓起勇气要说出口,并要留下我的电话号码时,我却在拥挤的人群中下了车,她在车窗上喊着,“喂……喂!”当时我并没有听见。
之后,她每天都坐此路线的车,希望再次遇见我而表示感谢。可我却消失了,因为我有了两轮代步工具。
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以小三的身份再次出现我面前。而我真以为她是小三,因为奥迪男确实很猥琐。
她说,很讨厌坐公交车,尤其是高峰期,本来很传统的一女人,一旦坐了公交就不得不学会开放。因为色狼的咸猪手无处不在,无车不欢。
她在公交车上等我,等了很久。最后还是失望了,选择趁奥迪男的车回家,尽管奥迪男有泡她的私心,可与公交车相比,奥迪车确实清净不少。
所以,什么都不用证明,她这一吻,吓得我明白了一切。不过还有很多意想不到之处,因为我和她还没有开始恋爱,就已经有似曾相识的亲密。
这种亲密默默改变着我,我甚至变得颓废,不再想象自己是李嘉诚。我开始认为自己只是一颗微亮的星,只求在黑夜里能照亮她的天空。
我不再假装忙碌到不知道干了什么,而是试着去旅游,和她一起浪费时光。我不再被人称作小伙,而是有个人搀扶着的先生。当然,我们也不再坐公交,而是一起坐上四轮于上下班途中游览城市的夜景。
我觉得这样的不慌不忙,比李嘉诚还要富有,是真富有,胖得不可收拾的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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