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不常做梦，也很少梦见某人。但是昨天夜里，他们的确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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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见，英语老师又点了我的名字。
面对着那块黑板，那些整齐的英文字母画出的符号。
她就那样，也还是那根竹制的教鞭指着它们，好像一点儿也没变。她唤了我的名字，看一眼那黑板，然后又看一眼我。
我在摊开的那本颇有年代的英语的书里，快速浏览着。我想要找到它们的相应的位置，但发现里头干净的只剩下黑色的英文字母，和彩色的图像，那不是我的书！
那肯定不是我的英语书！因为我的书里总也会爬满了歪歪扭扭的中文的，铅笔画出来的蚂蚁。那些，都曾是我认真刻苦过的回忆，虽然没有什么成效。
我支吾了半天，但还是没念出个什么和啥。
她见我没了啥动静，着急的走下了讲台，然后将我的书翻了一页，悄悄地用食指划出了一条横杠，一个一字。
我理了理嗓子，那不正是我想要的答案？于是就提高了几个度，竟直接念了起来。
虽然我自己也知道很多单词发音不标准且断断续续，但同学们并没有因此笑话我，老师也点点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我想，那会她们看见的，并不是一个笨拙的同学，而是那位同学努力向上的态度。而且她们总也会找到台阶给他们下，而并不是刻意的去刁难他们。
上学的时候，很多英语老师都曾找我谈过话，也都给予过我鼓励，其实在我心里，都曾有过感动。
记忆里，我的英语是很差的，和数学一样。但是很多英语老师总是不约而同的喜欢叫我的名字，我对此习以为常，甚至感到自豪，因为被点到名字是一种关心的体现。
因为我永远忘不了，曾经一位老师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如果老师们经常点你的名字，那说明对你比较在乎，如果哪一天老师不点你的名字了，那可能是已经确定打心里放弃你了。”
所以那些曾经喜欢点我名的老师，我也就将他们一一的点名进了我的心里。至于那些不常点我名的老师，好像我能记住的真就不多。
老师又接着点名了。就付深山后面的那位女生吧！我快速地回头，瞄了一眼那位女生。
我从脑海里回忆她的来头，苦思冥想又好像我的学生生涯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她。也许她是从哪个朋友梦境里串错场子过来的，反正我肯定是不认识她。
不变的果然还是老师，他们也总是那老套路。
总是喜欢这样先点一个人起来，然后又绕着那位同学蔓延开来，就像雨点打在湖面，扩散的波纹。只是这个时候，就苦了坐在他旁边的同学。
不晓得答案的就低着头，眼睛就那样直直地落进书里，又一个个的在心里开始烧香拜佛，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要点我，不要点我！
但是就是那么巧，老师点就还真是那些低着头，心里默念不要点我的人。
至于那些知道答案的学霸级同学那是个例外，他们倒是盯着老师，恨不得又马上举手，但又不是抢答，只能含蓄着低调。
我梦见小虎了，午饭的下课铃声响了。
人们拿着陶漆饭盒朝着食堂飞奔而去，只是这次，身先士卒的人儿今天落在了最后。
也许他只是想跟小虎多说上几句话罢。
小虎说，他又得罪了某位班上有势力的人。我便又开始小声的责怪他。
“你呀你！”
“总是那样，憨憨的。”
“说话啊，什么的你要注意点呐，蠢得死！”
“你又是那种不会说话的，以后没事跟着他们就少说话。”
其实，我知道他性格憨厚根本就不适合混，而且人笨笨的，老是被人欺负更是那种超级容易上当受骗的那种人。
他并没有反驳我，他只是憨憨的笑，因为他知道，我是担心他才会这样说他。
只是后来，诧异的是，他如何走上的那条路，我就真有点不太清楚了。
而我，除了对那个童年伙伴还抱有一点点牵挂以外，所能够做的就真没有什么了。我还能奢望什么太多？为他祈祷个什么吗？
那个小学时期无比憨厚，无比笨拙，无比老实的小虎早已经改变了。他再不是那个我熟悉的他了，就算我还是我，已是两条路上的人没了交集，而终究我们再没有了联系。
他在梦里问我，你知道后来我为什么不跟你联系了么？
我没有再问为什么，我只想藏在心里，默默地。不想知道什么，也假装不知道什么。
我记得，那次回家故意走的那条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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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样可以途经他家。他家好像重新装修了，因为写着商店的那面墙不见了，但是我确定，我还不至于忘了他家的位置。
我朝着那扇门走去，我喊他的名字，我看见那位熟悉的奶奶。
她苍老的瞳孔微张，又泛上几抹血丝。显然对于我这位儿时形影不离的玩伴，奶奶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立马进屋泡茶，胡乱的端出椅子叫我坐下。
我从她苍老的手中接过木漆椅子，接过杯子装的青茶，也接过，后来的小虎。
“他后来犯了事，进去了！”
“进去了？”我抑制住情绪，不至于很诧异。
“嗯，要今年七月才能出来。”她低着头，黯淡的眼里又望向屋外的池塘。
“你七月就参加工作了？哎！真好。”看得出来，她的确很爱小虎。
“你说我家小虎，当初怎么就没跟着你学好，偏偏就跟着那群人学坏了。”她泛红的瞳孔没憋住，渗出几点眼泪。
她转身，背过身子用那条蓝白的手绢悄悄的抹着眼睛，然后又回过身来对我说。
“谢谢你还能来看我们。”
“希望等他回来了，你还要好好劝劝他。”
“不过他在那边还是很听话，考了好几个证嘞！”
说着又将一个橘子递到我的手里。我接过，一根枯黄的木头，粗糙的轮廓刻着时光的年轮，那是怎样的一双手，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清晰的皱纹。
“这个橘子刚买的，很甜！你给你妈妈也带点回去吧。”说着她就准备用袋子装。
我剥开一个，往嘴里送了一瓣。
“嗯！很甜，谢谢奶奶啦。”我看着奶奶点了点头，但是我却忘记了怎么去微笑，我本想回她以微笑。
“好吃罢！给你妈妈也带点回去。”塑料的袋子，里头已经装了好几个。
“不了不了，谢谢奶奶！”
“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要不，我就带两个罢！”不忍心破坏奶奶的好意，又担心他们不够吃，所以还是象征着往口袋里揣了几个。
“要记得向你妈妈带声好哦！”她微笑着。
“好的，奶奶！”我从心里挤出一个微笑，挂在脸上。
她原本想留我吃晚饭，我说家里已经做了。她一想，等下天黑了我也不好走山路，便没在强求。
奶奶一直站在门口，目送我朝着山那边走去，远处的转角我回头，奶奶还在原地。
我朝着她的方向挥挥手，但我不确定她看不看得见，我能确定的，只是我站的那块泥土上下起了雨。
不一会，林间便传来呜呜的风声，身后是寂静的村庄。
我不知道小虎后来都经历了些什么，我只知道他肯定也很不容易。
那时我也偶尔也会打开QQ看看他的动态。
每当我看见一些刀啊，棍啊啥的。再看见他背上纹的关公，手上缝针的伤口，我便会想到，他一定很痛罢？
但是我又想，我比他更痛。一个好好的小虎，一个儿时形影不离的小虎，一个挚友的形同陌路。
我依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
那个脑袋简单，四肢发达甚至没有一丝心机的可爱的小虎！
我想，我其实也知道。
昨天听人说，不常联系的人，突然梦着了。或许，他就把你给忘了，或许他就开始把你忘了。
2020/1/20改于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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