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果实

作者: 摆渡的风筝 | 来源:发表于2022-10-22 17:48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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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雷声滚滚,大雨倾泻而下,一时间外面变得雾蒙蒙的,外面灼热的空气瞬间变得凉爽,我站在堂屋门口,看着雨水从瓦片上流下来,滴到下面的大石头上,叮咚的水声此起彼伏,雨水顺着低洼方向流了出去。老枣树上的叶子变得翠绿,栖息在上面的毛毛虫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雨水冲到了地面的泥坑中,正在里面挣扎着,觅食的老公鸡看见了拍打着翅膀用嘴一嘬,一抖脖子囫囵个吞入了嘴里,然后快速跑到屋檐下避雨了,留在地面上的鸡爪印瞬间被雨水冲刷的无影无踪。

父亲在屋内吃着晚饭,看着雨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黑了,他很紧张,脸上的肌肉有轻微的颤动,把碗筷往桌子一放,只见他将墙角的铁锨取出,从墙上的挂勾上取下雨衣,熟练地把雨衣穿上,然后拉开抽屉取出那支老式手电筒,扛起铁锨就准备出门。

看着父亲已经踏出了堂屋的门槛,我跟在身后赶紧用手拉住他的雨衣袖口,要和父亲一起出去,父亲低头看了看我,就说去趟田瓜棚,等会儿就回来了,可我无论如何喊着要去,父亲看我闹个不停,只得把我带上,我穿上床头下的蓝色雨鞋,穿上父亲为我特制的小雨衣,一起向着东边的田瓜棚走去,父亲一只手拿着铁锨,一只手拿着那支老式手电筒,让我走在前面,他紧紧跟在身后,那支手电筒的光亮打在我的前方,瞬间驱散了雨中的黑暗,照亮我前行的路,虽然去往田瓜棚的一路上充满泥泞,我还是淋着雨一直走,路上不小心摔倒了几次,父亲就让我自己爬起来,催促我继续前行。

在路过村口小卖铺的时候,看见里面黑白电视机里正播放着《西游记》,我站在跟前有些犹豫,父亲看出了我的心思,立马用手挡住了我的眼睛,用手揪了一下我的衣领,让我继续前行,既然是自己选择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就这样我在前面一路小跑着,想着赶紧跑到田瓜地里,即便是泥水溅了一裤腿子,也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就想着赶快结束再回来看也不迟。

雷阵雨下得大,走得也快,等我和父亲到田瓜棚的时候,雨已经明显变小了,田瓜地里的水可是积了不少,好多都淹过了田瓜,下雨前肉眼可见的田瓜啥都看不到了,难怪父亲会这么着急,这么多田瓜要是被温热的雨水泡一晚上,十个得坏上八个,这么长时间可就白忙一场。

我把身上的雨衣脱了下来,全身上下溅得都是泥水,父亲用毛巾擦了擦我的脸,让我坐在瓜棚里面,他把手电放在瓜棚的木头支柱上,光亮正打在田瓜地里,只见父亲拿着铁锨就开始忙了起来,到地埂上将淹过瓜秧的雨水改道引流,卷起裤腿赤脚在地里走来走去,将翻卷的田瓜秧用手扶正,被泥水掩埋的田瓜小心清理出来,没熟透的田瓜要保护好瓜茎,已成熟的田瓜就摘了下来,放在高处的地埂上,等会儿一取放在瓜棚里的竹筐中,明天就拿到大集上卖了。

我坐在瓜棚里,吃着父亲摘下来的田瓜,把瓜籽都吃了,那味道真是香甜可口!正当我沉浸在《西游记》中猪八戒偷吃西瓜的场景时,瓜棚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借着手电的光亮看向那里,只见一只灰色的野兔子正在吃瓜秧,它吃得津津有味,从叶子到瓜茎一点不挑食,等我准备站起身靠近的时候,它听到声音赶紧跑了出来,在瓜棚门口停顿了一下,当我用手电打向它的时候,只见它蹦蹦跳跳逃到田瓜秧里去了,我和父亲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得作罢,这野兔子抓到了也养不活,在这田瓜地里只是有些馋嘴而已。

在忙完田瓜地里的事情之后,父亲带着我沿着地头杨树林那里去摸爬蚱了,这下过雨的地面松软了不少,长期蛰伏在地底下的爬蚱都出来了,爬到了树上的各个位置,有的刚从地面爬了出来,还没来得及爬到树上,就被我赶紧收入竹筐里,然后赶紧将竹筐盖扣上,继续向着下一个目标走去,这一路上收获可是真不少,摸了有五六十只爬蚱,再往前走就看到各种手电的光束撞在一起了,原来趁着这个时候,街坊四邻和远亲近友都出来摸爬蚱了,这成为每年夏天必备的活动,都不想错过这份天然的美味,在这一场大雨之后,青蛙也都耐不住河里的沉闷,都跳到田里去了,蛙鸣响彻整个田野。

看着手电筒的光亮越来越弱,里面的电池被反复用的已经瘪了形状,这个老式手电筒今晚可是起了大作用了,既帮忙解决了田瓜地里的大问题,还协助摸了这么多爬蚱,回去得让你饱餐一顿,换上两节新的电池。

我和父亲返回到田瓜棚里,父亲将装好的田瓜筐背上,我跟在身后拿着爬蚱筐,向着村里的方向走去,在回来的路上,碰到好多村里的街坊邻居,都是拿着各种吃食来换田瓜的,各种酥饼甜点咸鸭蛋啥都有,还有用报纸包着的刚煎的鲫鱼,父亲是来者不拒,基本上都用田瓜给换了,这是头一茬田瓜,都让大家伙尝尝味道,还没等田瓜背到家里,田瓜就快换完了,田瓜筐多了很多交换来的物品,竹筐比原来轻了很多,父亲脸上满是喜悦的表情,哼唱着新学来的戏曲片段,踏着泥泞的路大步流星地走着,我跟在身后吃着煎好的鲫鱼,不时地吮吸一下手指,这鲫鱼太香了!这就是庄稼人收获的乐趣,种瓜得瓜,种瓜还得了鱼。

这时的天已经黑透了,村口的小卖铺还在营业着,当父亲刚拉起小卖铺的竹帘时,就听到云宫迅音的配乐再次想起,我赶紧跟在后面钻了进去,父亲没有遮挡我的眼睛,这次也没有着急回去,将那个老式手电筒拿了出来,换了两节一号新电池,正当父亲准备付钱时,店老板张叔摆手不收钱,说用田瓜换就行了,父亲从竹筐里翻了一下,还真剩下了几个田瓜,都给拿了过去,在里面整理货柜的胡婶赶紧站起身来,将那几个田瓜接了过去,从售货台拿了两个马夹凳子,我和父亲都坐了下来,正看到《西游记》猪八戒背媳妇的那一集,都被这灵动有趣的画面吸引着,沉浸在黑白电视的精彩世界中。

外面蛐蛐的叫声开始响了起来,胡婶家的油锅里滋滋啦啦作响,原来在给我家竹筐放腌菜的时候,看见我们摸了这么多爬蚱,顺带把这些爬蚱帮我们过油炸了,还用罐子装了起来,父亲没有带回家去,就在小卖铺里打开吃了,张大爷还开了两三瓶啤酒,就这样他们喝酒吃爬蚱聊天到很晚,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西游记》的片尾曲响起时,看着师徒四人和白龙马在瀑布上面走过的画面,我的眼皮子开始打架,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朦胧中是胡婶把我抱到了床上,吹拂着夏天最凉爽的蒲扇风,没有蚊虫的叮咬,我睡得很沉很香,时间就像流水,那个晚上的雷声大雨,蛐语蛙鸣已挥之而去,而我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晚凝聚着爱意的瓜田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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