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外出

　　“今天出去转转。”骆遗丢过来一个包裹。卢亦歌正准备打开看看。

　　“不用看了，里面是备用食粮。”骆遗抬头看了看外面，把背包的拉链一拉，“趁着太阳刚出来，我们出去。”

　　卢亦歌急忙把东西都整理好，“终于可以出去了。但为什么要趁太阳刚出来的时候？”

　　骆遗低头看了她一眼，“到了那里时间刚好。”卢亦歌心里不自觉紧张起来，“我去房间拿下我的东西。”骆遗看了一眼他自己和对方的装备，“需要的都在这了，你还要拿什么？”卢亦歌垂下眼睛，抿了抿嘴，“我父亲送我的东西。”

　　他余光瞥了卢亦歌一眼，“没断奶的小孩。”卢亦歌不置可否，起身跑到房间里，快速从随身携带的降维胶囊里拿出武器，放进背包里。她看了一眼房门，然后拉开抽屉，取出父亲送她的那条手链，戴在左手手腕那里，慢慢地开了房门。

　　“你总算出来了。”骆遗对着开了房门站在他面前的卢亦歌一阵不满。他看了一眼她的左手，又看了眼她红红的眼角，转过身说了句“麻烦”，就大跨步往前走了。

　　卢亦歌藏在身后的右手里拽着磨沙纸，她若无其事地把它塞进背包侧面的口袋里，然后摸了摸被她自己擦红的眼角。

　　她一路上跟着骆遗走向大门。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院里的景物，问了句，“这个房子也设了磁场？”

　　骆遗还看着门外，“你发现了？”卢亦歌指了指自己的眼镜，示意是分析仪发现了。她眼镜上是小型分析仪，能够分析周遭环境和录入的数据，然后把结果投射在视网膜前。

　　卢亦歌看到院子里有一块土地的成色很奇怪，深浅交错，深色的断断续续连成弧线排列着，像极了虚拟的磁场线，她心下怪异才让分析仪测试一下周围的磁场，没想到测试出来的结果让她这么意外。这种磁场的分布和频率，就和航行服中的磁场一样，只不过强度较弱。

　　“等一下......”卢亦歌下意识地叫住骆遗。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还不走？”看他在前面放缓了脚步，卢亦歌停下问道，“骆遗，你到底是谁？”

　　他停了下来，神色有点恍惚，“影子。”卢亦歌跑到他跟前，“什么影子？”骆遗眼神已经清明，指了指对方的身后，“这个。”她回头看了看身后，影子影影绰绰开始有轮廓了。她转过头来，太阳已经出来了。

　　“我们出去。”骆遗跨出了大门。卢亦歌呼了一口气，紧跟着也出去了。压抑的难受声从她嘴里深深浅浅地溢出。纵然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也难以忍受这种灼烧感。上次出来是电击导致的全身痉挛感盖过了灼烧的感觉，这次直接感受，她头上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然后又因皮肤温度高而马上挥散。

　　卢亦歌拿出航行服想躲进去。骆遗阻止了她，“上车。”她不解地看着他。骆遗把卢亦歌的航行服降维放在维度胶囊里，挂在了她的背包上，说了句，“你要适应这种感觉。”又看了眼刚刚挂着的那个胶囊，“这个你省点用吧。”

　　他给卢亦歌拿头盔的时候，她盯着他问，“这个世界也没有卡米吗？”骆遗皱了下眉，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卡米是什么，他把头盔递给她，“有。很难获取。”卢亦歌想起他上次给她做的手术，用的也是这种物质，她还以为有很多。“知道了。”卢亦歌声音里有一点藏不住的丧气，手抬起来想戴一下头盔。骆遗看她手上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她躲过他准备帮忙的手，声音轻喘却不容置喙，“我自己来。”

　　骆遗退后一步，“那正好。”然后就没再管对方。卢亦歌折腾了一会儿，终于弄好了。“好了？”他长腿一跨坐到摩托车前面，一点准备时间都没给对方留，摩托车就像弦一样飞了出去。“啊~”卢亦歌惊呼了一声，摩托车自动弹出安全带缠在她身上，她才放下心地呼了一口气。

　　卢亦歌身上的灼烧感还在，被风一吹，稍微有点冷，但也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下来。”骆遗的声音把闭目养神的卢亦歌惊醒了。她下了摩托车开始环顾四周，只看一眼她就知道这是哪。“我们怎么到这里的？”

　　“看记录仪就知道了。”骆遗指了指她的眼镜。卢亦歌依然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四周，“这里，这里……”像是要证明什么，她开始往前跑去。骆遗拉住她，“先把航行服穿上。”卢亦歌一脸疑问地看着他，“之前你不是让我别穿吗？”骆遗看了看前方，“现在需要了。”

　　卢亦歌听他的话穿上了，骆遗用唇型示意，“打开磁场。”她启动磁场的时候看了一眼卡米槽，真的所剩不多了。

　　骆遗在她航行服的表面装了一个通讯仪，她和他可以直接对话。“我们现在去新潭公园。”

　　她又听到这个地方，心下万千思绪涌来，哀伤压得她自己喘不过气。还没等她缅怀完，就听到一句冷静的“跟上”，卢亦歌强迫自己专注到当前的事情来，收敛情绪跟在骆遗身后。新潭公园大门离他们下车的地方有一千米，卢亦歌和骆遗几乎是小跑步快速到了新潭公园的入口处。

　　骆遗拦住了正要进去的卢亦歌，“等会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自乱阵脚。”她点了点头，心里浮上一丝沉重，那是为旧地勾起的情绪。

　　一进新潭公园，一股死亡沉寂的感觉压面而来，她的手始终放在操作器旁边，眼睛紧紧盯着周围的动静。“现在不用那么紧张，你可以看看这里，跟你上次看到的有什么不同。”

　　骆遗的话并没有让她放松下来，她仔细地看了一圈周围，良久声音沉重地说道，“黑域又扩大了很多。”她指给骆遗看，“那些跟周围生机割裂开来，看起来死气沉沉的黑色空间，就是黑域。”

　　骆遗点头，“我知道。”他扫了眼四周，似乎对这种情景已经习以为常，“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五年前吧。”卢亦歌说得有些艰难。骆遗回头看了眼她的方向，“五年前的情况不能做参考，时间隔太久了。”

　　卢亦歌低下头慢慢沉思，“我最后一次来这里，是五年前第一次发生大规模爆炸的时候，也是这里第一次发生爆炸。”她想了想当时的情景，那次爆炸，是她噩梦的开端，也是人类噩梦的开端。“那次我和母亲来这里游玩，毫无预兆发生了大爆炸，我母亲葬身于此，等过了一个星期我想再来这里查看的时候，它已经被封锁了，后来我再没能进去。”说话的时候她慢慢带了自己的情绪，不甘不能理解还有悲痛。

　　骆遗听了没有说话，反而仔细打量了下四周，这里确实被封锁了，相隔一千米的地方机器人守着，他们费了点劲才没有惊动机器人安全无险地进来了。卢亦歌似乎才想起来，“我们刚刚怎么进来的？我以前试图进来从没成功过。”骆遗看了她一眼，“自己回想。”

　　卢亦歌低下了头，刚刚故地重游有点心不在焉。

　　“红外线探测仪和摄像头加起来也是有漏洞的。”骆遗说道。

　　“不可能的，我以前研究过，活物根本不可能躲过这两样的巡测。”卢亦歌回道。

　　骆遗回头，似笑非笑地回道：“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明明存在，却没有人看得到。”

　　“隐身术吗？”卢亦歌问道。

　　骆遗大笑，没有回答，直大步向前走去。

　　卢亦歌看着骆遗的背影，心里浮上荒诞感。现代的隐身术只是一种喻法，根本不是真的隐身，要么减弱雷达反射波、红外辐射等特征信息，要么改变物体表面光的反射点，使这个地方的物体看起来不可见。

　　她的航行服现在根本就没有启动隐身保护，而骆遗的衣服并不是隐身材质。“那探测仪器‘看不见’是……”卢亦歌突然想到之前那个妇人撞到她后的反应，她脚底升起凉气，忙向骆遗跑去，“等下我。”

　　对方回头看了她一眼，卢亦歌确定他们现在是互相看得见对方的，心才慢慢安定下来。

　　她走之前又看了眼架在那里的探测仪器——没有反应，就好像从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