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三）

  情投意合  相濡以沫   

        妈和岳父都是临潼人，两家住得不远。岳父兄弟四个，一个妹子，岳父为长子。岳父一米七五的身材，长得帅气排场，听说年轻时也是非常能干的，只因八十年代患上脑梗后，不苟言笑，动作迟缓，性格判若两人，但他为人耿直，慈眉善目，脾气温和，一看就是个大好人，受人尊敬和爱戴的老好人。1988年初识时，岳父和小儿住在小房子，小儿当时10多岁，聪明可爱，天真活泼，爷儿俩经常你动我一下、我动你一下，每每此时才能看见他笑得那么开心、自然。岳父在单位关系融洽，威望很高，提起“赵师”没有人不知道的。由于为人本分实在，没有架子，男女老少都爱和他开玩笑。1993年6、7月份，岳父在家发病，不能动弹，当时我身体瘦弱，背不动，还是单位同事背着去二院的。那个时候没有电梯，记得检查时，楼上楼下往返多次，一般人真是承受不了，但单位同事（据说是岳父的老乡，也是徒弟）一直背上背下，等检查完办理了住院手续才离开。

1992年岳父和外孙女合影

      岳父言少，但心里是装着我们的。最让人感动的是，1991年元月我的女儿出生，正赶上寒冷的冬季，岳父身体不好，走路不很灵便，当时单位还不时加班，可为了看看女儿一眼，岳父经常步行两个多小时来我家。瞧瞧岳父气喘吁吁抱着孩子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满是幸福和微笑。

        八十年代末及九十年代初，正是妈和岳父日子最舒心、生活最殷实的时候。三个女儿已出嫁了，为人母了，儿子也参军了，他们二老可以停下脚步好好过清闲的日子。可曾想，1993年岳父脑梗加重了，我们赶快送往医院。当时由于医疗条件差，在二院治疗一个多月，最后落下个半身不遂后遗症，医生建议：回家调养。其实这等于判了死刑。住院期间，满病房都是同类病人，要么失语不会说话，要么四肢动弹不得，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而且得这种病的人性急脾气大，记得每到晚上，整个病房“哭天喊地”“四面楚歌”，闹腾得一个整晚都无法入睡。岳父病情算是比较轻的，但岳父的心理承受能力差。出院后，妈悉心照顾，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常年守在家里，要改善膳食营养，还要监督岳父吃药。到晚期岳父已有些痴呆、神志不清、大小便失禁，真是辛苦了妈，日复一日，接屎端尿、擦拭换洗、做饭喂饭，还要面对病人的烦躁情绪，甚至责骂。其实，妈这个时候是最无助的，一肚子的苦水无法诉说，儿女的婚事没有办完，还要照看外孙女，岳父瘫痪多年生不如死，妈的精神几近崩溃，妈就是在这个时候头发全白的。

1992年妈和外孙女合影

        1995年10月15日，注定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日子。早上，岳父念叨着要见我们，妈就让小妹挨个去叫，大姐、三妹都回去了。中午我们一大家人吃饭，没有发现岳父异常，虽然吐字不清，但心里明白，简单的话还能逮上一句半句。我们劝岳父按时吃药，好好休息，岳父不时地点着头，特别看见晚辈脸上还露出了一丝笑容。大概待了两个小时，爱人要上中班，我们三口就骑车回家了。可刚到家一会儿，小妹就紧跟着在楼下喊：“爸不行了，快往回走。”其实，我们前脚刚走岳父就发紧了。等我们回去，儿女们到齐了，岳父才慢慢地合上了双眼。我在想：这是岳父在弥留之际，硬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使出仅有的一点力气，在和儿女们告别，在和所有的亲人告别。在他老人家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他是愉悦的、欣慰的、幸福的，民间所说的“回光返照”，也许就是上天赐予岳父的最大礼物吧！公元1995年10月15日15时20分，岳父因病不幸离开了人世，享年62岁。怀父恩深泪更多，思亲泪尽情难已。岳父他老人家得到了病痛的解脱，妈看似不在受身心劳累之苦，可多少个日日夜夜吃不下、睡不着，一个人默默地流泪。每次上坟祭奠，妈都要亲力亲为，和我们一起去，生怕把什么没弄好。岳父过早的离世，对妈的打击很大，妈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妈对自己的孩子更疼爱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