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蝉羽和薄荷
壹
“刺客!刺客!”龙椅上的帝王再也没了昔日的威严与从容,五官扭曲在一起,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与恐惧,他盯着那双深渊般的赤眸,颤抖着爬向龙椅后。清绾嘴角噙着一抹不带丝毫温度的微笑,冷眼看着他的动作。目光不曾离开那昏君惊惧的脸,手中的利刃泛着寒光准确的结果掉身周冲上来的侍卫,剑剑封喉。她提剑一步,一步,向龙椅紧逼。
剑锋从昔日帝王浸满汗水的脸上轻轻滑向脖颈、心脏,看着他颤抖如筛糠,清绾眼里闪着狠辣的光,夹杂着猫儿把将死之鼠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狡黠。下一刻,剑锋刺破胸膛一寸一寸缓慢而决绝地深深刺入心脏又迅速拔出,鲜血霎时间迸溅在清绾的素衣之上,浸润了她腰间那枚墨色的玉佩。映入眼底的鲜血令她的赤眸如烈焰一般跳跃着,焚烧着嗜血的兴奋噼啪作响… …
夜城,一个临靠苍茫戈壁的偏远小城,也是清绾有记忆以来的家,他和师傅的家。想起忘川,清绾不由握紧那枚已变成赤墨色的玉佩,唇角勾起温暖的弧度。临近庭院时,念卿正立于门栏眺望着她归来的方向,目光所及,她的身影渐渐清晰,素衣格外醒目,念卿飞奔上前,
“师傅!师傅您可回来了!”清绾看着念卿的红眸与记忆中忘川的眸逐渐重合有些愣神,她揉着他的发,
“我不在时可有认真练剑?”
“不曾偷懒!”
念卿念卿骄傲地昂了昂头,眸光如钻石般闪耀,清绾抿唇想着,忘川年少时是否也是这般的意气风发呢… …
入夜,月色微凉。清绾为念卿掖好被角,将一封书信和赤墨腰佩轻放在枕边,提剑走向大漠深处。那一抹素色的背影有着无法言说的孤寂,渐行渐远,月光下愈发明亮。素色,她最爱的颜色,也是忘川最爱的颜色。
赤眸里氤氲着水气,她抚着那一方冰冷的石碑缓缓坐下,“师傅,我来看你了。”目光流转,思绪翻飞… …
八年前
贰
她缓缓睁开眼,伸手挡了挡刺目的眼光,远处隐约传来集市的喧闹,周遭的一切也渐渐清晰起来。她从枯草垛上挣扎着坐起来,望向四周,这是哪儿?
集市上,叫卖声此起彼伏,她好奇地看着这一切,却发现脑海中关于以前生活的记忆空空如也。正在这时,一群同龄的孩子从她身旁跑过将她撞倒在地。
“又是个红眼睛的怪物,还不看路!”
为首的孩子话音未落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她伏在地上拼命挣挣扎着起身却被口中喷涌而出的鲜血浸透了前襟,染红了路上冰冷的石砖。
“他来了,快跑啊!”
那群孩子像躲着什么一哄而散,霎时间没了踪影。她好奇,努力地抬头只看到眼前人垂在腰间那枚别致的墨色玉佩,只是还未等她攒足力气看清玉佩的主人便又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已躺在干净温暖的床上,屋里盈着幽幽的椴木花粉香。窗边一人一袭月牙白袍负手侧立,眉目尚未分明,可她却感到一个寂寥的悲伤,他的青丝并未完全挽成髻,些许青丝垂于腰间,一枚墨色腰佩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她眼前一亮,正是他。
她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听闻细微的响动陌生人回身对上她目光,一张年轻的面孔映入眼帘,似乎没比她大多少,他眉宇清冷,剑眉微挑,周身的孤傲给人无形的压迫。他的眸色血红,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双眸,不由浑身一震,怯怯的望向他。
“你的伤已经医过了,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我便是你的师傅,教你习剑。”他的声音没有起伏,亦无温度。
“你是谁?这儿是哪儿?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起了,包括…我的名字…”她太想理清头绪。
他再次背过身只留下生人勿近的背影给她,他的眸色愈发冰冷,却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悲伤和无奈,
“我是忘川,是普天之下最出色的剑客。关于你的身世,你以后便会知晓,你只要专心练剑就是。以后我便唤你清绾吧,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好好休息。伤好就开始习剑。”
还未等清绾在说些什么,师傅便已离开了房间,椴木花粉香也随之淡去,只剩她一人回味着刚才的对话。她缓缓起身,虽然胸口仍有些吃痛却也已好了不少。她来到桌前为自己斟了一盏茶,目光环视着这间屋子。瞳孔骤然缩紧,她盯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一切未变,只是…她不敢置信地走向铜镜,指肚轻触镜中的红眸,她眨眨眼,这怎么可能,她也变成了赤色的双眸,和师傅一样的赤色双眸。她把脸埋在自己手掌中,暗下决心,她要好好习剑,她要搞清楚这一切。
叁
清绾习剑已有些时日,她的名字也逐渐广为人知,没几年,整个夜城便传开有个名叫清绾的十五岁少女剑技精湛无人可匹敌,更主要的是,她也有着一双摄人心魄的赤眸。师傅教清绾的剑法也越来越诡谲致命,招招制敌,剑剑封喉。唯一没变的是师傅冷峻的容颜,清绾很少见师傅的笑颜,只有在她轻松了解掉一个又一个挑战者时师傅的眉宇才会略有舒展,偶尔勾唇浅笑,仅“很好”二字已是至高无上的奖励。
清绾深知师傅对自己恩重如山,也很想好好习剑让她开心,可是渐渐地,看着那些一张张倒在她剑下的痛苦的脸,如蝼蚁啃食般,她的心开始动摇,不再似昔日那般坚定果。虽然依旧很想查清自己的身世,但清绾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错了,为了一个真相牺牲这么多无辜的生命真的正确么?她只是十几岁的少女,真的要双手沾满鲜血无尽的杀戮么?终于有一日,清绾看着眼前挑战者那张年轻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眼里满是绝望地倒在血泊中,她心中的一根弦断了,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喜悦和骄傲。
她跪倒在师傅面前,双手将师傅赠与她的宝剑举过头顶,
“师傅!清绾不孝,清绾不明白为了真相为何一定要杀那么多人,请师傅收回宝剑吧,清绾怕是以后再也无法执剑了,负了师傅的一片苦心,清绾甘愿受罚。”
她垂头,哭喊着,早已泪流满面,青丝铺在单薄的肩头颤抖不已,她语气里的委屈让他的眉目间写满心疼,忘川放下书,抬眸看着她被泪水浸湿的面庞心狠狠地揪着,他缓缓站起身,身形依旧挺拔而孤傲,只是眉心淡淡的皱褶早已暴露他的心迹。他俯身将她扶起,伸出布满旧茧的修长手指轻触她的脸颊笨拙地为她拭泪。淡淡的椴木花粉香立刻充盈了清绾的鼻腔,她的心一滞,脸颊不由泛红,却并未躲开忘川的指尖。清绾瞬间平静了不少,思忖着师傅怎么没有意料之中的大发雷霆,她小心翼翼地抬眸视线落入他的眼中,他看似不经意地挪开视线,掩去了一丝慌乱。忘川望向窗外,深吸一口气,他尽量让语气保持平稳,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我也曾问过我师傅相同的问题,只是…只是我们别无选择,我们的命不仅为我们自己而活,更是为了当年那么多无辜的亡魂,成为天下第一是我们…是我们唯一的复仇之法…”
忘川背对清绾扶着桌角,深深吐了一口气,说出这段话仿佛耗尽了他大半气力,他的肩膀沉了下去,垂下头,似是正在经历着巨大的悲伤和无奈,甚至,还有些无助。第一次,这是清绾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师傅,平日永远平静的师傅,平日拥有俯视一切傲气的师傅,怎样都无法与此时的师傅重合在一起。师傅冷峻面容下的隐忍,清绾竟从未察觉,深深地自责和心疼瞬间席卷了清绾的心脏。因为自己,才揭开了师傅深埋心底的苦衷,才会让师傅此刻承受着无法言明的苦衷带来的痛苦。
“清绾,”师傅敛起了情绪,恢复一贯的冷峻容颜,“快了,你就快知道真相了,只是抱歉,现在还无法告诉你,但请相信,我是为你好的,好么?”
清绾点头,她决定无条件的相信师傅,不再怀疑,他不愿再让师傅烦忧。忘川看着她如平日里乖巧的面庞欣慰地笑了,略带苦涩,他知道,该来的总要来。清绾似乎捕捉到了那一抹苦涩,但眨眼之间又消失不见,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她暗自思忖。
清绾的心再一次被点燃,火苗炙烤着渴望,她要成为最出色的剑客,她要成为领袖,她要解开所有的秘密,复仇。
肆
只是,这次的对手也不简单。少年是临近城邦中同样优秀的剑客,剑眉星目,眉宇中是藏不住的杀气,紧抿的嘴唇弯起轻蔑的弧独。
“你就是清绾?”像是在问,语气却又是十分的肯定,仿佛秋风般肃杀,寒凉至极。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清绾同样勾唇浅笑,其实丝毫不输那少年,与他针锋相对,冷酷而高傲。
“啊!”少年和曾受过这样的小觑,一声低吼剑指清绾冲了过来,只听得长袍在风中缠绵的声音。剑刃映着烈日的光芒,苍白而夺目。清绾手腕一震,利刃随即出鞘,光芒闪过少年的眼。一道弧线,清绾借着少年的力量顺势一挡,力道便被分解了八九,少年也因用力过猛险些失了重心,一个趔趄后退两步以剑触地才没有摔倒。少年不服,沉了气息再次执剑直指清绾,清绾也不敢小觑,敛起唇角的笑容认真迎战。少年的剑锋向清绾的喉猛刺过来,清绾以守为攻借力打力,一个侧身闪过少年的招式却在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少年仰天大笑,
“清绾?天下第一?真是笑话,哈哈哈…”
清绾秀眉微蹙,眼神格外凛冽,她不喜欢被质疑,很不喜欢。没有多余的言语,挥剑主动出击,可少年早已预料到她的动作,两招便轻易化解。清绾眸光微转又心生一计,她以同样招式第三次出击,少年一声蔑笑再次将她闪在身后,可清绾立刻反转剑柄,剑锋向后,耳朵仔细捕捉少年衣袖摩擦的声音,电光火石之间,不等少年反应,发光的利刃便已刺入他的后背,一时间时间仿佛静止,耳畔只有冰凉的铁器深入皮肤与热血碰撞的声音,少年倒地。
清绾淡漠地看着少年痛苦的眼神和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再次噙起胜利者的浅笑,
“第一只有我一个。”风轻云淡的言语努力掩藏着内心的喜悦。
少年的鲜血沾染在地面仿佛一朵曼陀罗花,他忽然放声大笑,
“你只是永远无法摆脱命运束缚的可怜虫,只能…”少年终究没有力气说完最后的话,他眼里骄傲的光芒几乎让清绾疯狂,她只喜欢看到乞求和臣服的目光,何况,少年的眼里还有深深的,怜悯!赤眸,清绾的思绪飞转,赤眸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她要一探究竟。
伍
回到庭院中的清绾提着剑脚步却犹豫着,少年怜悯的目光和他未完的话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每次听到关于赤眸的事情清绾的心就像一张被折皱又铺展的白纸,虽为留下任何墨迹,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平静。要不要问师傅?要怎样问?她思量着。
“去上点药。”忘川瞥了她的伤口,心脏抢跳了一拍。
清绾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心不在焉地应着。忘川将一切尽收眼底,了然于胸,却也不语,等她开口。
“师傅。”
清绾的好奇心占了上风,黛眉拧在一起,平日从未有过起伏的眸光里满是猜测和疑惑,还有一点点犹豫,终是开口,
“为什么我们的眸色是红色?”清绾太想知道答案,已完全将师傅平日的警告抛在脑后。
虽然早已猜到她的疑惑,可是忘川的眼里还是如同掷入了石子,泛起层层涟漪,有些清绾看不透的东西。忘川慢慢转过身,看似不经意地拨弄着庭院里的草木,企图掩盖心中的波澜,清绾看在眼里,心中的渴望又添一分。
“和你的身世有关,和我们的身世都有关。快了,你马上就可以知道一切了。”无奈和痛苦再次席卷了忘川的全身,清绾蹙起的眉心让他心疼,他最终还是决定让这最后的结局晚点到来。
“可是…”
“就快了…”
“那我已经是天下第一了么?”清绾的语气里满是期待,眼神一扫刚才的阴云也亮起来。
“七日后在城界的沙漠中,你会遇到一个人,他是你的最后一个对手,战胜他你就可以成为天下第一了。”
忘川努力不着痕迹地隐去丝丝痛苦保持平静,此刻的清绾沉浸能够破解秘密的在喜悦里,她仿佛听到师傅的一声轻叹,却也来不及思量,并未放在心上,她只期待着这最后的一战…
陆
第八日,清绾早早来到那片不能再熟悉的沙漠,毒辣的阳光将沙子烤的发烫,清绾目光触及远方,可地平线处只有黄沙和滚滚热浪,她握着剑的手心沁出薄汗,内心有些许紧张,也为即将到来的胜利雀跃着。倏忽间,一个月牙白的小白点随热浪摇曳着,在地平线处渐渐清晰起来,虽然还有一段距离,可来者却有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气势。最后的对手终于来了,清绾平复了情绪沉住气,也提剑向他走去。
那个身影越来越近,在清绾的视线里愈发明朗。她的心霎时间跳乱了节奏,持剑的手霎时间僵硬,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喘不上气,喉咙里干涩得说不出一句话。那个人,腰间挂着一枚墨色腰佩…
“清绾,我们还是见面了。”忘川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早已铭刻在清绾脑海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几乎要窒息,杏眼大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喃着:“师傅…”她的眼睑积蓄着大片晶莹,因为惊讶和痛苦紧要的下唇几乎要出血,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师傅执剑相见。忘川轻笑,显而易见的无奈和苦涩刺痛了清绾的眼,他的眸光渐渐又被坦然和释怀所替代,狠狠击中了她的心,脸颊上的水迹被太阳蒸干。
“该告诉你真相了。”忘川此刻的笑容在耀眼的阳光下那样苍白无力,有着超然的平静。
“曾经的夜城富庶异常,百姓幸福安康,也因剑术而闻名四海,可是因为当权者的敛财无度,沉赋冗科之下的夜城奋起反抗,不料却因同盟者的背叛近乎被屠城,在位者不愿轻易放过整个夜城,将一个诅咒封印于这枚墨色的腰佩中,侥幸幸免于难的夜城后裔从此便要背负这个诅咒,他们出生时与正常人并无差异,只是在他们成长至十二岁时便会忘却之前的所有,眼眸也随之变成烈焰般的红色,这些赤眸都对剑术天赋异禀,但其中只有一人可以成为最优者,可是这个最优者也终究难逃殒命于后继者剑下的命运,而破解这个诅咒的唯一方法就是用在位者的血祭奠这道诅咒,将封印着这个诅咒的玉佩放在他的鲜血中焚烧,直至血液被焚干,当墨色玉佩也变成赤墨色之时,便是这诅咒破解之日。只是许多年来,在位者时时防范,夜城后裔被流放囚困于苍茫戈壁始终无法接近皇城,这个诅咒也因此变成了无休止的轮回,而我们终将困于这轮回中无法逃脱…”
师傅的声音在清绾的耳畔如雷鸣般隆隆作响,她几乎失去意识,赤眸被一团火焰烧的火红,
“我要打破这诅咒!”,一字一句,清绾笃定而决绝。
“没用的,绾儿…”
清绾的心被那句“绾儿”拉扯着生疼,可未等她做出反应,忘川便将手中的剑锋刺入自己的胸膛,不舍又决绝,他一定要清绾活!身体摇曳着,轰然倒地。
“不要!”清绾只觉那一剑仿佛是刺入了自己的胸膛,是那般撕心裂肺,她扑到师傅身侧,“师傅!”清绾哭喊着,视线早已模糊不清。忘川在清绾的怀里勾起苍白的唇角,看着清绾的泪颜心疼不已。清绾指尖抚着他的眉眼,是那般耀眼啊,与素衣上的大片红格格不入。他为她拭着泪,
“这个诅咒最残忍的就是…争做最优者的夜城后裔在互相杀戮的过程中都将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却无能为力,绾儿,今后我无法再护你周全了,答应我,不哭了,好么?”声音轻柔,忘川的眉眼间是一潭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之时下一刻,清绾的脸颊上失去了他手心的温度,她匆忙去握,却没了回应,掌心静躺着那枚墨色的腰佩,
“师傅,为何不等绾儿一试啊…”她痛彻心扉…
柒
清绾不知疲倦,终日与剑为伴,心中的执念凝成寒冰,她的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被打破…
师傅的祭日,清绾告别大漠中的那一方青冢,穿行于街市返回庭院,发现一个孩子瑟缩在街角警惕的红眸令她的脚步一滞,她缓步走近那孩子,男孩的目光对上她的赤眸,又像墙角躲了躲。清绾心中一动,记忆瞬间被唤醒,男孩的眼眸与她记忆深处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眸逐渐重合,清绾眼中的冰冷在不经意间开始融化,朱唇上扬,多少年了,她第一次这样舒心地笑。她伸手,“跟我回家,可好?”少年犹豫一阵,点头,怯怯的牵住她的手。一遍遍地,清绾告诉自己,这必将成为最后的轮回。
她唤少年念卿,她教他习剑,入当年的那个他教她一般,没有丝毫保留,倾尽全力。念卿也不负她的期望,他悟性甚好,仅几年便大有超过她的趋势,她欣慰地想,该了结了。
那日,清绾安顿好念卿,攥紧墨色的腰佩,披荆斩棘,独入皇城…
捌
“师傅,我来看您了。”
清绾收回思绪,抬手拭去脸颊上半干的泪迹,抚着那一方青石碑笑得轻松,
“您瞧,绾儿这不是做到了么,您啊就是太心急,当初若是等等我多好…走慢点啊,我现在就去追,好么,忘川…”她的脸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
后记——念卿语
我是念卿,是天下最出色的剑客,只是我的剑刃上从未沾染无辜者的鲜血。教我习剑的是师傅,只是她已经离开好久了,我们都不知她去向何方,她从皇城归来的第二日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封信和那枚她从不离身的腰佩…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师傅走后,我的眸色也由赤色逐渐变得与常人无异,后来我还遇到了心爱的姑娘,我们的儿子眸色也是正常的,只是,我还是没能想起遇到师傅之前的事情。
师傅是一个谜,我总会恍惚这是否是一场梦,而那枚赤墨腰佩一直提醒着我它的真实性它现在也随着我,从未离身。只要看着它总能回忆起师傅,我也总向妻儿讲述关于师傅的故事。我家的小不点最爱听的还是师傅为我们讲的最后一个故事,那个,她留于信中的故事:从前啊,有一个他,他不曾有家,游历于山川草木之间而步履不歇,直到有一天他穷极了无尽的山峦、花木,发现一片辽阔的大漠,不同于他之前所有的见闻,大漠上只有风吹不尽的沙,偏偏正是这种旷达而又寂寥的美让他沦陷,他决定忘却之前所有的山川草木。在这里他还遇到了她,她让他丰富起来,带给他从前没有的多样的感受,只可惜好景不长,相爱相伴的时光尤如海市蜃楼、漠上飞沙,终是无法停留长久。他决定离开,为了她更好的生活,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心碎,思念愈演愈烈,她整日地呢喃:思卿念卿不见卿,唯愿卿履暂作歇,待吾青丝终绾发,随卿一世尽芳华…终于,她寻了他的方向,随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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