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小学的时候,我们村的果园按人口分到各家各户。像四五口人的家庭,每家分得三四棵苹果树和十几棵梨树或者桃树。
那时的交通没有现在发达,果子成熟时只有当地的几个水果贩子去果园收购,且要求严格。每家的果树都没有专业的管理,能达到他们要求的不多。所以,收回来的大部分水果都要自己处理。
二三年级时,我在秋假的工作就是跟着奶奶去卖水果。那时奶奶不到六十岁,推着一车水果在前面走,我要小跑着才能追上她。
我们每天在方圆十几里内的村庄兜转,奶奶负责叫卖,我负责算账。(我从小数学就不好,那时不知算错了多少账。幸亏是自家的东西,没有赔本一说。)
我想说的是,那两年应该是奶奶见世面最多的时候。(后来果树都收了上去,承包给专人管理。)虽说没有走出自己的家乡,但平时她是没有多少机会出门的。
从我记事起,奶奶的活动范围也就是在村里串串门,农忙时在村边的地里给儿子家帮帮忙,最多再就是每隔五天去三里外的镇上赶个集,算是最远的行程了。
爷爷没有赶集和串门的爱好,每天吃完饭,拿着小铁锹在村里村外的几条路上转悠,补补村路,和路过的村人说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因为他的耳聋,经常答非所问。
老两口活了近百岁后无疾而终,村人们都艳羡他们的长寿,可当评论起他们的生平时,除了勤劳朴实、宽厚仁慈,在这块土地上做了一辈子本本分分的农民外,别的没有可记忆的故事。
那个时候读三毛,跟着她在撒哈拉沙漠探险筑巢,在印第安人的村落里给人治病,在非洲丛林里斗智斗勇,于万水千山中感受自然的神奇,生命的伟大。不禁惊叹:这样的人生,太精彩了。
于是,又回到了那个老掉牙却又无人能回答的哲学问题:人,怎么生活才算有意义?
年轻时理想远大,像中文系的学生瞧不起自己的教授一样瞧不起身边的人,总认为自己能成事,最不济也能像村里那个叔叔那样,每天都有小轿车接送。要知道,那时村人有拖拉机的都很少。
越长大越知道现实就是个玩劣的孩子,它从不按你的梦想和规划出牌。明明前几天还中规中矩,只一眨眼,不是爬树摔断了腿就是摸鱼划伤了脚,让你在遂不及防中诅咒命运的不公和世事的无常。
那天看冯唐的文章,玩世不恭中透着人生的智慧:两种办法能够延长生命。第一,活得长些。如果活到一百六十岁,相比常人,你就活了两辈子。第二,多些变化。每天换个裤头,每周换个计算机桌面和MSN显示名称,每月换个网名和电邮地址,每两三年换个城市,相比常人,你多活好几辈子。
相比第一种,第二种方法还容易些。
容易吗?换裤头桌面网名网址容易,每两三年换个城市,对于我们常人来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三毛的万水千山越来越远,而实实在在的生活就是没有经济基础的人生没有容易二字,像冯唐的智商和多金,又有几人?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而自己的生活太无奈。我们都是被一份工作和一种责任困在笼子里的鸟,羡慕着外面的新奇艳丽,却不敢飞出笼门,因为有太多的意外和风险。
如果有可能,谁都喜欢丰富多彩;如果有条件,谁还不是贪恋诗和远方,而嫌弃着苟且与一成不变。
看来,多活好几辈子是那些有能力的人能做到的事,我们常人一如我们的祖辈们那样,简简单单平平凡凡地过完一生,如飞鸟在天空飞过,不留痕迹。
生命的长度与厚度,不再刻意去追求,以自己能力所及喜欢的方式,快乐的生活,真诚的付出和拥有,享受生命中的美好和感动。
因为生命的本身,就是一种神奇的偶然,有太多我们无法支配和控制的东西,我们除了付出我们的全部热情和真心外,其他的,都交给时间和命运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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