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坐落在黄土高原上的一个山沟沟里。山上刮起一阵风，卷起黄沙遮天蔽日像一头巨兽把山下的县城吞入腹中。此时，巨兽的腹中一个一个的黑点正顺着风或逆着风艰难的前行：那是在巨兽腹中的生活的人们。也不知道是这里人造就这样的风景，还是这样的风景造就这样的人。这里的风景粗狂混成，黄色的山与灰色的天连为一体。高高的群山把整个海县围在中间，像农户家中的兽栏，关住了人对梦想的幻想。这里的人们整天就围着生计打转，生活中的不如意很多时候都发泄在一句脏话里，他们简单的可怕也野蛮的可怕。
山上有起风了，从土黄土黄的山上卷起黄沙飞起，山下便沉静在一片混沌之中。
此时的白墨和田烨躺在田烨家的床上。
“白墨，你扇卡片的时候，一定要记住手掌要张开，然后用手掌的风把卡片扇过来，这样扇卡片的时候才容易赢”。田穆烨说到。
“我说你玩的赢的这么厉害原来有技巧的啊！”
“那你还玩吗？”田穆烨问道。
“不玩了，我的卡片全都输光了，明天，我去铺子买了新的卡片再和你玩。”白墨委屈地说到。
“要不我卖给你，你去铺子一块钱才买十张，我一块钱卖你二十张，怎么样？”田穆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放着光。
“也行。”说着，白墨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块钱递给田穆烨。
田穆烨从床上爬起来，从旁边立着的柜子里拿下来一个铁皮罐子，从里面拿出来卡片一个一个数着。
“哇，你这么多卡片。这几张不要太旧了”白墨感叹道。
“我把最新的卡片给你。”田穆烨说着把铁罐子里的卡片倒出来，然后把最新的卡片挑出来了。
“出去玩吧。”田穆烨说到。
“好。”我和田穆烨穿过大房，向门外走去。
“田穆烨，你去哪？”张念婉问道，虽然抬头看着田穆烨，手中的签子却一刻不停的打着毛衣。
“妈，我出去耍一会儿。”田穆烨回到。
白墨和田穆烨就出来了。在家门前玩了起来。他家是两间并在一起建的砖瓦房。这是很久以前白墨母亲单位里给员工建的。它除了有红瓦片铺成的房顶，也有白色的墙面，地面也是用砖头铺成的。开始的时候，白墨母亲把白墨从姥姥家接出来。就住在这里。当时一家四口就挤在一张木板床上，床特别大占了屋子三分之二的空间，床的四角是用砖头垒起来的，和小白墨肩一样高。每次小白墨睡觉的时候，都用两只手按在床上，然后用力一跳，爬上去，同时用脚把自己的鞋蹬掉。
后来，小白墨搬走了，好几年以后，白墨一家又搬了回来，搬进了对面新建的高楼中，就认识了现在的田穆烨。他和田穆烨住在一个地方，也在一个班里面上课。
不一会，白墨又输光了。
“你说，我怎么按你说的，就是赢不了呢？”白墨问道。
“那是，我这么厉害，你能赢？”田穆烨问道。
“好吧，我明天再来找你玩。”白墨说到。
“恩，明天见。”田穆烨说到。
天色已暗，白墨向家的地方走去。
第二天，白墨来找田穆烨给他两块钱说：“直接给我四十张。”
“好。”田穆烨照旧从铁皮罐子里掏出四十张卡片给白墨。
两个人在院子里，白墨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卡片与地面之间的缝隙，感受着风的方向，拿着手里的卡片使劲一挥，还是没有把田穆烨的卡片赢过来。晚上很晚的时候，白墨和田穆烨来到田穆烨的家中，白墨的母亲正和张念婉聊着天，白墨向自己的母亲走去，田穆烨一声不吭直接走进了里屋。
“你看我这个毛衣织的怎么样？”张念婉说到。
“还行，儿子，穿上试一试。”母亲直接把毛衣给白墨。
白墨把毛衣穿到自己身上，刚好合身。
“恩，差不多，白墨和我儿子差不多高，不会差太远的。”张念婉说到。
“穿着好看呢！”母亲转头问道，“多少钱？”
“两百块钱。”张念婉说到。
"一百块钱。"母亲讨价还价道。
“我织都织了半个月，一百五你拿去吧。”张念婉道。
“行。”母亲把钱递给张念婉，对穿着新毛衣的儿子笑着说：“儿子，走吧。”
白墨和母亲走过土院子，穿过白墙，走在黑色的水泥地上，向家的方向走去。
隔了些天，白墨去找田穆烨买卡片。到里屋的时候，一个瘦瘦高高男人躺在床上，粗粗的眉毛和嘴上一层薄薄的胡子，看上去还算年轻，却有着一头银色及肩的头发，头发枯槁地撒乱的铺在床上。男人眼神呆滞看着房顶对周围的一切不管不顾。
田穆烨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向床上看一眼，把卡片给我之后，向外面走去只说了一个字“走”。
出来之后，白墨正打算一洗前耻。
“墨墨，你上来，我有事情找你呢！你上来。”母亲喊道。
白墨到家。
“谁让你去他们家？”母亲严厉的训诫道：“以后他们家不许你去，还有田穆烨给你的东西，也不许你吃！”
“你怎么管那么多，我又不是的第一次去他们家。”白墨反抗道。
“不许就是不许，不然小心我揍你！”
然后，反抗的白墨就被关在家里面了。
时间辗转，转眼间就快到了过年的时候，白墨家一片烟雾缭绕。白墨正在里屋写作业。
“张念婉，找你说的事怎么办？”母亲问道。
“我去问了，她男人又被抓了。”白墨父亲说到。
“问题是前段时间刚被放出来，这才一个月就又被抓进去了。好歹让人过个年啊！”
“我也知道。但是年底了，公安上都开始检查工作指标了。指标定死了，一年要至少抓四个，他们完不成任务，都要受处分。”
“哎呦，他们怎么知道的啊？”
“海城就这么大，就那么几个人，公安上估计早派人盯着他，准备抓他呢。不抓他，公安去哪儿凑人去呐？”
“他爹的头，就不能把那个东西戒了。”
“那个东西又不是一下两下能戒的。”
“那就不能，先放出来先让过个年？过完年再抓也行啊！”
“我和你说着捏说着捏，人家这两天检查指标着捏。指标完成不了，整个部门都要通报批评。那就看年过完了撒情况，现在没戏，总不能在大街上胡乱拉一个人去顶指标的么。”
“哎，这帮警察都是王八蛋。”白墨母亲叹息道。
“哎，你们这些人要理解人家啊，大家工作都不容易。再说，你他妈的说谁是王八蛋。他就是吸毒时候被抓住了，我们又没有冤枉他，你说他是被冤枉的，我给你说去。这当场人赃俱获的，还说啥呢？你把我也骂上了么？”白墨父亲突然生起气来，把手里烟头摔在地上。
白墨母亲红着眼睛躲进了卧室。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楼下的一排小平房因为要建一个停车场都拆了。白墨也转校搬家了，和田穆烨的联系也断了。
后来白墨去外地上学了。
一次白墨和母亲有说有笑的经过广场的时候。在广场边上，突然白墨看见一个人呆了，那个人也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白墨。那个人突然背过身去。白墨也也沉默下来，从他身边走过。白墨却知道，那个大大的发亮的眼睛不会错的，是田穆烨。
后来，白墨又回到了以前住过的地方，他走进自己住的单元里。在入口出，在脏脏的墙面上，看见两个黑色手印，他把手放了上去，他的手比手印大了整整一倍。 这是白墨用黑糊糊的手抹过之后留下的。
入冬的时候，楼上的住户总是会收钱给楼下门房。然后，买回来好几车的煤，堆在楼房和平房之间院子里，白墨和田穆烨还有许许多多的小伙伴，会从里面挑出来大块的煤摔碎了玩儿。门房的叔叔总是会一边赶大家，一边把煤收到锅炉房里去。我们总是跑开又回来，两三天也收不干净。平房里总是会有人偷偷揽上几簸箕回家烧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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