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莫相离

作者: 苏溪羽 | 来源:发表于2018-02-27 10:55 被阅读179次

    豺狼是不会真的爱上麋鹿的。

    1.吃素的阿莫

    阿莫是一头豺狼,却是吃素的豺狼。所以,他算不得是真正的豺狼。

    自出生开始,阿莫便是不吃肉的。作为豺狼,却终日吃素,这这实在是对豺的侮辱。也正是因为这样,阿莫总是在豺族里抬不起头来。只要他一出现,就有无尽的嘲笑。

    “你是豺狼的耻辱!”

    “你真懦弱!”

    “你根本不配成为豺狼!”

    这样谩骂嘲笑的话,阿莫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不明白,作为同类的他们为什么不宽容一点呢?这样伤狼自尊的话怎么可以轻易说出呢?可是他没有资格问,因为不是合格的豺狼。

    在这样的环境下,阿莫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也越来越孤僻。

    “孩子,你不要自暴自弃。也许这是你的特别之处,将来也许会派上用途的。”阿莫的母亲安慰他。

    “将来?我还有将来吗?”阿莫望着远方眼神涣散,神情呆滞,不知是在问母亲还是在问自己。他知道母亲是在安慰,但母亲是否真的不在意呢?

    “你要记住,你始终是一匹豺狼!”他的母亲是否看穿他所想,说,“你也是我唯一的儿子。”

    阿莫点点头,没有看她。他很早就从母亲的眼神和叹息中,察觉到了苦涩和无奈。他始终是那个令人丢脸的豺狼,离群的豺。

    为了逃避同族的冷言冷语,阿莫决定不再出洞。这样的确避免了许多困扰,阿莫可以放心地和母亲一起吃烤玉米。

    有一天,阿莫不得不去出洞,因为母亲生病了。他去找族里医生的路上,再一次遭到了无情的嘲讽,有豺甚至朝他抛出一块肉来,阿莫看了立即作呕,引得他们阵阵嘲笑。这一次,阿莫不再忍让,和他们打了起来,撕碎了一条狼的耳朵。

    若不是豺狼王及时出现,只怕阿莫不会罢休,他已经咬红了眼。狼王早已听说过阿莫,也认定他是耻辱,要将他和他的母亲赶出狼群。

    为了不连累母亲,阿莫向狼王求饶,求他放了自己的母亲,他愿意离开。

    为了确保他的离去,豺狼王特意派了狼跟着。

    “这也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母亲说,泪水涟涟。

    “妈妈,我一定会成为一头真正的狼,还要成为王!”阿莫的眼神出奇的坚定,望了望身后跟着的豺。

    母亲没有说话,她只希望他能平安。他们就这样并肩而立,阳光直到夕阳西下。

    他看了看远方,又回头看了看母亲,发出一声长啸,消失在夕阳里。

    “我一定要成豺狼王,让那些曾经嘲笑过的豺无法再开口。”

    2.动心的你

    阿莫行动敏捷,爪子又极为锋利,捕捉猎物是很轻松的事情。为了让自己习惯吃肉,他强迫自己吃下猎物,却每每又尽数吐出,胃里翻江倒海,实在是难受。

    他尝试着把肉和甘蔗或是玉米混在一起吃,仍能察觉到肉的味道,熟悉又反胃。

    “难道我就不能成为一匹真正的狼吗?”阿莫有些丧气。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一处森林。森林烟雾缭绕,阴森湿冷,他浑然不察。他走进森林,在林中一处湖泊旁坐了下来。看着水里的倒影,想到自己始终不能食肉,深处爪子厌恶地拍打水面。水中的阿莫,随着波纹一圈一圈散开,一会儿又合拢,还是那个讨厌的阿莫。

    阿莫气急,不再去看,索性躺下休息。虽然闭着眼睛,他却没有真的睡着。森林里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呦,呦呦……”

    阿莫忽然听到一阵类似呜咽的声音,立即站起来,警觉地观察着四周。“呦呦……”声音时断时续,来自他的左侧。

    他紧盯着左边,露出尖锐的爪牙,准备随时发起进攻。雾气蒙蒙,一只麋鹿出现在阿莫的瞳孔。麋鹿泪眼婆娑,原本美丽的脸更加我见犹怜。

    麋鹿看见前方有一头豺狼,下意识想跑,却怎么也挪不动脚,只能待在原地怯怯地问道:“豺狼先生,你要吃了我吗?”

    阿莫收起了爪牙,他仿佛看见麋鹿身上散发着一种光芒,填满了自己的心。

    “不,我吃素。”

    “天下哪儿有吃素的豺?!”麋鹿显然不信。

    听到这话,阿莫有些失落,果然是没有动物愿意相信的啊!不想让麋鹿不害怕,他刻意和她保持距离,便不再说话。

    麋鹿看到他失落的样子,善良的麋鹿以为自己的话伤到了他,又看到他没有吃掉自己的意思,于是主动开口说:“我叫阿离,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个问起。“阿莫。”他说,心里有股不知名的情绪。

    “这里是迷途森林,我贪玩跑了进来,迷了路。你呢?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迷途森林,是迷失方向之地,还是迷失自己之路?

    “无意闯入。”

    “哦。”阿离看了看阿莫,他似乎有些冷漠,仍问他,“你怎么没有同伴吗?朋友呢?”

    “同伴?朋友?”阿莫重复了一遍,脸上浮现一丝冷笑。他的同伴只会嘲笑他,谁愿意跟他做朋友呢!

    他看了看阿离,那澄澈的眼,竟有抚慰心伤之效。他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同伴如何嘲笑他,他如何被孤立,有如何被赶出来,都说的清清楚楚。唯一没有说的,是自己想成为豺狼王。

    听完阿莫的遭遇,阿离很是同情,主动靠近他,用头蹭了蹭阿莫的脖子。她在安慰他。

    阿莫刹那间觉得心暖暖的,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带着阿离走出了森林,但阿离已经与族群走失。为了保护阿离,阿莫决定同行。一路上两人一起看日出日落、听风雨呢喃;一起奔跑;一起吃烤玉米……

    就这样,麋鹿和豺狼相爱了。

    “不行,你父母是不会同意的。”当阿离提出要让阿莫见见她的父母的时候,阿莫如是说,“他们不会相信我是一头吃素的豺狼。”

    “会的。”阿离肯定地说,“因为我相信你,只要让他们看见你的诚心,他们也一样像我一样相信你的。”

    “真的么?”阿莫问。

    “真的!走吧,相信我。”阿离献上一个吻,阿莫的脸瞬间红了。

    他最后还是答应了阿离的要求,和她一起回到麋鹿的族群。

    “看,前面就是我的家人了。”阿离指着前方的麋鹿群,兴奋地说。然后,就跑了过去。

    而阿莫看着眼前的至少有20只麋鹿的群体,眼神迷离,看不穿他在想些什么。

    3.豺狼之王

    当阿离将阿莫介绍给家人的时候,家人都吓坏了。

    “豺狼心狠手辣,十分凶残,一定是在骗你,然后将你吃掉!”

    “是啊!豺狼和麋鹿怎么会相爱呢!这一定是阴谋。”

    “你一定是童话读的太多了!”

    “豺狼会吃素?!你别开玩笑了!”

    “这是灾难!”

    如此种种,皆反对他们在一起。好在阿离和阿莫早已有了心理准备,都没有退缩。既然他们不愿相信,那么时间会证明一切。

    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阿莫不仅没有食肉,还常常为他们找寻适合麋鹿居住的地方。为了适应麋鹿的生活,他也开始吃树叶嫩草,甚至还学习了游泳,有几次都险些溺水。每当有敌人侵犯的时候,他便一马当先,守护他们的安全。

    动物界,开始流传阿莫的事迹。豺狼皆视其为败类,纷纷嗤之以鼻,与他划清界限。被自己的族群孤立是很难受的事情,阿离去安慰他,他却表现得无所谓的模样。那一刻,阿离很佩服他的隐忍,但也只以为是因为他爱她。

    终于,阿莫的诚心打动了阿离的家人,决定将她嫁给他。

    “请将你母亲接来,她一个人在那里,一定过得很艰难。”阿离的母亲说。

    阿莫感激涕零,他一直需要这样一个机会。

    婚礼,终于如期举行,盛大而隆重。这将会是动物界的一个美丽的童话与传奇。

    “请亲吻您的妻子吧!”阿离的父亲说。

    阿离娇羞得闭上了眼睛,嘴角浮现幸福的微笑。她没有看到阿莫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眼神从温柔变得狠厉。

    他露出了尖牙,毫不犹豫地,不假思索地咬在了阿离的脖子上。血瞬间飙到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红了。

    血,久违了。

    “呦!”麋鹿不可置信的睁开眼,却无法看他,因为阿莫紧紧抱着她。

    “为,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以后一起浪迹天涯的吗?我们不是应该像童话里那样幸福一生吗?”

    “这世上没有童话。我是豺狼,你天生的宿敌。”

    “那你也是假的?”

    “是。我已经受够了冷眼,同类的,还有你家人的!我隐忍多年,就是要证明自己!每次承受不住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要成为真正的豺狼就必须割舍一些东西,亲情、自尊、还有你!”

    “原来是这样……”阿离吐了一口血,冷冷笑着。这么久了,我以为看清了你的真心,没想到只是你的伪装。

    这大概就是现实吧!

    “嗷呜……嗷呜……嗷呜!”阿莫接连发出三声信号,怀中的阿离慢慢滑落倒地。麋鹿群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阿莫呼唤来的豺狼包围。

    倒在地上的阿离,看着自己的家人朋友被豺狼追逐撕咬,血四溅;皮肉撕裂的声音、骨头碎裂的声音,族群的绝望的哀嚎声,响彻天地……

    她看到豺狼将阿莫奉为王。

    阿离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向阿莫。其余豺狼见状,就要上前替其挡住,却被阿莫挥手阻断。阿离拖着虚弱的身体,在他的脖子上蹭了蹭,留下最后一滴泪,说:“你终于证明了自己!阿莫,我诅咒你,永夜不眠,孤独一生,世代寂寥。”

    4.后来

    阿莫终于成了真正的豺狼,也终于成了王。

    没有人再敢嘲笑他,也再没有人蹭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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