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说她要搬出去住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要跟吴开同居去的。
我们的校友同学很多也会跟男生搬到校外去住,对我来说无所谓,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可是听楚依依这么说,虽然我也早有准备,但是还是觉得太快了。
楚依依却信心十足地说她一定会很安全,不会出什么意外,这个意外,我们都懂什么意思,再加上她晚上也会去给一些小朋友代课赚些外快,虽然她并不缺钱,但是,因为是吴开出房租,她不想让他太辛苦,就想多赚些钱好给他做些好吃的,反正就是他们两口子之间的柴米油盐,我也懒得管。
从她提出来,到搬出去,不到一周的时间,她急着嫁人之心路人皆知。
好吧,她一走,我又可以回到一个人生活的好日子,其实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习惯一个人生活,跟我一个宿舍这么久,到她离开,我没有觉得什么舍不得的感觉,可能,在我的内心深处,还是一个冰冷的人吧。
她们的房子租在离学校并不远的一个小区,一个月的房租有一千三,水电费另算,而楚依依每个月的生活费在三四千左右,吴开的店生意也不好不坏,他俩的生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有时候想,两个人进入婚姻,从欢天喜地到反目成仇,最大的原因也许就是因为经济问题,如果两个人可以不用天天为了房租,吃饭,买这买那的花费开销发愁,基本上就不会有太大的矛盾。
性格嘛,总是要磨合的,过个一两年,磨得差不多,就不会发愁走不下去,除非两个人的性格实在是相差太远就是另一个说法了,我老妈常常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不是没有道理,以前不懂,老是看一些韩剧,什么有钱人就喜欢贫困小女生,或者高富帅就是对傻白甜无药可救之类的,看得人失去了正常的三观,现在虽然也不是太懂,但是听的多了,也会有所顿悟。
言情剧里的桥段只是泡沫,会一个个破碎在现实之中的,但是楚依依跟吴开应该处在童话和现实之间,感情牢固不牢固,就看他们一起生活后如何面对遇到的所有问题,希望,他们能通过生活的考验,走得更长远一些吧,毕竟,就像吴开说的,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知道什么要看得淡,什么要看得重。
我没有抹去他对阴间的记忆,只是叮嘱他不得向外人说起一个字,否则,阴差会将他带走,他保证不说,但是那些恐怖的记忆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而一定会倍加珍惜现在的生命和手里的幸福,这一点我是看得很清楚,他对楚依依的好,应该是深入骨髓的。
那天是周末,他们邀请我去他们的新家暖房。
一上午我都在商场里逛,不知道要给他们买些什么礼物才好,结果逛到三楼床品区,却好死不死地遇到了杨欣。
她的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我看了看,是男装的一个牌子。
我本来想避开她的,可是她正好跟我面对面的走来,一眼就看见了我,红光满面地问我想要买什么,又抬了下手里的纸袋说今天周末,来给白宇买件衣服,说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穿了好久,都洗的发白了,也不知道给自己换装备。
我没心听她自说自话,看看表已经快中午了,我们约好十一点到她家,而我手里还是空空如也。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逛吧。”我打断她的话就想走,她却在背后叫住了我。
“你,似乎不太希望,我和白宇在一起吧?”她冷不防说出的这句话让我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又不想说谎,所以就沉默着。
“你不用这么防范和不友好,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思,虽然你是叫他小舅舅,可是,在你来说,他和你差不了几岁,你和他更像兄妹一些,他从前一直护着你,宠着你,现在,我出现了,你会怕他对你的这份感情会淡泊,其实。”
她说着,走到我面前来看着我,眼神有些落寞:“他对你的感情不是我可以撼动的,我也抢不走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但,终究,你们只是亲人关系,你们各自将来都要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这一点是你必须要接受和面对的,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他的身边终会有一个人在,所以,请相信我,我会一直陪着他,照顾他,让他幸福和健康的,好吗?”
我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目光灼灼,信誓旦旦,我也相信她说到就一定能做到,不管她当初用了什么法子达到了这个目的,但都是出于,她真的很喜欢白宇,她用尽办法和力气就是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想要跟他成为一家人,我相信她的诚意,可是,之前她用了什么手段我还不太清楚,所以,我在怀疑她的人品,话说回来,如果是楚依依,我早就不会阻拦了,白宇不是笨蛋,可是他终归还是一个善良的人,他不知道当一个有心机的女人守在身边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我宁愿让他跟一个和他同样单纯善良的人在一起。
面对这样一个女人,她可以在我的家人面前讨喜,却没有办法哄得我的信任,虽然,我只是一个大二女生,她觉得我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只是在发作公主病,闹小女生情绪,在护食,所以说几句貌似诚恳的话就会让我对她敞开心扉,放开护着白宇的手。
那么,我就继续来扮演这个角色,看她最终会再使出什么手段来。
“杨欣姐,看你说到哪去了,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和白宇的感情就是很深厚,我们是一家人,他可是我们家里的宝,谁也不能伤害他,算计他,如果有人打他的主意,用了什么小手段,我自然是第一个不愿意的。
当然,你肯定不是那种人,你喜欢白宇,我们是有目共睹的,你想当我小舅妈的心,也是明摆着的,而且你也知道我有些小特殊能力,所以,有人想站在他身边,首先得过我这关,杨欣姐,你这么自信,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有事先走了,你慢慢逛,再见。”
我说完我的绕开她就走了,我不想回头去看她的表情,我说这番话只是想提醒她,不要太过自信,或者如果她又想要干什么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在去往楚依依出租屋的公交车上,我又一再想了想,也许是我太过紧张了,换成别人,可能,我也是一样,是我放不开手,不能面对这样的事实,而杨欣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在努力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我这样的身份,可能还是有些过激,反而让她怀疑我的内心对白宇是怎样的一个态度,看来,我还是太嫩了些,不过,这不正是一个女学生应该表现出来的状态吗?任性,咄咄逼人而又野蛮。
我甩甩头,实在不想再思考下去了,他们的婚礼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事情终将会往我不想要的方向发展下去,我不知道到时候我会如何面对,要不要去参加他们的婚礼,要不要去喝他们端来的酒并祝福他们白头偕老。
下了车,我抱着给她们买的一套餐具往她们所在的小区走,第一次来,也没记住他们住哪一幢,却老远听见有人喊我,一回头,却是看见阿山拎着一大袋子吃的从后面追了上来。
自从上次出游回来就没有再见他,现在看他却不像那时,脸色很好,精神多了。
“刚才吴哥还说你怎么没来,是不是迷路了。”我跟他打过招呼后他说。
我看着四下一模一样的楼群点点头说:“要不是碰上你,我可真就在这儿迷路了,这楼上也没写编号,他们住的是几幢来着?”
他一笑,露出好看的酒窝来说:“十三幢,五楼,就在前面。”说着就在前边带路引着我往小区最里面走。
这个小区的绿化建设还是不错的,有小池塘,有健身器材,有小桥水台,一棵棵高大的梧桐树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排排低矮的绿色绿化带里,虽然还不到春暖花开的三月,但是这里还是让人觉得很舒适。
“这里建造的是不错,这俩人挺有眼光。”我说,阿山也打量着四周点头说是。
绕过一个喷泉雕塑,阿山指着前面一幢楼说那就是。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才看见在单元门旁,写着一个13,而楚依依则从五楼开着的窗户里向我们招了招手,转身好象对吴开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吴开就亲自下来了。
“也不知道要买什么,看这套餐具挺好看的,就买了来。”我说着,他将东西接过去一面让我们进楼一面说来就来了,还花钱干嘛,都是这么铁的关系了,多见外。
他们的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有个小阳台,光线还不错,楚依依讲究舒适,早已将这个小屋收拾得温馨浪漫,哪里像出租屋,就像是新婚的喜房。
“哎,就差在门外贴个囍字了。”我参观着房子一面说。
“快了快了,等她一毕业,你们就等着吃喜糖吧。”吴开大大咧咧地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楚依依,后者也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给我们拿饮料笑得跟朵花似的说:“你们就攒份子钱吧啊。”
我接过饮料冲她翻了个白眼说:“你能要点脸不?人说娶的就是你吗?”她扑上来拧我的耳朵吼:“你几个意思,今天来是别有目的的吗?想要拆散我们啊?”
我哎哎地叫着直喊:“吴开,快管管你媳妇,这么不温柔,成何体统,有没有家法?”
吴开赶紧上来劝脸上却笑得不奕乐乎。
阿山则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让楚依依听得心花怒放的。
中午我跟楚依依在厨房忙乎,反正我也不会做什么,只能打个下手,楚依依也才学着做饭,菜切得歪歪扭扭,最后还是吴开来把我们赶出去,他一个人忙了一桌子菜,凉热荤素五菜一汤,看得我们赞不绝口。
“现在怎么都是男生会做饭,女生就什么也不会啊?”我尝了一口连声称赞后说。
“因为,想要留住女朋友的人,就得先留住她的胃,懂了吧?”阿山头也不抬地说着,端起杯子来跟我们碰了一下。
“听这口气,是有女朋友了吧?这么懂?”楚依依问他,他赶忙抬头喝酒,脸却红了一下。
“对了,赵吉祥他们有消息了吗?走了很久了吧?”我喝完饮料问吴开他们。
吴开给楚依依的碗里夹了一块鱼说:“昨天来消息了,说本来海拉的父母都不同意,可是经不得吉祥的攻势,已经把他们一家拿下了,说明天要回内蒙去搞定他的家人。”
“希望他们一切顺利。”楚依依说着也给吴开夹着菜。
“你知道赵吉祥那家伙用了什么狠招吗?”吴开笑着说,我们都摇摇头。
“他说自己特能吃,两天吃一头牛,如果他们不同意,他就住在他家不走,给他们当苦力也行,只要管饭,他能住一辈子,然后在她们家住了三四天,活没少干,不过也快把库存的粮食吃完了,这把海拉的爸妈吓的,赶紧同意了。”
他一说完我们都哈哈大笑,这事也只能赵吉祥能干得出来。
“对了,那万一楚依依她爸妈不同意咋办,你想过没?”我问他。
他怔了怔,回头看了看楚依依,楚依依也看着他。
“不过也不用发愁,就这货,估计她爸妈见有人要倒搭钱也绝对同意。”我说了一句,楚依依听了瞪着眼睛就又想要揍我,笑着吴开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说说笑笑地吃完饭,又坐下来打了会牌,晚上出去吃火锅,又去酒吧坐了一会儿,快十点才散场,这一天我什么都没有想,却发觉,这样还不错。
到了周一,楚依依来上课,我却发觉她脸色不太好,偷偷问她是不是没睡好,她点了点头,眼睛半闭着想要打盹。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我才有机会跟她说话,我半眯着眼睛凑近她,低声问:“明明知道今天有课,晚上还不好好睡觉。”其实我的意思是,她喜欢玩手机,一玩就到半夜,以前在宿舍我老是在下面踢她的床板,可是现在搬出去,吴开多半会惯着她,她却脸红着说:“那哪里由得我啊,一直习惯一个人睡一张床的嘛,现在旁边有个人在,而且,哎呀,你个未婚小青年,说了你也不懂,少儿不易啊,我爬一会儿,上课了你叫醒我。”
我白了她一眼,骂了她一句没出息。
周二,她说晚上吴开不回来,要去外地进货,得去两三天,我让她回宿舍睡,可是她说晚上还有个孩子的课要上,还是住外面。
结果天还没亮,我就听见电话响,迷糊地张开眼睛一看,是她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说自己在校门外,能不能让程大爷给她开开门。
我奇怪她怎么这时候回来,还不到六点,学校门是不开的,她想了想又说还是去附近的网吧待会算了,让我继续睡。
我也没细想她怎么了,蒙头又睡了一会儿才起。
校门一开,她第一个进来,我才知道她没有去什么网吧,而是一直待在校门外面,离得最近的网吧没开门。
她进到宿舍就钻到我的被子里,冻得全身发抖,我发现她竟然只穿着睡衣,外面只套了一件大衣。
我给她煮了一杯热咖啡加牛奶,然后问她是怎么回事。
她说以前吴开在家,她没有发觉,昨晚吴开不在,她睡到半夜就听见房子里有动静,先是有走路声,她以为是楼上或者走廊传来的,并没有在意,可是后来,她就听见厕所里有水流的声音,因为白天停了水,她忘了是不是没有关水龙头,于是就去看,结果发现水龙头关的紧紧的,然后她回到床上,眼睛还没有闭上,水流声就又传了出来,她仔细听着,过了一会儿,她又听见厨房有动静,像是有人在碗柜里翻东西,她不想往别的地方想,只想着会不会是有老鼠,于是她就又去看,但是厨房里安安静静的,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她只要一回到床上,四周就有动静,她勉强假装听不见继续捂着头睡,因为跟我接触过一些不可思议的事,而且宿舍里还有林姗,所以胆子也变大了些,本以为挨到天亮就好了,可是,等她刚要迷迷糊糊地睡着,突然听见卧室的门被敲了几下,声音非常清晰,她猛地坐起来,一眼看见门前站着一个人,全身黑漆漆的,她吓得惨叫一声拿过枕头就扔了过去,转身打开了床头灯,再看,就什么也没有了,但随之,她听见阳台上的花盘摔碎在地上的声音传来,她再也受不了了,拿了手机和包就冲了出来。
我坐在她身边说:“别怕,白天先上课,今晚我陪你回去收拾它!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在护法的眼皮子底下作乱!”
她在宿舍留了几件换洗衣服,换上后先去上课,期间吴开给她打了电话,她暂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怕他着急,影响他的工作。
下了晚自习,我拿了书包跟她去她的房子。
我们在外面买了几串烧烤当宵夜,拎着往回走。
晚上小区里很安静,有保安在巡逻,却是没有住户在外面,我们径直回了她的房子里去。
从电梯一出来,我就闻到空气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楚依依说有一家人养了狗,脏兮兮的,也不收拾。
我们站在她的房子门外,她开了门却不敢进去。
屋里没有开灯,我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并没有听见里面有什么,我才拉着她进了屋。
她把屋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跑去阳台看,地上果然有一个碎了的花盘,土撒了一地,她去找扫帚清理,但我告诉她,可能只是老鼠作怪,她说只要我在,她就什么也不必害怕了。
我们吃完烧烤,各自洗梳完毕后,我让她给我找个被子,我睡客厅的沙发,让她睡卧室,我也不习惯跟人睡一张床。
于是,我们道了晚安各自归位休息。
我特意灭了自己身上的阳火灵光,等着那位大神光临。
我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就准备睡了,可是正要做梦,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同时,楚依依给我发来一条微信:你听见了吗?我回了个是的。
我并没有动,只是安静地听着动静,不一会儿,我看见从大门外,进来一个人!
房间里太黑,我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先是站在走廊上,四下看了看,然后径直向我走来,我看见这是一个男人的打扮,穿着牛仔裤,普通的皮鞋,上身是个黑西装,再往上就看见不见面孔了,他一直走到沙发边来,似乎是在打量着我,一股股寒气慢慢地围笼过来。
此时,我又听到一阵细小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我转了转眼珠,看见又有一个影子从门外进来,却只有上半身浮在半空,一头长发,先是进了洗手间,传来水流声,然后又进了厨房,厨房里立即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
而站在沙发前的那个人开始慢慢地向我靠近,似乎想要弯下腰来看我的脸!
我假装做梦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好让我转过头来看看他的真面目,他先是后退了一步,见我只是动了动并没有醒来,他这才向前移了几步靠近我后,弯下腰,我半眯的眼睛,看见一张惨白如纸的骷髅一样的脸向我靠近,五官只有黑洞,身上散发着臭味,很像我们刚才下电梯时我闻到的那种味。
那张脸靠得我很近,然后张开嘴向我的口鼻靠过来,在黑暗里,眼前出现这样的一张脸的确很惊悚,于是我也猛地张开眼睛,脸上布满金符,用鬼语小声说了一句:“大胆小鬼,竟然想吸本护法的阳气?!”
他显然是被吓着了,张大了嘴巴向后飘开几乎撞到墙里去,而我的一道佛符已经甩出盖住了从厨房听到动静飘出来的那半个身影。
另一只手对着这个男鬼,掌心闪现着金色佛符,它靠着墙一动也动弹不得。
我打量着它,厉声问道:“何方小鬼,不去阴间报到,在此祸害生灵,快快报上名来!本护法饶你魂魄不灭!”
它吓得浑身像触了电一样的颤抖,当然,另一个原因也是被佛符对着,炙热无比。
“我,就是此楼里,冤死的鬼魂,请,护法为我们,作主,申冤!”说着竟然跪下拜起来。
此时楚依依听见我的声音,从卧室走出来,我让她别开灯,她一眼看见房间里的两个鬼魂吓得躲在我身后探着脑袋看着。
“申冤?你们是怎么死的,细细道来。”我说。
“好,我们,是数十年前,搬到对面的新婚夫妇,当时,这里还没有开发的这么好,人并不多,我们在对面租的小屋住了快半年,有一天,我下夜班回来,发现,
我的妻子死在房里,而有人藏在门后,等我进来后,又将我杀死,事后怕人发现,将我们移到这个正在盖的楼房里,他们是三个人,将我们搬到这一层后,将我们用水泥封在了墙里,而我的妻子则被他们支解后分别封在墙里就逃走了,我们背景离乡,无亲无故,没人寻找,于是,我们就在这楼里待了这许多年,哪也去不了,无法轮回投生,盘居于此,又饥又饿,只得偷吸人的阳气过活,以上具为真相,请护法大人明查!为我夫妻二人申冤!”说着涕泪俱下,凄惨无比。
“原来如此!”我听得直叹气,楚依依在背后问我怎么回事,我刚想说,又怕告诉她,她的房子里可能封着两具尸体把她吓个好歹。
只得摆摆手说:“没什么,我再问问看。”
“你们记得那凶手的长相吗?”我问男鬼,他只是叹息摇头说:“他们戴着口罩,看不到面目,但是我记得其中一人左臂上纹着一个骷髅的图案,另一个走路有些跛,他们三个个身高差不多在一米七三七四左右,脚跛的那个比较胖,对了,其中一个叫他什么,牛老胖,其他的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我思忖了一下说:“行了,此事我会告知相关人等,你二鬼且在此等候,不得再滋扰生灵,否则将来去了地府罪加一等!”我严肃地说着,他赶紧磕头拜谢。
“告知我你们的姓名年龄,家乡住址。”我说,于是他将二人的资料细细地说与我听,我让楚依依一一记下。
“你们且退去,随时等我召唤。”说完,我收了佛符,他们便消失了。
“好了,它们不会再来了,回去再睡会,明天再说吧。”我对楚依依说着伸了个懒腰,她只是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害怕问的多又睡不着。
第二天,我将楚依依记录的东西拍了照片先给白宇发了过去,然后给他打电话将事情仔细说了一遍,他在那边长叹着说:“这边的命案还没有处理完,又一件无头案,真头疼。”
“更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呢,我让他们先搬出去,你还得找人来把尸体挖出去才能立案不是?这么多年的房子,挖尸体是不容易的,谁知道已经成什么样了。”我也替他苦恼起来。
等吴开回来的时候我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两人听着脸就都白了,二话不说,赶紧收拾东西,先搬去附近的旅馆安身,这边,白宇带着人也来了。
一开始跟房东还不能说真话,没凭没据的,只得假借检查电路为名,挨家挨户的排查,其他楼层都只是做做样子,只到了五楼才认真检查,果然,在楚依依他们的房子的厨房墙壁上发现了异样,而另一处异样则在走廊上。
他们将墙壁砸开一个大洞,发现了一个人的手臂,房东一见之下也吓得不轻,他家可是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一直不知道这里竟然有一具尸体,只是后来房里闹的不能住人才想着出售或者租出去,没想到才租出去几天,就出事了。
尸体的清理工作比较难,因为是整个被水泥包裹着封在墙里的,再加上时间过长,已经面具不清,而另一处异常的墙壁里只找到了一个女尸的上半部分,下半部分是在另一户人家的洗手间里找到的。
之后就是大量的清理调查工作,而要找到当年的凶手,又是难上加难无从下手。
后来那一层的人都搬走了,空了好长一段时间,虽然并没有闹出什么鬼事来,可是人们心里总是不能安稳,大概是过了两三年,才又重新卖出去。
事后楚依依跟吴开也是吓了好久,他们又在别处找了房子,让我去仔细看过发现没有异常才住进去,为了让他们安心,我在他们的房门处画了朱砂佛符。
为了帮白宇破这个无头案,我私下里也托了好多阴差才渐渐有了眉目,在半年后,终于找到了当年的凶手之一,已经因病过世的那人的魂魄,将它从地狱里提捡出来审问,才查出当年那件案子的始末,又找到了另外两个依然健在的凶手将其捉拿归案,长达十多年的凶杀案才算了结,而白宇也因屡破奇案得到嘉奖。
这些自是后话,按下不表。
就在楚依依他们搬出那间房子的第二天中午,我刚回到宿舍,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打来的,接通后,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急促地带着哭腔地声音:“请问,是不是夏珐罗,四身护法?”
我有些吃惊,她竟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且还知道我有几座真身。
“我是,你是哪位?”我问。
“我叫摩陆雅,跟你是同门,只不过,我是两身护法,现在,我有难,想求你前来相助。”她报了自己的法名。
“出什么事了?你在哪?”我急急地问,一般情况下,不会有同门主动来求助,他们就算要找也是去找寄养堂,但是现在她用这样的语气来找我,说明事情份外紧急,容不得她去寄养堂。
“我的同伴出了事,我暂时说不清,可能跟那个远古的咒语有关,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那个咒语正在杀死护法,现在我没有别的同门的电话,只得麻烦你来一趟,我这就把地址发给你,请你做足准备速速前来!”说完,挂了电话,不一会儿她发了个位置共享,我一看是在外地,坐车的话,需要六个多小时的车程,随即她又发来一张她的照片,在她的头顶处正闪现着金光,向我证明她没有骗我。
我心里一阵慌乱,想起蓝多金死前给我说起的那件屠杀护法的事,现在我只身前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而且情况紧急,又不得不去救援,于是只得咬一咬牙,赶紧收拾行李,又给艾虎哥打电话,可是他说自己正在浙江附近的水域,说水下有妖魔横生,可能会有一场水难发生,脱不开身问我有什么事,我慌称没事就是问他在干嘛,叮嘱他小心才挂了电话。
我只好自己去一趟,刀山火海,救助同门义不容辞。
正在收拾东西,电话又响,是白宇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下午有没有空,那个杀了八个人的凶手团伙下午上庭接受最后的审判,领头的那个说想让你到场,说是他最后的一个要求,所以,我还是问问你愿不愿意来。”他说着。
我毫不犹豫地说:“我不去,没空,我现在得去一趟外地,去处理一件非常……非常复杂的事。”我刚想说非常危险的事,但一想立即换了个词。
“什么事?去哪?要不要我陪你去?”他立即紧张起来。
“不用,就是一个同门遇上了个难缠的家伙,他需要我的帮助,路上有些远,来回得几天时间,处理完了就回。”我说着将背包往背上一甩转身就往外跑,跑了一半又折回来。
“到了给我打电话,一定注意安全,万一有什么危险,记得先顾自己,然后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我胡乱地应付着他挂断电话后对林姗说:“那朵彼岸花我补充了足够的阴气,如果,我万一回不来了,你切切要放下执念,去地府轮回,拿着花找小白,他会帮你,不要再固执下去了,放自己一条生路。”
她看着我,表情有些哀伤地点点头说:“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多多保重。”我用力地点点头这才重新出了宿舍,然后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请了几天的假一路往长途车站去。
平时我要是坐长途车总会睡着,可是这一路,我丝毫没有睡意,因为,我不是去玩,也不是去解决普通的问题,而是去面对可能决定生死的难关,此去,凶多吉少,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两个小时以后,我的手机传来一条短信,是银行来信,显示白宇在我的卡里存了五千块钱,他从来不用微信给我转账大额款项,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收,平时给我发红包,最多收他两百块,现在竟然给我打来这么多钱,我一时半会儿也给他退不回去,我叹息着望向窗外,脑子里又升起烦恼来。
这是一个在沙漠边缘的城市,人口少,空气比较干燥,那个地址也在城市的边缘,曾经应该是一片工厂,现在只有一幢六层的建筑,破破烂烂地只剩下个框架,四外就是荒芜,搭我来的大货车也在很远处停下然后向着另一个方向开走了,我步行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走到。
时间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我站在那幢废楼前四下寻找着,我曾一度以为看错地图,或者导航错误,开始电话没接通,拨了两遍,才拨通了她的电话,她告诉我她就在我那幢楼的三楼。
我一路顺着破旧的露出钢筋水泥的楼梯跑上三楼,在最角落的一个房间里,我看见了她。
她扎着马尾,脸形削瘦,双目无神,像是很疲倦,她穿着棕色的皮衣皮裤,却已经污渍斑斑,她看见我,眼中立即闪出神采来,扶着墙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她的一条腿受了伤,一个长长的血口正露在破了的皮裤下。
“我先送你去医院。”我说。
“不,一会儿就自愈了,这是昨晚才受的伤,已经不流血了。”她身高只到我的肩膀,人也很瘦。
“发生了什么事?你说你还有个同伴?”我扶着她重新坐下,一面问她,并四下打量着,这才发现在一旁黑暗的角落里正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件毛呢大衣,应该是她的。
“前天,我们遇到了一只低等级的小妖,对付它并没有费力气,可是,就在我们以为已经将它收服并准备送去寄养堂时,它突然吐出一大团黑烟来,钻入了他的身体里,而那个小妖则化成了一滩血水。
我们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到了晚上,他就全身抽搐起来,然后……”她突然停下了。
“然后怎样?”我追问着。
“你去看看他。”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提出让我去看那个人。
我只得走到那人身边,大衣盖着他的半张脸,棕色的头发掩住了他的眉眼,我蹲下身,伸手轻轻地掀开衣服的领口,那人眉头紧锁一动不动地睡着,我并没有发现异样,抬头去看她,她咬了咬牙,站起身走过来,伸手抚向那人的额头,然后用手指轻轻地拨开那人的眼皮,我一看之下也是惊呆了。
“他,他是个幻兽?”我吃惊地小声问她,她松开手,点了点头,重新给他盖好衣服又跟我回到刚才的墙角去坐下,一脸担忧地说:“其实,他是我弟弟,我是护法,而他,则是幻兽,他的眼睛可以召唤恶灵,并控制它们。”
我之前听轩辕堂主说过幻兽的事,它们是守在炼狱门口的神兽,嘴中可吐出业火,一双眼睛却是闭着,但凡张开,便会召唤恶灵来将逃出炼狱的妖魔擒捉回来,也是那次昆仑山的地狱之门被打开之后,一只幻兽因为追踪其中一个妖魔而离开炼狱来到人间,自此便失去踪影,谁知道竟然是投在了人类的身体里。
而在那个人类的身体里的,竟然真的是幻兽,他的眼睛是萤光的蓝色,一般鬼魂是不敢直视的。
“那么,你刚才说那个古老的咒语又是怎么回事?”我问她。
“那团黑烟,就是那个咒语,它进入了他的身体里,开始控制他,并且,用他来召唤恶灵!”她看向我,语气平静,却说得我心惊肉跳起来。
如果这世间一旦充满恶灵,别说人类,就连护法绝对都是没有生路可言,后果不堪设想。
“有没有通知轩辕堂主?”我问,事情太过严重,恐怕不是我们可以解决的。
她摇摇头说:“他不在寄养堂,我没有办法去,我得守着他,如果等他醒来,张开眼睛,我不敢想象,早上,他就要张开眼睛,我只得用我的血来阻止。”我一听又看向她,惊奇地问:“难不成,你是喂养这幻兽的童子?”
她点点头,如果她是喂养幻兽的童子,那么这世上只有她的血才能锁住幻兽的眼睛。
这世上,一物降一物,幻兽出生,守兽的童子便也能同时出现,这当是一场造化了。
“现在,我们要解决的,就是把那个咒语从他的身体里驱赶出来。”我说。
她疑惑地看向我又看向她的弟弟,不确定地说:“那个咒语一旦进入护法的身体,会一直浸入他们的灵魂,直到,护法死去,现在,它在弟弟的身体里,必将要让他召唤了所有的恶灵现世方才罢休,这咒语是由某个人控制的,没那么容易驱赶。”她越说脸上的愁容越重,似乎,就像是癌症晚期的患者已经没有希望了。
“我叫你来,就是想让你帮我一件事。”她看向我。
“什么?”我回望着她,心里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等一下,实在控制不了他,那么我会用我的血封了他的眼睛,将他带回炼狱,请你将我身体里的灵胎送去寄养堂。”她的语气依然是平静的,可是我知道,她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而且也做了准备,否则她怎么会这么坦然。
灵胎,是护法转世必须具备的东西,未来被选做护法容器的人类在降生前,将此灵胎投入母体,有了灵胎,才能成为护法的容器,灵胎是一世世传承下去的,当做为法器的肉身死去,灵胎会从肉体中分离出来,存入寄养堂修复,到修复完成后再进入下一个轮回。
而做为容器,一生短暂,在经过种种驱赶妖魔鬼怪的过程里会不断受创,开始会护法加持护体修复,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面对的战斗越来越多,护法们再也没有时间进行修复,容器就会出现更多的裂痕,到他们再也无法承受护法加身时,就会死亡,如同一个瓷器,裂缝多了,就会碎裂开来,灵胎就会离体,所以,所有的护法容器都活不了多久,最多四十岁也是算长寿了。
而我眼前的这个女孩,不过二十来岁,却已经决定要离开人间,只是为了要保护人类免受恶灵的残害。
我对她点点头,又说:“不到最后关头,还是不要轻易做这个选择。”她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们都明白,一旦恶灵现身,身为幻兽的主体必须死去才能控制被源源不断被召唤来的恶灵,而能让幻兽死去,或者说将它重新送回炼狱的,只有守兽童子的鲜血,封了它的眼睛,用自己的生命带它回到该去的地方。
也许,这一次,注定得是个悲剧。
我正在沉重地接受这个事实时,突然,我们看见那孩子在大衣下动了动,我俩都有些紧张,不由伸直身体去看,那孩子果然醒了,在昏暗的傍晚夜色下动了动身体,然后推开大衣,坐了起来。
“小飞,你醒了吗?”坐在一旁的女孩轻声问他,他依着墙然后闭着眼睛向我们这边看过来,女孩一拐一拐地向他走去,我也赶忙站起来扶她。
那个孩子不过十五六岁,面容秀气,他向着姐姐伸出手来却突然问她:“还有人在这儿?”
不等女孩和我回答,他又说:“是个护法?四身的?”
我这才赶紧说:“没错,我是四身护法,夏珐罗。”
说着我走到他身边去碰了碰他的手背,他的嘴角展开一个礼貌的微笑并向我欠了欠身说:“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不能起来给护法大人行礼了。”
我也笑着轻声说:“不必多礼了,你好些没有?”
他垂了垂头,转向姐姐说:“是我连累了你,我知道我好不了了,所以你叫了四身护法来对吧。”
摩陆雅突然低下头去。
“你现在感觉如何?”我问小飞,他沉默了一下说:“时好时坏,我能感觉到它在四处游走,却无法控制。”他有些懊恼地说着摇了摇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摩陆雅忙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慰他说:“没事的,不用怕,姐姐在,还有护法大人也在。”
他还是笑了一下,却显得有些凄凉:“姐,我不怕,不怕死,就是担心,我控制不了,会为害人间,护法大人,如果我发生了什么变化,我姐姐可能会心软,但是,你不可以,这是在救人类,在救人间,你必须得当机立断,你知道怎么杀死一只幻兽。”
一时间我不知道要怎么答应一个孩子待会儿要手脚麻利的杀死他,虽然到时我可能会那么做,但是现在,在我面前的不过是个刚要上高中的学生。
“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我想打破这个压抑的气氛,于是从背包里拿出两袋面包和水来递给他们。
摩陆雅接过来打开包装递给小飞,而我也撕开一袋递给她,他们应该是饿坏了,都大口吃着,我又把水拧开给他们一人一瓶。
就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小飞突然一口水喷了出来,手里的面包丢在地上,一手捂着喉咙,一手紧紧地抓着的水被捏得变了形,水顺着他的指间流了一地,摩陆雅跟我都紧张地盯着他,不等我们开口已经看见,他脸色正在变黑,而一双眼睛正在慢慢地张开!
可以看出他是在极力地控制着体内的那股力量,可是明显不是对手,他想抬手去捂眼睛,但是手臂突然发出骨头碰撞的咔嚓声,那只胳膊像有人用力地向外掰开,眼睛也张开了一半,四下里突然起了阵阵的阴风。
我一面念咒一面上去扶他的那只手,而摩陆雅则去捂他的眼睛,可是他凭空爆发出了强大的力气将我们远远推开,我们都撞在了墙上,而他则弓起身体,上衣片刻就被撑裂,变成焦黑的皮肤下骨头用力地向外顶着,发着令人齿寒的咯吱声,随着他身体的变化,他四肢着地,后背几乎顶到天花板,而身上骨骼崩出奇怪的形状,耳朵向上伸出,头顶长出一对怪异的长角,像一把把尖刀利刃护住半个身体,已经俨然变成了一只幻兽模样。
而令人恐慌的是,他的眼睛已经大大的张开,原来萤蓝色的光正在转变成紫色,嘶吼的嘴大大张开,里面正冒出蓝色的业火之光。
四下的那些阴风也随着他的转变,成了狂风,呜呜作响,飞砂走石地在楼外打着转,将地上的碎石统统卷入风里并从破损的墙外撞进来,我拉起摩陆雅快速地躲在一面墙的后面,一大块水泥就撞在身后的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当即就从天花板上落下一大片水泥碎块和尘土,呛得我们张不开眼睛。
狂风越发的凛冽,逼得我们只能躲藏,生怕一探身就会被半空中的碎石钢筋洞穿身体。
我展开手掌,一串佛符不顾方向地就向墙后甩了出去,但似乎并没有起作用,狂风依然不止,而幻兽却发出了一声嘶吼,风更大了,我们用衣领捂着口鼻,想办法避开这里,再去阻止它,我只得请出两座真身。
两金一黑三团光景战在一处,片刻,我们藏身的这堵墙被一道黑影猛地撞破一个大洞,我拉着摩陆雅刚向旁跳开,那个恶灵便从墙里带着一身碎石滚到我们面前,两道真身则一左一右穿墙跃出,手里的法器向它面前一划,它周身便燃起一团圣火,它自在地上打个滚,却并没有消失,只是吱吱怪叫,一道道黑烟从嘴里喷出围住了真身。
恶灵只属于幻兽管辖,不分善恶,此时的它们便是那幻兽的傀儡,不死不退,哪怕身体只剩下一半,也会不断的冲,一些妖魔便无法对抗,常常被它们捉回炼狱去,有时,连护法真身也拿它们没奈何。
它们被幻兽下了指令,那就是杀死一切生灵!
目前,最近的生灵,就是我们!
而我们要做的也是将它们送回去,都是拼着必死的决心,谁也不可能后退半步,但是如果幻兽不死,我们绝无半点胜算,甚至活不到天亮。
此时此刻,我们只想着怎么消灭恶灵,其他的已经完全无法再顾及了。
一串串紫金佛符不断甩出,真身甩脱那黑烟,再看那只恶灵被烧得剩下一半,却还是张牙舞爪地往前扑,不断嘶叫着,而那幻兽突然张开大嘴向我们吐出一大团业火来,我们急忙躲避,它却用一头的尖角撞碎我们躲藏的墙壁向我长吼一声,在看不清的楼外,我们又闻到了恶灵身上传来的那特有的死息,证明,有更多恶灵正向我们而来。
“夏珐罗,是时候了,不能再拖了!准备动手!不然,就来不及了!”摩陆雅绝决地对我说,她的眼里燃烧着坚毅的火焰,我知道,现在的情景,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而且,真的不能再拖了。
我冲她点点头,转身从角落里的背包里找出我的法器临空一抛,它带着耀眼的金光飞上半空,立即传来一重重的经文声,金光一波波地划向四周,那只剩一半的恶灵见不得这亮光,转身躲到一旁,而那只幻兽突见如此光彩也一时闭了闭眼睛,摩陆雅将她腕上一物向我甩来,自己请出一道护法去缠住幻兽,自己则纵身扑向幻兽,我抬手接住一看,是一把斩妖剑,之前是化成一只古意手镯,现在接在我的手中展成了一把锋利长剑,剑身上符文闪耀,嗡嗡颤动着。
此时的摩陆雅已经高高跳起,我一面念咒急转个身用力将剑向她甩去,她咬破手指在半空画着斩妖符,转身想来接剑,可是,就在剑快要到她手心时,幻兽突然张开眼睛,一个闪身,一手握着剑身,一手将摩陆雅紧紧地抓在手中,摩陆雅一口血喷了出来,有几滴落在幻兽身上,它立即吃痛松了手,去扑烧起来的红色火点。
我立即跑去接摩陆雅,可是背后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用力扯住,低头一看,却是另一只恶灵从另一侧的墙壁里一头撞进来,一把伸出爪子,将我拦腰抓住,一瞬间,从它的手心伸出来像是千丝万缕的纲丝紧紧地缠住我的身体,似乎要将我分成数段。
真身只得回到我的身体里来替我撑着力气。
摔在地上的摩陆雅已经忍痛爬起来去拿那把剑,一伸手,地上那剑便打个转往她手中去,可是,幻兽却猛地将真身往后一推,抬起脚来向她迎面踩下,我徒劳地张着着嘴想喊声小心,可是却连声音也发不出,只看着那长着长趾甲的大脚一下就踩在了她的身上,并在地面击出一团尘土来,我想挣扎,用不上力气,低头看时,身上已经被勒出一道道血痕,且越来越深。
它的身体沾了我的血也会受伤,可是却没有放松我的意思,尽管冒着黑烟,却似是要跟我同归于尽。
我抬手想去摘颈上的铜钱时,突然听到一阵白鹤的长鸣之声,抬眼一看,一只硕大的红顶白鹤从楼外的狂风中一头钻进来,有两个人从它的背上一跃而下,白鹤长鸣一声,巨大的翅膀一下就将幻兽推翻在地,一道佛符向我身后甩来,缚着我的恶灵一下消失了,我这才猝然掉落在地,身上的伤一下也被摔出血来,我疼得直咬牙,连呼吸也不敢大力,抬头想去看摩陆雅,一看之下,只是难过。
她仰躺在地,那把斩妖剑横在她的脖子上,并切下去一半,鲜血四溢,整个身体却已经被踩扁,看不出骨骼存在的样子。
两道真身从她身上飞升出来,盘旋一阵化成金光散去了。
那只白鹤悄然盘旋了一下,又飞出消失不见,地上那幻兽低吼着站起,对着我们长嘶一声,两只眼睛就要转成红色。
我捂着伤口吃力地站起来,半空的法器也被它一把拂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滚落一旁。
我蹒跚地走过去将法器拿在手里,抬头看着那巨兽,因为伤口吃痛,腿一软半跪在地上,一时乱了情绪地大声说:“小飞!我不管你听不听得见,你活着也好,死去也好,你是幻兽,不是恶魔,不可以被它们控制,摩陆雅已经死了,你姐姐她已经死了!你杀了她!听到没有?!”每大声说一句,伤口就崩出血来,可是我还是只想喊醒它。
我不知道它还能不能听懂我说的话,我只想知道,那个孩子还在不在,是不是知道,自己最最依赖的亲人已经离他而去,或者他听到了,动了情,缓解这样的局面,也好让我们想法子来解决,不然,这一场浩劫也是再也躲不过去的。
似乎它是听明白我说什么,眼里的红光稍稍淡化了一些,并侧了侧头看着我,然后移动了一下脚步,看向地上再无人息的摩陆雅,它就那样看着她,我趁机看向另外二人,却见他们头顶金光浮动,也看向我来,那也是一男一女,女的年纪略大,手里托着一个金色的搭,向我点了点头,那个男的比她小个三四岁的样子,手腕上绕着一根金链,光头上纹着一些花纹,倒看不出来是什么,他朝我挤了一下眼睛。
就在幻兽发呆之际,他们突然出手,那男的一甩手上的长链,那链便化成一条黑蛟缠向幻兽头上的长角,自己一个翻腾跃上幻兽后背,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向着它的头顶刺去。
那里是幻兽的长角保护的地方,正头顶处是一处软壳,也是小飞曾说的死穴,如果刺下去,幻兽便死,但,绝不会那么容易被刺中,正如眼前,那个男的做的一样,刀尖还没有碰到,幻兽头上长角就已经变幻成绳索向他卷去,要不是他身手敏捷,一弯身向后一个空翻,回到地面,恐怕就已经被缠颈而死了。
那男的一抬手,黑蛟长链又回到他手里,而幻兽已经回过身抬手去抓,它的眼中一团红光大盛,随着风中传来的嗡鸣声,又有数只三级恶灵穿过墙壁撞了进来。
三级恶灵则是巨兽,身披硬甲,四肢如柱,一条长尾横扫过处,一面墙便倒塌下来。
“当心啦!”女护法冲我喊了一声,一个恶灵拖着长尾巴向她迎面扑去,我也来不及再看,应了一声,一只恶灵也向我扑来,我捂着伤口向旁边一个翻身,它巨大的利爪带着风向我一抓,我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铜钱向它甩去,自己转身缩在了墙角。
再转身看时,铜钱上的金龙已经飞出,一头钻进了恶灵的喉咙,接着一大团火光从它的五官喷出,整个恶灵像个滚动的火球一般,而一旁的幻兽见状双手击向地面,地板立即开裂成一道裂缝,它则走向那个恶灵,可是,金龙从恶灵的身体中段冲撞出来,恶灵断成两半喷出一股黑液,溅在了金龙身上,它的金光顿时黯淡下去一片,幻兽一见伸去想去抓它,却在一抓之下,金龙在它的掌心划过,像一根锋利的锯条将它的手锯了开去,一扭头又扑向另一只恶灵。
幻兽看着自己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手掌,怒火中烧,长啸一声正要追去,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站在原地向脚下看去,我也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却一眼看见有一道鲜红的光芒正顺着它的脚底飞速跃上他的双腿,并向上游移,速度快的惊人。
我顿觉,那正是摩陆雅的鲜血,是血咒!
它也知道那是什么,表情很惊恐,抬手去拨,可是一碰,就染了一手的红,那红光又顺着双手向上移,它吓得直往后退,没退几步,一脚踩空就从三楼破洞的墙体栽了出去,片刻,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我赶忙趔趄地走过去看,而一旁的一个恶灵同时被金龙钻了个透洞,那一男一女护法请出体内的护法一起合力对抗着其它几只。
我伏在楼体边沿向下看,只见在一片废墟里,那只幻兽正仰面躺着,它的身上全是布满的红光,像一张网一般将它密密地包裹着,无论它怎么挣扎,那红光只是越来越密,一齐向着它的双眼汇聚而去,这场仗眼看就要结束了,我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我只盼望着红光能再快一些,却不料,旦听背后有人喊了一声当心!
我再回头,一眼看见一只恶灵的巨大的牙齿正对着我,从他喉咙里升起的一股股黑雾里,一张张丑陋的鬼脸向我涌来,似乎是想要将我也拉下炼狱之中去。
情急之下,我举起法器,试图抵挡,法器在我手中暴长数丈,我用力地将它向恶灵的喉咙掷去,它所过之外,那一团团的鬼脸立时散去,并带着一道金光穿透了它的喉咙,立在半空旋转,一波波的金光复出,一重重的经文声再次响起,这只恶灵尖声惨叫,我只是捂着耳朵,几乎要被它的喊声震破了耳膜。
我扭过脸,看见那一男一女正吃力地对付那只恶灵,两道真身在对付另一只,金龙在几个恶灵的身体上来回穿越着,男护法的黑蛟长链死死地缠着恶灵的脖子,女护法一个侧翻,宝塔脱手而出扣住了一只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恶灵兽,那恶灵兽的尾巴来回摆动着企图挣脱宝塔,可是,这法器怎么会容易让它脱身,它再一甩尾巴,“轰隆”一声,楼体一侧的承重墙被它一尾巴给扫得断裂开来,一大半天花板开始发出咯吱的声音,出现裂缝,不断有碎石掉落,我冲他们吃力的喊一声:“要,要塌了,快快,快离开。”
他们抬头一看,巨大的石板正从上方落下来,男护法一把拉住女的,转身就向楼下跳,他们双手一抬,法器便回到他们手中,同时,我所在的地方也有一大块水泥板被拉扯着,眼看也要掉落下来,我便攀着边沿想翻身扑到外面去,可是就在我大部分身体已经悬在外面时,突然一大股力气压向我的下半身,扭过头,看见喉咙被洞穿的恶灵半死不活地向我倒下来,巨大的头颅正好压住我的后背,从它身上流出来的黑水正一点点地向我漫过来。
同时,那块天花板已经掉下,我闭上眼睛等着听自己的身体被压碎的声音,突然,一根长链卷住了我的胳膊,并迅速地将我向外用力拖去,我张开眼睛,自己已经被硬生生地从那家伙的脑袋下扯出来,与此同时,背后传来了一声巨响,一大团飞砂碎石混着呛人的烟尘从身后扑过来,将我包裹其中,而又一阵呜呜之声,我眯着眼睛一看,却是那头恶灵的一半身体,原来是刚才被真身们烧了一半的那只恶灵。
从三楼落在地面,仅花了几秒钟时间,风声从耳边划过,带着呜咽,我砸向地面的前一秒,一道真身离体托了我一下,我才轻轻地落在地面的碎石上。
我忍着疼痛吃力地站起身时,一抬头,看见死了的恶灵正化成一滩黑水,而那只幻兽就在左前方,它正在用完整的一只手疯狂地抓着自己的脸,徒劳地想将那片鲜红的血网扯下来,可是那里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可是,我们猛然听到几声嘶吼,抬头看去,是几只恶灵兽也从楼上扑下来,我忙看看对面二人,他们身上也带着伤,面容憔悴,心里顿时又升起一团绝望。
就在那几只恶灵兽已经从楼上跃出跳到半空时,我却看见幻兽的脸上那几道红光聚在了它的眼睛上,它火红的眼珠在一瞬间被覆盖起来,半空中的那一大股腥风离我们已经很近了,可就在我扭过头躲避时,却发觉,那死息消失了,我重新抬起头,半空什么也没有,而幻兽抓狂的双手才慢慢停下,整个身体的骨骼,长角正快速消褪着恢复成人类的形状。
我们不由得全都长吁一口气,看向地上那个少年。
他完全恢复后,双眼紧闭,胸口微微的起伏着,一只手已经没有了手掌,鲜血流了一大片。
我试探着去摸了一下他的气息,他却哼了一声,他们本能地拿出法器来对着他,我也谨慎地盯着他的举动,可是,他并没有动,剧烈地咳了几声,喃喃地说:“都,结束了吧?”
“嗯!”我应了一声,他终于恢复了知觉,脸色却白的吓人。
他竟然卷起嘴角笑了笑,可是眼角却流出泪来。
“我还是引发了一场浩劫,可我还是,害死了,姐姐……”他咬了咬嘴唇忍着自己不去哭。
我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蹲在身边的那人看着他说:“还好我们来得及时,还好,她没有白死,损失不是很惨重,塌了一个废楼罢了。”说着四下看看,完全黑下来的夜色下,风已经停了,如果不是事先就已经成了废墟,恐怕这么一场变故下来,结果也不会好多少,现在好的是,没有其他人类的伤亡,只有两个护法,一死一伤。
他说完正想去扶那孩子,可是,我们却看见那孩子的脸上,手上开始出现裂缝。
他们奇怪地抬头看我,我也奇怪地看着他们,不知道眼前是要发生什么事。
那些裂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长,可是他却没有察觉似地还在说话:“其实是姐姐心软,不然,早早杀了我,也不至于如此。”
他像说累了似地停了停,又抬起手来,指着半空,我们扭头去看,只见从那塌掉的一半的楼体里,正飞升出一道银光,在那团银光里包裹着一个蜷在一起,双手合十,闭着双眼的婴儿,婴儿身下坐着一朵莲花,那,正是摩陆雅身体里的灵胎。
那灵胎缓缓降下来,停在我们头顶处,男孩子的手指轻轻地触着那银光,他说:“姐姐,送我回炼狱去吧,我,再也不会乱跑了,你要好好的看着我,是我不听话,惹了这么大的,大的,麻烦,请,原谅……”话没说完,整个身体像被摔碎的瓷器一般,砰一声裂成数块,而他的手还停在半空,似乎是企图想拉着姐姐的手,但是,还来不及,就碎成一堆粉沫。
我们的目光还停留在他的手上,却不料,从这堆碎沫中飞升起一团黑雾来,像一只蝙蝠一般升在半空,一只红一只绿的眼睛打量着我们。
而地上那堆粉沫此时突然爆起一团业火,像一道旋风一般转了几个圈就将那粉沫烧了个干净,业火消失后,地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远古魔咒!”他们脸色一变地说着,并迅速向后退开几步,拿法器对准它,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动手才好,只能冒着冷汗眼睁睁地看着。
我身上有伤,根本无法逃离,只是看着它,脑子里只盘算着,如果它要进到我的身体里来,我该怎么做?或者我只能选择自杀。
它就这样浮在半空打量着我们三个人,眼光却突然向灵胎看去,它是想要占据灵胎?!
我一看不妙,立即念咒,一把捧过灵胎往身下一按,同时,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黑洞,灵胎一下掉了下去,它安全地回到寄养堂,那黑雾也紧随其后,却一下扑在了碎砖上,只差一秒,它就得逞了,我这么想着,冷汗哗地从头上流了下来。
它见得灵胎不着,立即向我逼近,我只后退了几下就撞在了身后的一面墙上,而那两人也是惊在当场,他们刚才对付几只恶灵已经耗费了力气,如果我一旦被这魔咒附身,他们却不一定能对付得了。
魔咒向我越靠越近,就在它作势想要冲进我的眼睛时,突然一道金光瞬间出现在我的面前,将那魔咒一下冲得散开,然后整个身体将它团团围住,快速旋转着往半空移去,我这才看清,那正是金龙。
金龙的身体快速在魔咒身周旋转,然后用力向远处一抛,随口喷出一团金色圣火,但是那东西根本就是有影无实的东西,又怎会怕火烧?
圣火没有将它怎样,却反而被它一口吸了,再反喷向金龙,自己却慢慢地从半空向下压来,我们的心都几乎要跳出胸膛,我们以为它会再次袭来,但它却突然停下来,猛地转了个身,似乎是像听到什么声音在召唤它一般,顿了顿,向着夜空一窜,就完全消失了踪影,金龙追上去盘旋了一圈也没有再看见它,这才向我飞来,越变越小,盘在我的面前向下一跳,就重新挂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低头看去,铜色已经有些发黑了。
“我叫小黑,她是我老婆,叫莲朵,我们是三身护法。”那个男护法对我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女护法,她冲我笑了笑,却是带着疲倦。
“我叫夏珐罗。”我说话的声音有些小,低头去看伤口,已经正在愈合,血已经不流了。
“那个,可不可以给我看看?”小黑指着我脖子上挂的铜钱饶有兴致地说,我将铜钱摘下来递给他,他像看见了什么国宝一样跟莲朵来回看着,脸上尽是惊喜的神色。
“你这个是怎么来的?”他问。
“我爷爷给我的。”我说。
“我只听过这东西,这是个镇妖封印,以前也是属于一个护法,但是,这封印却一直没有被启动过,后来就不知所踪了,刚才看见你竟然能召唤金龙,还以为是你的守护神兽,没想到,竟然是这封印里的,原来,你不是四身护法,而是五身,这金龙也算是一道护法,你能启动并召唤它,也算是很大的机缘。”他还是看着,最后不舍地将铜钱还给了我。
镇妖封印?五身护法?我接过来拿在手里也看了看,对于他说的并不知道详情。
“不过,听说它只能现身五次,五次后,它也就用尽了力气,回到这封印里,百年后才能再次被启动。”莲朵说,对于这一点我倒是有些惊讶,今天是它现身的第二次,还有三次就过期了,看来我得省着点。
我看看夜空,怕是已经快到午夜了吧。
“你怎么样?要不要我们送你们回去?”休息了一会儿,莲朵问我,我摇摇头说:“我没事了,你们先走吧,你们也受了伤,回去好好休息,那个魔咒逃走了,不知道潜藏在什么地方,你们要处处小心,多保重。”
他们对视着又看向我,有些沉重地点点头说:“那东西之前杀死了我们的朋友,我们一路寻找它,想尽办法去阻止,可是,今天,它还是杀了一个护法,杀了一个幻兽。”
“轩辕堂主已经去找佛祖想办法了,一定很快就能解决,我们各自只当小心从事便了,目前我们都不是它的对手,所以你们还是尽量远离它比较好。”我说着,可是担忧却并没有因为我这么说而消去。
他们跟我告别后召唤了白鹤来自行离开了。
我等他们走了,才慢慢从后背扯出一根长钉丢在地上,这是刚才撞在墙上后,被一截木头上的钉子刺中了后背,我站起来,想要回到三楼,我的背包还在上面。
可是,等我回到上面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已经面目全非,下面的恶灵已经化成黑水,摩陆雅的尸体应该已经被化掉了,我小心地翻到墙角去找我的包,发现背包被烧掉了一大片,里面的东西都被恶灵身体流出来的黑水侵蚀了,手机都成了软的,钱包就更别说了,里面的几张零钱和卡也都成了看不出模样的团成一块。
我无语地丢下这些东西,将法器别在后腰上,才一步一步地下楼,往大马路上走。
本以为我可以拦一辆车回去,但是包没了,电话没了,钱也没了,早知道就让他们送我了,现在的我受了伤,打声呼哨,天鹰下来将我带了一段路,因为我受伤,它也时隐时现的,最终还是将我放在一处公路旁后消失了。
我一面慢慢地往前走,一面回头张望看有没有顺风车可以稍带我一段路,至少带我进了城,我可以打电话。
走了大约四十多分钟,我听见背后传来汽车喇叭声,回过头一看,一辆金杯车正向我开来,车里的人开了灯正低头向我看着。
他将车停在我身边,车上没有其他人,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微胖,皮肤有些黑,他放下车窗问我:“上哪呀?要带你一段路不?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个人走太危险,上我车来,我稍你一段吧?”
我点点头说:“送我进城就行了,谢谢。”
说着,我就坐上了副驾驶。
他锁好门就发动车子然后打量我,我身上脏兮兮的,像个乞丐一样,他又问:“你这是咋啦?遇上坏人了?”
我摇摇头说:“没有,就是,把包啥的丢了,刚才又摔了一跤。”总不能说跟妖怪打架把楼拆了吧。
他反复打量着我又问我从哪来,跟谁一起,现在又要去哪,有没有约好的人吧啦吧啦的,而我也一一告知,想着自己对付个把妖怪有些吃力不假,可是对付一两个人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也没有多考虑。
车是继续在往前开,我说:“大叔,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我想打个电话。”
他很爽快地说行,就去口袋里摸,我眼巴巴地等着他拿自己的手机出来,可是,谁知道他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个什么对着我的脸用力一喷,一大股呛人的气味就钻进了鼻子,我抬手去捂鼻子,手还没有抬起来,却模糊地看着那个大叔狡黠地看着我笑着,用最后一丝力气骂了句:我靠……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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