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应台的文字,“横眉冷对千夫指”时,寒气逼人,如刀光剑影;“俯首甘为孺子牛”时,却温柔婉转,仿佛清风拂过麦田。从纯真喜悦的《孩子你慢慢来》,到坦率得近乎“痛楚”的《亲爱的安德烈》,龙应台的写作境界逐渐转往人生的深沉。
而我,很不幸地,反过来看(⊙o⊙),甘蔗从苦的一头开始吃。
《目送》的七十四篇散文,写父亲的逝、母亲的老、儿子的离、朋友的牵挂、兄弟的携手共行,写失败与脆弱、失落与放手,写缠绵不舍和决然的虚无。她写尽了幽微,如烛光冷照山壁。
这本生死笔记,深邃,忧伤,美丽。
第三部分“漫山遍野茶树开花”:
我就静静地看着,置身事外,又身临其境,看着她的父亲慢慢老去,慢慢离开,慢慢走向死亡,死亡不是一瞬的事情,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你可以想象一下,电影里,蒙太奇的手法,主人公的灵魂慢慢,慢慢,慢慢上升,慢慢离开原来的残破的、孱弱、衰老的躯体,逐渐变得轻盈而年轻有活力,同时也越来越虚无,最后如烟消散。真实的死亡,也是如此,只是更为具象,从步伐、视力、口齿,思维,最后到呼吸,老去的痕迹,那样细微缓慢却怎么都抓不住它离去的衣角。老家新修的小楼,明明是新的事物堆砌而成,却慢慢透出一股衰老的气息,大门大多只开半扇,因为姥爷开始怕光怕闹,唯一热闹透着人气的日子,大抵就是儿女们间或回来的时候,一大家人,吵吵闹闹,两层的房子到处都是暖暖的,孩子在玩牌放炮,大人成宿地交流国粹,老人的嘴角始终上扬。年过完了,人走了,房子更空了,老人更加怕冷怕吵,门也开得越来越少。终于,某天,房子不够用,在门口搭了大棚,全村人在这听戏,聊天,不用做饭,还能在眼疾手快的时候顺点值钱东西回去,幸福指数相当高。
大概这就是房子最后的鼎沸,它在盛年陪着老人老去,心里想必是苦的,但他比老人幸福,至少,它还有最后的鼎沸,还能见证这个家族最为完整的成员。
每回都是你在目送我们离去,远远地回头看去,你瘦小的身躯只剩下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路的尽头。终于,因缘际会,最后的告别,我错过了你的背影,许是你给我最后的关怀和爱护。依旧很庆幸,在我不怎么温暖的前半生,有你当我的那束光,让我觉得,这世上始终有人待我如一,始终有人宠我如斯,始终有人带我如珍宝,你走了,还有那个人吗?你放心吧,会有的,即便没有,我也会始终好好爱自己,若非如此,怎能对得起你的珍视,让你安心离去?不想让自己成为你的牵挂,所以,请放心,你的期待,我会拼尽全力去达成,但更会好好待自己,因为,我不是我,不只是父母的女儿,还是你的牵挂。
走好,姥爷,这次请让我目送你的离去,转身,笑面残忍但依旧有希望的现实,美美得做个女战士。
图好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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