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折戟沉沙铁未销
调整了章节，原38章部分合并到37章，本章除开头外全为新文。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杜牧《赤壁》
文/古槿香
周瑜与荀彧谈罢出兵雒阳之事，便回来寻了景遥，正与她说道归程之事，但见不远处走来一高大的中年男子，此人蓄着一个漂亮的大胡子，微风拂面，长髯轻飘，看上去威风凌凌——正是当初救了景遥的大胡子程昱程仲德！景遥认出来人，激动地喊道：“程叔，程叔！”
程昱见了景遥，也是一诧：“丫头，你怎么在这？”
“我来了我来了，程叔你可安好？”她语带欣喜，自从那日为程昱所救后，景遥就对他颇有好感。
程昱呵呵一笑，“都好。”又见景遥身旁一人，问道：“这位是？”
周瑜作了一揖，“晚辈周瑜，字公瑾。”
程昱闻言，神色一动。他邀二人过府一叙，周瑜和景遥随他来到府上。
程昱问道：“丫头，这两年你可过得好？”
他语气亲切，景遥不禁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老爹，鼻头一酸，答道：“很好。”
程昱又问他们近来洛阳和武平之事，席间语乐融融，时间过得飞快。
暮色四合，周瑜揖道：“天色不早，晚辈应当告辞了。”
程昱言：“不急，留下吃过饭再走。”周瑜推辞，程昱扣其手腕，正声说道：“公瑾留步。”
见程昱表情严肃，景遥面上一滞，问道：“程叔，可还有事？”
程昱也不隐晦，开门见山：“有话问你们。”他瞟了一眼周瑜，问景遥道：“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景遥怔了一瞬，不知怎么回答，又听程昱道：“赤壁…”
“赤壁是我家乡…”景遥抢道。
“到底怎么回事？”程昱提高了嗓音，扣住周瑜的手越发得紧了。
景遥急道：“程叔，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谈谈？”
程昱点了头，遂派人“招待”了周瑜，自己则领景遥一个人进了里间。
“丫头，到底怎么回事？”程昱面色严厉。
“程叔，你想知道什么？”
“我要去赤壁，看周瑜打仗，看诸葛亮草船借箭，想当年曹操百万大军，铁索连船，一把火就给烧了…”程昱一字一句重复着景遥当年的酒后之言。
景遥愣了神，原来他都记得。
程昱咳了一声，冷声问道：“周瑜是你什么人？赤壁在什么地方？你和关羽什么关系？和刘备什么关系？”
“我…”景遥的声音噎在了嗓子里。这些问题，她确实一个也答不上来。
“实话实说。”程昱一字一顿，厉声道，“不然，你的周郎…”他眼露杀意。
“别，我说。”景遥着了急。她把赤壁之战的故事告诉了程昱，但是隐去了周瑜和东吴的部分，全部换成了刘备。
“这些都是说书人说的。”她道。
“那周瑜？”
“周瑜…周瑜是我未婚夫。”景遥红了脸。
程昱捋了捋胡须，低眉沉思，心道，这丫头态度诚恳，不像是会撒谎之人。曹公，刘备，关羽都是当世人杰，说书人编个故事也正常，这酒醉道出认识的人名，倒也无怪。不过周瑜是庐江人，这丫头是荆州人，如何能得相识？还有了此终身之约？
程昱语气缓了些，问道：“你和周瑜怎么认识的？”
景遥想了一瞬，“唔…他来了我家乡，然后就把我的心偷走了。”心道，算是吧，当年听说顾曲周郎的故事，他便在心里生了根。
程昱听她言语可爱，眼角不禁露了笑，思索片刻，便道：“好了丫头，你们回去吧。”
景遥难以置信，睁大了眼，“程叔，你信我？”
程昱点了下头，“我不会看错人，要是不信你，两年前我也不会放你走。”
“程叔，你真是太好了！”景遥忍不住上前抱了他一下。程昱没反应过来，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从程府出来，周瑜问道：“遥儿，你们都说了什么？”
景遥未答，片刻，抬头对他说：“公瑾，我们早点走吧。”
清晨的阳光温暖而美好，景遥心情舒畅，因为，他们今日便要离开了。昨日的一幕幕犹在眼前，细思恐极，要是再呆下去，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故。她去寻了周瑜，可听他说——
“曹公想见我。”
“什么？曹操要见你？为什么？”景遥脸色陡然生变，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周瑜说道：“父亲任雒阳令之时，曹公为北部尉，两人早有交情，他听闻我自雒阳而来，想见见我那是自然。”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可他们两人见面……不会出事吧？景遥凝眉望向周瑜，忧声道，“你可不可以…不去？”
周瑜轻揽了她，“你这是怎么了，害怕什么？”
“没，只是有些担心。”景遥缓了缓语气。
“没什么好担心的，见个面而已。”周瑜面色轻松，又与她道，“不去的话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那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她问得小心，声音细得像一只绵羊。
“怎么，怕我被曹公吃掉？”周瑜眉宇轻扬，手指在她鼻尖轻轻一点，笑道，“我的小书童，自然可以和我一起。”
来到曹操处，景遥的手心便一直捏着汗，她跟在周瑜身后进了屋。
“公瑾。”景遥猛得抬头，但见这洪亮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五官端正，眉宇平直，稍宽的下巴上蓄着缕一尺长的胡须。景遥一惊，他就是曹操？
似乎和想象中不大一样，不是说红脸的关公，白脸的曹操么？可眼前的中年男人明明就是一位面容和善的长者，却无半点“奸雄”的模样。只见他眼带笑意，双眸生光，上前迎了周瑜。
“曹公。”周瑜恭谨地作揖行礼。但见那人亲切地握住了他的手，朗声而笑：“多年未见，你竟长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
曹操请周瑜入席，他自己也坐到周瑜身边，说起雒阳往事，谈笑风生。周瑜亦是笑意盈盈，恭恭敬敬地回着话。景遥站在一旁认真地听着，原来周瑜小时候便见过曹操，曹操竟还教过他骑马。
曹操语道：“公瑾自雒阳而来，想必当今天子情状，业已了然。”他眉头微蹙，叹了口气，“如今天下纷乱，汉室衰微，匡扶正统，道阻且艰啊。”兀自酌了口酒，又道，“乃父一生忠烈，奈何英年早逝，未能与我共扶汉室，实在可惜。”语带哭腔，似要落泪。他又抚上周瑜肩背，“好在苍天有眼，乃父得儿如此，幸甚幸甚。”沉默片刻，又听他唤周瑜姓名，“公瑾，值此扰攘之际，可愿与我一同扶危济乱，诛除羣秽？”
曹操声泪俱下，说得景遥都有些触动，他这显然是要招徕他了，她望向周瑜，他要怎么答？
周瑜饮尽杯中水酒，轻轻放下酒杯，抬眸望向曹操，抱拳道，“瑜尚年幼，才疏学浅，还欲游走四方，求学致知。他日学成归来，定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曹操闻言大笑，捉其手曰：“好好好，你想什么时候来，位置留给你。”
终于，周瑜请辞，景遥跟着他出了门。“我们走吧。”她对周瑜道。周瑜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
武平官道。
伴着辘辘的车轮声，景遥望着两旁倒退的风景，心道，不知多年以后赤壁再会，曹操会不会后悔今日把他放走……
[1] 景遥和程昱的梗在第二章和第三章，程昱救了景遥，景遥随程昱探访戏志才。
[2] 景遥口中的说书人，便是罗贯中先生了。不过她对历史一知半解，对三国演义也不熟，讲故事的时候加了很多自己的想象，可能，会有误导……
[3] “刘备失徐州，来归太祖。昱说太祖杀备，太祖不听。”
[4] 周父，洛阳令（洛阳市长）。曹操，洛阳北部尉（洛阳北区公安分局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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