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者的风骨

作者: 安祥之音 | 来源:发表于2023-08-28 07:21 被阅读0次

    一个真实修行的人,毕竟跟不修行的人有所不同,起码他应该如同儒家所讲,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由修行人而成为解脱者,必须先树立自己的风骨,好比要建筑一幢房子,必须先要完成房子的架构一样。解脱者的架构是什么呢?

     (一) 不为形役

    一般人之所以修行不成功,中途会退转,就是因为让心做了肉体的奴隶。

    老子说:“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我们总以为这话太消极,其实不然。本来一个真实修行的人是自在解脱、无私无我的,但是冷了却不能不加衣服,热了就要脱一件下来,饿了就得进食;倘使甲状腺分泌过盛而精神亢进时,就会失眠;当性激素分泌旺盛时,你会坐立不安,萌生追求异性的欲望,这些都是“有身为患”的浅例。试问,当你饥肠辘辘的时候,是否还能安祥地坐而论道?必定是要先安抚肠胃吧!坐久了,小便憋得很难过,体内水分下渗,膀胱容纳不下时,你能不给它找出路?还能够沉得住气安然地静坐沉思?像这些几乎是一般人无可避免和无可抗拒的。

    老修行都知道“名、利、食、色、睡,地狱五条根”,因为这些能够覆盖本心,所以又称为“五盖”。大多数人都被这五盖覆盖了真如、般若、真心,或说是本来面目,覆盖的下面当然是阴暗的。假如不能克服这些障碍,去掉五种覆盖,修行就绝难达到理想的境界。

    这五盖都是五蕴所派生的,自我意识也是因为“妄执五蕴为我”而形成的。

    名──有了虚假的自我意识,必然就有虚荣心的萌生,而求名、好名、爱面子。

    利──就是自我我欲的占有欲和自我保有的得失心。

    食──肚子饿了,除了要吃东西,还要挑精拣肥。

    色──见少艾则慕少艾,这好像是一般人心理的自然反应,不能说是一种罪恶;不过若是逾东墙而搂处子,则未免行为逾检而有损私德了。不少人既有了贤妻,还想金屋藏娇。对修行人而言,这些都是无明的黑暗想念。

    睡──是睡眠、做梦、昏沉。

    如果脑子里装的都是名利食色睡,那心灵就会被这些无明的妄想熏黑,越熏越黑,心垢随着转生轮回一世比一世加厚,熏得连一丝光芒都不能从心里透脱出来,岂不是无明厚重?

    所以要想做为一个解脱者,在基本上,就必须不被肉体支配,而能支配肉体,不被肉体主宰,而能主宰肉体。

    古人为了防止五阴炽盛,使精力不致于过剩,而行“日中一食”,并且远离荤腥,只吃素食。为了恐怕太安逸了会颓废奋志出尘的节操,所以摒弃安适而行“树下一宿”──不睡觉,只在树底下坐禅。为了不使自己陷于梦魂颠倒,有人行“般舟三昧”──常行不坐。有人选定水边林下去长养圣胎。像这样精勤修行,都是为了克服肉体的障碍,都是避免心为形役的一种方便,当然并非究竟。所以平常要注意调饮食、调身心、调睡眠,把生活规律起来。

    孙中山先生说:“人者心之器”──肉体只不过是心灵的容器而已。我们不应该让工具操纵主人,而应该由主人来运用工具,这就必须有正确的认识和适当的调和。

    修行人不去饮酒,就不会神志错乱。不吃太多的荤腥,就可避免吸收太多助长无明的阴气。为什么古人吃素呢?因为青菜都是借太阳光合作用的产物,所以它是属于阳性的;而动物的肉,尤其是内脏酸性特强,因为它不见天日,所以阴性太重,会助长无明。

    像这些,现在的生理卫生学家也都经常提起。关于调心、调身的方法,我们可以从古德的嘉言懿行中,得到许多宝贵的启示。

     (二) 不为物牵

    要想获得心灵的解脱,首先要能“不为物牵”。

    有很多修行人,远遁深山不肯见人,的确能做到“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和“天君泰然,百体从令”的境界,可是一旦到了五光十色的都市里,就未免把持不住,心旌摇曳了,显然修行未到究竟处。各位想想看,自古以来哪有见不得人的佛菩萨呢?古人说“十字街头好修行”,倘能入千万人中,好像独来独往;看到五光十色,好像庄子讲的“至人用心若镜”──一切理、事、物来了,都能清清楚楚地鉴知,事过境迁,却又事如春梦了无痕。能这样“无所住而生其心”的话,自然就能“不为物牵”了,又何须遁居山野?

    “物”的范围很广,用二分法来说,心以外的客体统统属“物”,人也是物,事也是物。也就是说倘若你能把持住心,不被周边的幻象、浮光掠影所牵引、操纵、纠缠,就能像古人所说的“八风不能动”──一切得失、利衰、毁誉、称讥来了,心不动摇,自然就能“不为物牵”了。假如有人赞美你几句,你就感到万有引力对你失效,觉得飘飘然,好像要飞起来了;有人讽刺、毁谤你,你就感觉万有引力对你加倍,头重得抬不起来了的话,这就是“为物所牵”。

    一个人只要扪心而安、揆理而顺,自己是一个“无罪一身轻”、“仰俯无愧”的人,应该就可以坚持生活的意义和生命的价值,绝非建立在少数主观、浅见者的好恶之上的。能够做到这一点,那别人喜欢或讨厌、毁谤和讽刺、夸奖与赞美,就都无关宏旨了。否则就是随它转,就是“为物所牵”。所以要想达到解脱的境界,首先就必须能站稳脚跟,做到“不为物牵”。

    (三) 不为情囿

    情,有正、有负,有大、有小,有凡、有圣。佛陀号“能仁”,菩萨一词的根本含意就是“觉醒了的有情”。

    “情”是人类共同的道德根源。“情”更是成佛的资粮──无情不能成佛。

    何以说“情”是一切道德的根源呢?此一“情”,有正、有负,负的“情”是恨──是仇恨、斗争与毁灭;正的“情”是爱──是牺牲、奉献与和谐。最渺小的昆虫,最低级的动物,都有它最基本的挚情、慈爱,否则就不能够繁衍下去。

    情,并不是个坏名词,如果人类没有情,同时也就没有了道德、信赖和共存的基础。说某人无情无义,这等于说他不是人,连冷血动物都不如,因为冷血动物也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挚情。

    倘若人不爱父母,怎能算“孝”?不爱子女,又怎能是“慈”?不爱国家、不尽做国民的责任义务,显然就是“不忠”;背弃朋友又岂是“义”?不爱自己的声誉,就丧失了“信”。一切道德的德目都只是从一个“情”字萌芽、茁壮的。

    扩情于家族,可以“齐家”;扩情于邦国,可以“治国”;情周万类,即是“能仁”,即是佛。佛的情就是大慈大悲,佛的名号之一就是“能仁”。

    如果缺少无私、无我的热情,情感冷漠、意志消沉,那绝对不是学佛的材料,也不具备学佛的资质。佛、菩萨的情,是无缘大慈──对众生的苦恼无条件的同情,不是因为认识他,和他有亲戚或利害关系才同情;同体大悲──对众生的病痛有感同身受的同感,这就是佛、菩萨的情。

    一个真正的禅者,他应该是有炽然的热情而又迥超无我──热情很高,但不是出自有我、为我之私。韩愈说:“博爱之谓仁”,我们只要尽量扩大情的领域至无限大,就可以完成作圣之功。

    不为情囿,也就是说不要局限于儿女私情,不要把感情装在自己的口袋里不肯扩散;如果把情局限在一己之私,不肯扩散开来,那就太自私了,绝对不配学佛。

    以上所说,看起来与佛法无关,而实际上,这都是成佛的基础。只有最热情、最博爱、最仁慈而能情周万类又廓然无我的人,才算得上是大乘佛法的上上根器。若是情感冷漠、意志消沉,连做一个有用之人的秉赋都不够,侈言学佛,岂不荒谬?所以佛斥责冷漠、自了的小乘圣者为“焦芽败种”;“焦芽”当然不能再生,“败种”显然也不足取法,即或再派生下去,也不符合优生进化的法则,只会使生命愈来愈萎缩,品质愈来愈下劣而已。

    综合地说,我们必须忘掉自己的形骸,不为外在的事物所干扰,然后再把我们的情感扩大到包罗万生万物,才是解脱者应具备的风骨。

    —— 摘自 耕云先生《安祥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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