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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紧锣密鼓
** 第二十一章 望尘莫及**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林潇从梦中惊醒。
她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极力睁大眼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任由来电的铃声自生自灭。
几秒种后，犹如“电流”接通一般，那“游荡”的意识戛然回归。林潇举目四顾，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是在家里。
拿过闹钟一看，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
真是没亏待这半天的调休机会啊，整整睡了一个下午。林潇大大伸了个懒腰。
这是报名实验初中分校的第三天。
上午，在吴乔又一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里，林潇总算赶上了末班车，到单位办公室给自己报了名，下决心去竞争这千载难逢的“挂职锻炼”的机会。
儿子的“小升初”有了一点眉目，自己的副处好像也有了那么一星半点的希望，如此一来，林潇那颗“颠簸”了半个月之久的小心脏，才得以短暂的平静。
林潇就势靠在床头，尽情享受这极为难得的神清气爽。片刻之后，她的嘴角浮现一抹自嘲般的微笑，最近这一段，因为儿子的“小升初”，搞得自己精疲力竭，难怪今天的午觉如此酣畅淋漓，竟然睡到昏昏然如坠云里雾里。
这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林潇，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孟一澜的声音。
“不好意思，刚才正梦游呢。”
“啊？上班时间梦游，怪不得你混得那么惨。”
“不好意思，让您失望了，本人今天下午调休，哈哈。＂半个月以来，林潇第一次笑的如此畅快。
接着，她又带着戏虐的口气说道：“不过，女匪，我就纳闷了，对于本人到现在还没混上副处这件事，好像您老人家比当事人还着急啊，要不派你这个女匪到我们领导那求求情？”
“如此关心你，想不到你还倒打一靶。”笑声朗朗。
自从认识了孔姐及其老公沈校长以后，孟一澜的情绪异常高昂，她信心满满的是一一只要女儿能挤进实验初中或者实验初中分校，那么，以她的智力，铁定能赶上岳川，铁定能扳回这关键的一局。
不过，在她的好心情上，有一根刺隐隐作痛：人间蒸发好久的王松，突然间起诉离婚，誓要分走她一半的家产。这是后话。
“哎，我问你，你还记得咱们班那个特立独行的万云飞吗？”
老同学能不记得。林潇不由得感叹起来，一不留神，毕业都16年了……时间都去哪了……
“当然。不就是被你追的无处躲，无处藏的帅哥万云飞同学吗？”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林潇微笑了一下：“毕业这么久，很多老同学一次都没见过。哎，为什么突然提到他呀？”
“你猜？”
林潇故意拉长了声调：“哦，有点明白了，女匪，你该不会是要旧情复燃吧……”最近，林潇只知道孟一澜因为家里的事苦闷不已，就想逗她开心一把。
“旧情复燃？你就饶了我吧，现在，就是刘德华当前，本人也毫无心情！”
林潇差点笑出声来：“也是，一个赵松涛‘小白脸’就把王松酸出了毛病，要再来一个万云飞......”话一出口，林潇就觉得说多了，赶紧打住。
“永远都不要给我提那个混蛋！”果不其然，孟一澜猛地就提高了声音。
林潇赶紧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呀？”孟一澜又笑了起来，“估计是我刚才那一嗓子吓着你了吧。说正事哈，是这样，这两天老万到咱们新州开贸易洽谈会，晚上有时间吗，大家聚一聚。”当年，万云飞毕业后留在北京闯荡，现在已经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
“我们老同学都十几年没见了，说什么也得有时间啊。”
“那就好，等我订好饭店通知你。”
放下电话，林潇靠在床头，若有所思：掐指一算，我们毕业已经16年，当年的青枝绿叶，现如今连孩子都到了上初中的年龄。平日里，大家都在为生活奔波，就算同城的几个老同学也难得一见，更何况千里之外的万云飞们......
在每个人的人生当中，同学，都是一个温暖的存在一一那是一种难得的缘分，也是一种浓浓的亲情，无论时光如何流逝……
林潇起身下床，带着兴奋和期待，她下意识地来到梳妆镜前，远远近近的端详了一下自己，头发依然柔顺，肤色还算白皙，鸭蛋脸的轮廓线在，“游泳圈”尚未出现.....她对自己大体满意，虽比不上当年的美丽，但见见人还是可以的。
就在这时，林潇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毕业16年，很多老同学都已经功成名就，而自己仅仅是一个小小科级职员......
离开卧室，林潇转身进了厨房，此刻最要紧的是，在出发参加聚会前，要提前为孩子备好晚饭。
一阵乒乓作响，不大一会儿，两荤两素已经到了餐桌，随即被扣上盘子保温，她又往灶台旁看了看，电饭煲热气腾腾，大米饭的香味正无遮无拦地飘散出来。待一切准备完毕，她给婆婆打了个电话，问老人家有没有时间晚上来家吃饭，顺便照顾一下岳川，婆婆满口答应。
安排好儿子，林潇没了后顾之忧。她在镜前几番流连，挑出了一身得体的行头，出门拦了一辆的士，上了高架桥。
预料之中的堵。
林潇耐着性子坐在车里，透过并不洁净的窗玻璃，有一搭没一搭的瞟着沿途的“风景”，令她惊讶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起，高架桥的两边已经“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灰色楼群，远远地看过去，宛如高低起伏、无尽绵延的山峦。
那辆深红色的出租车，在车流中走走停停，一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位于市东郊的高新区。
此新区可谓省会新州市的门面，但见一一高楼大厦摩肩接踵，豪华酒店鳞次节比，绿色植被层层叠叠，颇具国际大都市的意味，可是，那些胡乱摆摊设点的街道，那些到处乱穿马路的行人和电动自行车，令城市的气质大大打了折扣。
天色已暗，街灯此起彼伏。在一个堂皇的酒店门前，林潇下了车。
刚踏入酒店大堂，即便是见了一些世面的林潇还是被震了，只见气势恢宏的大堂内，若干个高大浑圆的立柱，被黄绸缎层层包裹，在炫目灯光的照射之下，张扬着十足的皇家气派，她暗暗佩服孟一澜的豪气。
就在林潇驻足观望时，仪态万方的迎宾小姐立即迎上来，引她来到包间门口。
屋内一片欢声笑语，孟一澜他们已经到了。
林潇轻轻敲门，开门者是一位白衬衣蓝色长裤的中年男士，只见他身姿挺拔，面部线条硬朗中透着温和。
此人正是万云飞。
时间之刀无处不在啊！当年那个帅气的翩翩少年，如今已是儒雅稳重的大叔。
一个闪念后，林潇递上笑脸：“老同学，好久不见！”
于是，两双中年之手穿过16年的岁月，稳稳地握在一起。
这时，孟一澜大声喊道：“林潇，就等你了！”然后又看向众人，“各位，人已经到齐，请落座吧。”
林潇一边应着，一边微笑着又和另外几个男女同学打招呼，与此同时，目光很随意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这个包间足足有50平米大小，其质感的壁纸墙壁，棕色的真皮沙发，在不经意间透着低调的奢华。
此时此刻，包间的正中，一张硕大的圆桌缓缓转动着，桌面上，雪白的餐巾依次铺开，鲜红的“花朵”热烈绽放，万事俱备，只等客人落座。
一群生活中的中年男女，脸上泛出了红润，举止也变得轻盈，在老同学面前，个个仿佛重回青年时代，可激情的青春，飞扬的青春早已烟消云散，一去不返。
按照新州的规矩，万云飞被推上主座席，林潇挨着孟一澜落座侧位，众人很快就围了一圈。
少不了一阵热闹的寒暄，喧闹的同时，大家的目光有意无意在对方身上停留：白发不甘寂寞的跑出来，在青丝间闪着诡异的光；皱纹从曾经光滑的脸颊划过，绘就一幅斑斓的岁月之图……青春的印象和中年的油腻和沧桑一时无法重叠，不禁令人心生唏嘘。
就在大家高谈阔论的同时，漂亮地女服务员不停地穿梭来往，不一会儿，美味佳肴就满满地摆满了一桌子，硕大的高脚杯里也斟满了琥珀色的法国葡萄酒。
这时，孟一澜站了起来，她右手高高举起酒杯：“各位老同学，好久不见。今天呢，万云飞同学的到来，给咱们创造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叙旧机会，来，为了珍贵的同学友谊，干杯！”此刻的孟一澜一改往日的火辣，她内敛地微笑着。
“干杯！”众人一饮而尽。
这时，一个啤酒肚男同学，带着一脸的“坏笑”，大声地说：“孟总，你为什么没有给万总敬酒啊？”
大学时那段女追男的故事，可谓人人皆知。
于是，众人开始起哄。
孟一澜倒是很大方，一面回应着大家，一面索性向万云飞走过来。
刚才的一大杯葡萄酒下肚，孟一澜脸色绯红，徒增了几分羞涩。她举起满满的酒杯，盯着万云飞的眼睛：“万总，他们让先我敬你一杯，恭敬不如从命啊。”
琥珀色的液体随即荡漾了一下。
万云飞也站了起来，颇有绅士风度的和她碰了杯：“谢谢你，也感谢大家的热情款待。”
“不行，不行！说点别的！”
“表白，表白！”
不知道谁敲起了桌子，一片“砰砰”作响。
林潇冲孟一澜一笑，意思是，看，怎么样，不仅仅是本人给你开这个玩笑吧。
孟一澜突然就恢复了往日的火辣，她挺直了腰身，不大的眼睛里火花四射：“万云飞，我问你，当时，我追了你那么久，你竟然不敢接招，每次看见我都躲得远远的。为什么？”
包间内骤然安静下来，众人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激发出来，几十道目光齐齐盯锁定万云飞，期望从他嘴里听到的猛料。
不料，万云飞却以四两拨千斤的姿态，轻轻地和孟一澜又碰了一下杯，不紧不慢地说：“孟总，往事不堪回首哦。当年，我来自农村，上大学前基本就没有和女同学说过话，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穷小子，而你，对了，还有林潇，你们可是从省会大城市来的，我当时连看你们一眼都不敢，你说，我敢接招吗？”
“胡说！当时，一定是你觉得自己长的帅，没看上我，对吧？”
“没有，绝对没有！”
“你看不上我，没关系。可是，咱班还有那么漂亮文静的林潇林妹妹，也没看上吗？”喝了些酒，孟一澜话多起来。
“别扯上我呀！”林潇赶紧拉孟一澜坐下，此时，万云飞若有所思地看了林潇一眼。
谁也没有想到，宴会刚刚开始，就掀起了高潮。
大家闹也闹了，笑也笑了，此段戏剧暂且落幕。
一阵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后，众人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于是，时事热点，小道消息，逸闻趣事等均被“搬”上了餐桌，成为难得的下酒“好菜”，整个包间内弥漫着热烈的气氛，犹如开了水的锅。
这时，林潇再一次注意到，虽然孟一澜一副高谈阔论的样子，但是，那虚张声势的背后，明显隐藏着深深的落寞。
她凑过去，小声而关切的问：“王松回家了吗？”
“他正起诉离婚！还妄想分走我一半的家产！”孟一澜转着手里的酒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林潇吃惊的看着她：“不是吧？”
孟一澜咬着嘴唇：“妄想！”
“没有余地了？”
“没有！”
“就算分手，也要等到‘小升初’过后吧。你可不能因为家务事耽误孩子啊。”
“切！没有他，我和宁宁会过得更好。”
看孟一澜这样，林潇还是想逗老同学开心一把：“哎，女匪，你可是拍着胸脯把宁宁许给我家岳川的，那我想问问，我家王之宁最近在那个‘封闭班‘怎么样了？”
“噗呲”，孟一澜笑出声来：“你该不是也看上我的家产了吧？”
“说什么呢！”林潇笑着拍了拍孟一澜的肩膀。
“唉，我家王之宁要是有岳川一半，我也不会这么费尽心机啊……”她的眼前晃动着孔姐圆润的脸。
“别这么说，有不让家长操心的孩子吗？
“林潇，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两年前，我花大价钱，入手了实验初中的学区房，可是，到现在还是一个坑！”
“学区房？你也去趟那趟浑水？”一片黄瓜挺在唇边。
孟一澜一脸苦涩：“我也是被逼无奈啊，谁让咱上名校心切呢。”
“学区房可是天价啊？”
孟一澜盯着林潇，缓缓伸出右手的三个手指：“都不敢给你说，60平米，这个数，现金，还一次性！”
林潇大大吃了一惊，虽然学区房的事她多少有些了解，但没想到价格竟然高到如此离谱，要知道，对于当时房价3000左右的新州来说，300万可是超天价啊。
“这些房产商是挣钱还是抢钱，他们真是吃定了家长。”林潇有些忿忿不平。
孟一澜突然神秘地说：“贵是贵了点。但是，据说，有一位家长花巨资购买了学区房，你们猜怎么着？三年后，孩子考了名校，房价翻了几番，狠狠赚了一笔，一箭双雕！怎么样？”
真是在商言商。
“不过，我得提醒你，林风说教育局每年都会对学区房的范围进行调整，你可得多调查调查。”
“我那管得了那么多？告诉你，那学区房到现在还是个大坑，无论如何王之宁也是用不上了，我正思谋着卖了它呢。”接着，孟一澜仿佛大彻大悟，“林潇，有一点我算想明白了，付出多少，得到多少，这么多年我在培养孩子方面‘顺其自然’，结局就是，忙忙碌碌赚到的钱，不过就是为女儿择校准备的，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啊！”
忽然，两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今天是来做东款待老同学的，竟自顾自说起了悄悄话。
很快，轮到了林潇敬酒。
她首先来到万云飞旁边，举起了酒杯：“老同学，16年没见了，今天你必须多喝几杯，也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啊。”
“恭敬不如从命，来，干了。”两人一饮而尽。
林潇一边斟酒，一边和老同学拉开了家常：“云飞，你家孩子现在多大了？”
“有点不好意思，我儿子应该比你们的都大，已经十五岁了。”
“毕业十六年，孩子十五岁，快说说，你为什么火箭速度啊？”啤酒肚又带头起哄：“讲故事！讲故事！”
应和声此起彼伏。
万云飞一边和林潇碰杯，一边扭头向大家求饶：“各位老同学，先喝酒，先喝酒，回头详细给大家讲故事，好不好？”
“不行！”
“不行！”
“现在必须交代！”
生活压力如此巨大，偶遇千载难逢的“花边”新闻，岂能错过？
大家的热情再一次被点燃。
眼看实在躲不过这排山倒海般的“围剿”，万云飞心一横：“各位，长话短说，16年前，本人破釜沉舟闯荡京城，无奈才疏学浅，失业失神，衣食无着，流落街头。于是，万般无奈之下，就‘嫁人’了。”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干笑，原来，可能无意间就揭了人家的暗伤啊。
大家终于静了下来，林潇追问：“15岁的孩子应该上高中了吧？”
“不，大一。”
“啊，不会吧？15岁都大一了？”诧异声一片。
“儿子上学早，又跳了几级。”
“那个大学？什么专业？”又有同学问。
“清华，经济学。”
众人同时张大了嘴巴。
林潇手里的酒差点洒了，15岁，还清华，真是令人望尘莫及啊！
她立刻想到自己的儿子岳川，小子智商可以，学习习惯不差，也足够努力，但是，要想考入清华北大，简直比攀登珠峰还难啊！且不说他未来的竞争对手是全省百万之巨的考生，更何况偌大一个省份，每年清北的招生名额不过区区百人……这时，她的心底猛然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力量，别人能做到的，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只要儿子今年能顺利跨入了实验初中，那么，未来的清北之梦就迈出了关键的一大步。
瞬间过后，林潇赶紧回过神来，无限崇拜地看着老同学，有些语无伦次的说：“云飞，你，你儿子太棒了！”
“哪里，哪里。”
这时，孟一澜一拍桌子：“万云飞！早知道你这么厉害，当年我应该死磕到底的。”
啤酒肚接茬：“现在磕也不晚吧？”
万云飞绅士般一笑。
一个女同学白了啤酒肚一眼：“别打岔！”又转向万云飞，眼中放着光，“老同学，你培养孩子到底有什么绝招的？快给我们传授传授。”
万云飞举起酒杯：“今天呢，是咱们老同学聚会，这个话题下面再聊，好不好？来，大家继续干杯。”
众人不依不饶。
万云飞放下酒杯：“说来话长。我丈母娘是老海归，我老婆是新海归，儿子一出生就被她们给‘量化’了，再加上我在一边推波助澜，结果……就这样了。”
一听海归长海归短的这么高深，看来只有羡慕的份了，众人啧啧称赞的同时，不再继续追问。
林潇可不想错过向老同学求教的机会，她放下酒杯，示意孟一澜递过来她放在座位上的手机，忙不迭打开QQ，微笑着说对万云飞说：“老同学，可以加你好友吗？”
“当然！”
大家一通忙活，互加好友。
接着，林潇郑重的给万云飞加了备注——“千年虎爸”，然后诚恳地说：“老同学，我以后可要耽误你的时间了，随时准备求教，希望你不要介意哦。”
“不客气，如果真的对大家有帮助的话，我愿意效劳。”
孟一澜突然发现，万云飞看向林潇的眼神里，似乎隐藏着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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