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27日 星期五 晴
我一直叶公好龙般喜欢着别人家的宠物。和朋友、邻居家的猫猫狗狗其乐融融,但也仅限于逗弄片刻,别人说你也喜欢,自己养一个好了。我大多数时候会说:嫌脏、怕烦、没时间。
但是我知道,我最怕的是离别。
小时候,姥姥家有一只狗,那时候好像也不兴起什么洋气的名字,因为是黑色的,大家都叫它二黑。
二黑就是很普通的狗,小舅舅从同学家抱回来,放在院子里,起初它怯怯的,总是在角落里蜷缩着,姥姥看每次放在盆里的饭它都吃干净,也就放心了,不再理会它。那时候人们总是特别忙,没有谁着意去看顾它。
我有时去姥姥家,会搬了马扎离它不远不近坐着,看着它一口一口吃着手里的饼干。
二黑这时会很安静地趴在地上。我一直觉得动物的性格和人一样千差万别,二黑属于自尊心极强的狗吧,虽然不名贵,但是很体面,不会乞食也从没有令人抓狂的举动。
我现在想:孩子和动物是不是更好相处呢?
二黑喜欢奔跑,只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它一直很压抑自己。在一个夏日的午后,我悄悄拽着它去了操场,它犹疑片刻,终于开始像风一般奔跑,跑得速度之快令我十分诧异,我一度以为它不太会跑。
按照我当时仅有的训狗常识,从地上捡一个空塑料瓶扔出去,尖叫:捡回来,二黑!它真是聪明啊,稍微一愣神,就领会了意图,跑得更加快了。
烈日炎炎下我挥汗如雨地扔着瓶子,二黑一次一次叼回来,吐着舌头两只眼睛分外有神。
后来再去姥姥家,我的马扎就挨着二黑了,手里的吃食也一半儿落入它的口中,当然是要背着姥姥,如果被她看见,肯定会说:作业啊。
那时候也没人给二黑专门洗澡什么的,小舅舅回来后自己在院里对着水管洗漱完,叫一声二黑,它就步步迟疑地走过去,勉强挨完一顿浇,抖落一地水花。
二黑真是特别好养活,不管盆里有什么都会吃得干干净净,但是盆以外的东西它真的不会去吃,我试着把骨头放在它面前的地上,它喉咙里呼噜呼噜几声,然后就把头扭在一边。
姥姥说起别人家院里的狗时总爱说:一个个逮谁都叫唤,不分里外人,没咱们二黑有分寸。
之所以大冬天我也能克服寒冷起来去姥姥家,二黑的吸引力不容小觑。
它长大了很多,很远就能听出我们的声音,然后飞快的从院子里跑出来,我会故意落在后面,把偷偷从家里拿出来的豆包、饼干什么的悄悄喂了它,赶上好的时候,也会装几个剩下的饺子,二黑最中意这口。
小舅舅结婚那天鞭炮声把二黑吓得够呛,我趁空把口袋装得满满的拉了二黑逃离了这个混乱的现场。
二黑真是喜欢奔跑,只要有足够大的地方它就撒开了欢。简单的扔瓶子已经让它乐此不疲了,一群小孩围着它嗷嗷直叫,我们就这么浪费着各自的精力,谁都没意识到这场婚礼会改变二黑的命运。
不知道多久以后,我妈妈说:“你小舅妈怀了宝宝。”看我无动于衷,她接着说:“二黑送走了。”
我抬头不解这个送走是什么概念。
直到现在,当年那个宝宝已经是宝宝的爸爸了,我依然没办法喜欢他。他大概也很迷茫从小时候起我就对他一脸的嫌弃,每次见到他,我都会不由自主想起二黑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还有它在操场上风一般的奔跑,我也没办法去想在那以后它还会相信人嘛。
我像是孤注一掷地用自己的义气在怀念二黑,甚至憎恨自己当年把骨头放在它面前的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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