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我不幸穿越之后第二次看到林染生气的样子。第一次是在我被叶秋拖去酒吧成功醉酒的隔天早晨，前面有交代过。他用一个特别无耻的强暴的姿势警告过我，要是再喝酒就怎么怎么样。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说得好像真能怎么样似的。
我怕他么？仔细算算，哪次发生不愉快，打起来的时候，他不是手下败将。我都懒得提。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站直了一米八几的人，面子还得给不是。
第二次就是现在了。我们俩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互相怒瞪着彼此已经有差不多一百几十秒。我眼睛因为抻的时间太长，有点儿想要迎风流泪的意思。但是林染这货像失去了元神一样，一动不动。
眼睛怎么有红血丝？没睡好么？
这是我的心理活动。转念一想，屁，没睡好也是活该，肯定整天忙着给他那个小女朋友拉拉链。别怪我，我一想到这茬，还有电话里那个娇滴滴的声音，我就浑身不自在。然后就会油然而生一股怒气。也千万不要联想到什么男女之情。别看我们打小就混在一起，但是别人是两小无猜，我俩那绝对是两小无辜。
“你怎么会在于哥的家里？”
一字一顿，语气冰冷，表情僵硬，那起伏的胸脯时时刻刻都在向我传达着一个信息：老子很生气，回答需谨慎。
然而，我怕么？笑话！
“用你管么？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
“少废话……出来！”
伸手就想要拽我。我身子朝后一撤，没抓着。我挑眉冲他吐舌头，然后趁他闪神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门。于子墨大概是等了我半天，见没动静，只好从卧室出来了。哑着嗓子问我是谁？
“一二百五！不用管！”话音刚落，不客气的敲门声，不对，应该是拳头砸门儿的声音响了起来，但是只是砸了两下，声音就变小了，然后于子墨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知道是为什么，他肯定是顾忌到龙哥了，而且深更半夜的，也的确不好太闹腾！
“林染么？”
“哼！”
我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答应，“我警告你，不许接电话，也不许给他开门！不然，小心报恩变成报仇！”
于子墨没再看我一眼，直接屏蔽了我的话，走向了门口，开了门。我没有拦着，这个点儿的确不好太影响别人。更何况，我也没想让他在外面呆着。这一路上他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找不着我想也是着急了，刚才一开门看到他站在我家门口回头看过来的样子，呼呲呼呲的喘着粗气，大衣敞开着，领带松着，表情复杂，混着紧张、焦灼，以及看到我出现在于子墨家门口时的惊讶，越来越紧的眉头，拼命压着的怒火，我虽然在心里告诉自己，够了，暮云歌，他又没做错什么，何必这么闹他呢！但是还是摆出一副我没做错，无所谓的表情来跟他对峙。
我也很委屈啊！把我一个丢下被人欺负，任人宰割，他一个人倒玩儿得很潇洒。想起我了，就给我打电话，他打我就要接么？我成天什么事儿都不干，就等他电话？我想跟他说的时候，他忙着给人拉拉链，他想跟我说的时候，凭什么我就得陪着。我偏不！让他也感受一下被忽略的心情，那么无比憋屈的心情。
打小我就这脾气，只要是我觉得委屈，我就最大，管别人怎么样！虽然这毛病实在是不好，可是我才十八岁啊，我还没长大呢。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特别成熟，特别会为别人考虑啊！那都是长大之后的事儿！而且我成这样跟他也脱不了干系，一直以来就什么都紧着我，惯着我，所以他算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算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心理活动有一万字，到最后就只剩下这两个字。我也不知道什么东西算了，反正就是算了，这茬儿就翻篇吧！我暮云歌任性是任性，但是论翻篇儿我也是最快的。我靠着餐椅一个人在那儿演内心戏，顺便听他们俩对话。
“于哥，不好意思打扰了！没惊着嫂子跟龙哥吧！”
嫂子？我撇撇嘴，不如你画一个吧！
“没事儿，进来吧！”
“不进去了，太晚了！暮云歌，快出来，别影响人家休息！有什么事儿回家再说。”
回家？说得倒轻巧，我也想回去。我这不是被某只病人扣这儿了么？但是说出去的话却是，“出去干嘛，我今晚要留宿，我要住在这里！”说完我就有点儿后悔，但是输人不输阵，我扬起下巴，还特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快出来！”
声音压得更低，眉头皱得更紧，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有点儿冷清。林染的体质我可能没跟大家提过。这孩子的体温比别人的低。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低一些。但是也没什么毛病。还是很小的时候，就是没开始认认真真区分男女的时候，我特别喜欢爬他背。尤其是夏天，他身上特别凉，我就耍赖，让他背我。冬天的时候，我也会提前把手套暖热了，再递给他。这样说起来，我好像还算是知恩图报。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加这一段介绍，也许是他的样子让我有点儿紧张了，我想想点儿别的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
他气得手都握紧了，额头上的青筋开始慢慢凸显出来，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不再说话。那气势好像下一秒我就会真的被他胖揍。我朝着于子墨的方向挪了两步，算是自保。如果说醉酒那次是生气，这次估计已经上升到发怒了。审时度势谁不会，于是我特别没志气地补了一句，“于子墨生病了，我答应照顾他，还他个人情！不是你说让人家照顾我吗？哦，只能人家照顾我，我就不能在人家需要帮忙的时候伸出援手啊！你没心没肺，我得知恩图报啊！”
林染听完我补充的内容之后，大概是略微满意的，一直以来愤怒的情绪有所缓解，但是疑惑的情绪增加，“人家于哥有嫂子，用得着你么？”
“这个你就得问你于哥了！我也希望你可以有这个嫂子，你以为我愿意留宿啊！我也想念我家大床！”
“我家的床也不小啊！”
于子墨插嘴，我发现他永远都抓不住重点，也不知道是因为感冒拖累了智商和听话能力。我宁愿相信他先天智商不足，所以才有那么高的颜值，算是老天给的补偿。智商高颜值又高的，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林染，不是我狗腿，是真的，我真心这么觉得。我们再怎么样都算内部矛盾，但凡有外敌侵犯，那是可以即可放下，然后一致对外的。于子墨，暂时还在外面！
“于哥，你……”
“我们还是坐着说吧， 我有点儿累！暮云歌，帮我们倒杯水！”指挥我就跟指挥他家那老保姆一样。真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人情这种东西啊，能不欠就最好别欠。再说了，倒水也比被揍来得舒服啊！
林染被于子墨带到客厅坐下，在厨房里倒水的我隔得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他的视线。
“坐过来！”
本来我是打算坐在那单人沙发上的，远离危险动物是人的本能。结果被林染那么一瞪眼，只好挪过去，坐在了他旁边。我听话的样子连于子墨都很诧异。好像刚才那飞扬跋扈恣意挑衅的人不是他眼前的这只鹌鹑。
“所以你是一个人带着龙哥啊？那你跟嫂子是离婚了么？”
“不是！”
“分居中？”
“也不是！”
“他说他压根就没有老婆！奇怪吧？”
我插嘴。
“啊？没有老婆？难不成于哥你还会无性繁殖啊！”
“看吧看吧，我当初听他这么说的时候，跟你是一样的想法！来，击个掌！”
“一边待着去！”
林染瞥了我一眼，回道。我有点儿臊眉耷眼地搓搓手，用嘴型嘟囔了几句。
“龙哥呢？睡着了么？”
“龙哥在我家！”
忍不住啊忍不住。我这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毛病，只要有林染在，我就会很自然的要接他的话。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他又扭头看我，我立刻举双手投降，并且做了个拉链的手势，但又觉着不对，我为什么不能说话，言论自由好么？
想到这里，也不管身边这个噤声器，继续说道，“前几天于子墨出差，我就帮忙把龙哥寄存在了我家。怎么，有意见啊！还不让人说话了，我就说，偏说，你气不过，打我啊！”我把身子朝他探过去，被不客气的一把推过！
“不想跟你说话！”
“不想跟我说话干嘛给我打电话，还……还大老远的追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跟我生气来了是不是？要真是那样，你赶紧滚蛋！别耽误我报恩！要不是你，我能欠老流……”
于子墨抬眼看我，我赶紧换个词，“我能欠于子墨那么多人情么？我能有家不能回么？我跟你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还有脸跟我生气！”
“因为我？因为我什么呀？你欠人人情也要怪到我头上么？你真把我当成背锅侠了！”
不承认？行！我扭身面对着他盘腿坐好，伸出左手来，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给他数那些应该他做的，结果都被于子墨做了的所谓的紧要关头。林染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么说，那比赛你还是参加了？”
“被鬼差点儿吓死的那件呢？跳过啦？”
“我不是打电话了么？你不接啊，我又不是什么能掐会算的大师，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就能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好吧也怪我，我那天的确应该陪在你身边！但是我……算了，算我欠你一次！我就说刚才我拿钥匙开门怎么都开不开，我以为你朝里面反锁了呢。换了锁，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回头再给我一把！”
“哦！我真的差点儿被吓死！”
“我知道！以后那种电影不要看了，就算是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也不要看！现在可以说说比赛的事儿了吧。怎么回事儿到底？”
巴拉巴拉，又是一大堆。
“孔乙己？我明天找他去！这孙子别人叫他孔乙己，就真的是孔乙己了，专偷人家的东西。”
“你相信是我做的啊，毕竟……”
“这不废话么？我不相信你，我还相信他啊！你记住，不管有多么难以置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说得真好听！那一开始，我说……”
“哎……”
林染打断了我，“别咬着不放！”
我耸耸肩，闭了嘴。其实也没什么好避着的，于子墨也不会相信，他会当成是天方夜谭来听。而且现在他的状态，迷迷糊糊的还不知道能听见去多少，我看他的样子，好像很快就会睡过去，但硬是强撑着自己。
“于子墨，要不，你回卧室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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